chapter82安靜
江遲寒看著這個不怕死的女孩,就連性格都那么像啊。 女孩眨巴著眼睛,一臉期待的模樣看的江遲寒心臟揪成一團的疼,他指著不遠處的那棟高樓說:“你會出現(xiàn)在那里。” 女孩望著高樓上掛著的大大的海報,那可是目前最紅的明星,她也有自知之明,爬上那個位置未免太癡人說夢了。 “江總,有件事我必須要跟你先說一聲?!迸P著一張笑臉看著江遲寒說道,“我這張臉整容過,幾年前出了車禍,當時破相了,那時候也沒想太多了,就想著活命就行,所以就跟醫(yī)生說隨他了,我這張臉會變成怎樣也無所謂了,所以我現(xiàn)在的樣子不是我本來的樣子?!?/br> 江遲寒沒想到這姑娘這么誠實的把這一切都給交代了,他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女孩問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 “我知道。”女孩捧著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然后看了一眼慰鳴說道,“他說我跟您一個故人很像,我想我今天能在這里,應該是我這張臉的原因吧?!?/br> 江遲寒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你這張臉……真的是……整的?” 跟安靜太過相似的臉頰,相似的不能再相似了,再加上女孩舉手投足都有些像安靜,江遲寒總是有種安靜還活著的錯覺。 “是呢?!迸⒉缓靡馑嫉孛嗣X袋,“這是醫(yī)生的女兒生前的相貌,我這次大難不死,也許老天是有事情要我做呢,我一個人背負著兩個人的命在活啊?!?/br> 江遲寒努力地平復著情緒,一字一句地問道:“那個,那個醫(yī)生……他的女兒叫……叫什么……” 程然看著江遲寒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正揪著褲子直發(fā)抖,心里七七八八猜出了一個大概,之前江遲寒抱著他“安靜安靜”地瞎叫,他那時候還以為江遲寒只是單純的耍酒瘋,搞什么“教師py”,現(xiàn)在看樣子“安靜”應該是個人了,而且這個人,應該十有八九就長這姑娘的模樣了。 江遲寒的情史被程然這么連猜帶蒙的摸出來,程然心里也不太舒服,不過他一個遲早要離開江遲寒的人,瞎在這兒煽情什么,一想到這兒,程然心里立刻好受了許多。 這一切都順著程然的思路走下去,從女孩嘴里冒出“安靜”兩個字的時候,程然一點都不意外。 “醫(yī)生呢?”江遲寒強忍著心口的陣痛問道。 “他在家呢,這兩天有些發(fā)燒,倔的很,也不去醫(yī)院,勸不動。” “你跟他很熟?” “啊……我沒跟你說嗎?”女孩連忙解釋道,“我沒爸媽,之前都是跟爺爺奶奶過的,我爺爺奶奶有點封建思想,就喜歡孫子,我車禍住院了很久,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發(fā)生車禍了,我太久沒回家了,他們就當我死了,后來回家的時候看見我的墓都立好啦,你說好笑不好笑,一個空墓,上面印著我名字,這不是鬧著玩嘛,所以我也沒當面見他們了,別到時候被人當做詐尸了?!?/br> 程然坐在一旁就這么聚精會神地看著這個姑娘,明明是很悲傷的事,不知道為什么,從她嘴里說出來的,卻是云淡風輕的。 沈家安感覺到程然的目光,她趕緊擺擺手笑起來:“你們別用這種同情的目光看著我啊,我在那里也是受苦受累,后來醫(yī)生收留我了,我好歹過得沒以前那么凄慘了,這張臉對我而言應該是一次重生的機會吧。” 江遲寒心里清楚,那個醫(yī)生應該就是安靜的父親,他當年找了那么久,想親自跟他去賠罪,想親自去彌補當年那場罪,可是那個人卻像是被人抹了痕跡一樣,就像安靜一樣,怎么找也找不著了。 “能……能帶我去見見他嗎?” “這……” 女孩猶豫了一下,在一旁沉默許久的慰鳴低聲提醒道:“少爺,等會兒我們還有事情……” “全推了?!苯t寒的語氣堅定的不允許慰鳴去反駁,他看著沈家安,沉著聲音說道,“麻煩你了?!?/br> 沈家安為難地看著他,最后拗不過江遲寒的態(tài)度,只好點了點頭說道:“醫(yī)生最近身體不好,也麻煩你們不要提一些讓他情緒太過波動的事情?!?/br> 江遲寒點了點頭道了聲謝,沈家安把合同簽好之后,江遲寒把合同往程然懷里一塞說道:“你先回去?!?/br> 然后看向了慰鳴:“你跟我走?!?/br> 程然欲哭無淚地看著懷里這疊合同叫道:“都說了我不會開車了!” 慰鳴拿了些錢往程然手里一塞:“程然少爺,您打車回去注意安全。” “臥槽?你們今天把我叫過來干嘛?當花瓶做陪襯的嗎?!”程然看著徑直走向門口的三人,越想越生氣,“江遲寒你就不怕我跑了!” 江遲寒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程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煩躁地看著那個女人,心里一陣醋溜溜的酸意,他這是被甩了啊被甩了!他就是被江遲寒甩了??! 江遲寒隨著沈家安來到了一棟普通居民樓前,這個開著名貴跑車穿著名貴西裝的*在這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家安雖說是個小明星,不過是個三四流的明星罷了,走在這種地方也不會有什么人認出她來,相比于她而言,江遲寒倒是更有幾分一線明星的感覺。 沈家安站在門口輕輕地敲了兩下門,等了片刻之后,里面響起了一個男人嘶啞的聲音:“誰?。俊?/br> “干爹,是我?!?/br> 聽著房里越來越近的走路聲音,江遲寒的拳頭稍稍握緊了些。 一個頭發(fā)全白的男人看著門外的另外兩人,先是一愣,然后禮貌地笑了笑問道:“兩位是……” “干爹,這是我老板?!鄙蚣野策B忙介紹起來。 江遲寒看著面前這個年邁的男人,握緊的拳頭微微有些發(fā)抖,那種愧疚之意如同開了閥的龍頭,“嘩啦啦”地全部涌了出來。 江遲寒努力壓抑著悲愴的情緒,稍稍彎了腰對面前這人鞠了一躬:“安……安醫(yī)生你好,我叫江遲寒?!?/br> “快快快進來,外面站著冷?!?/br> 安醫(yī)生敞開了門拿了兩雙拖鞋給江遲寒和慰鳴,側(cè)身紅著鼻子“咳咳”咳嗽了幾聲:“真的很抱歉啊,這兩天天氣不好,人也老了,身體不行了?!?/br> “干爹,我說讓你去醫(yī)院你非不去!”沈家安走到房里拿了一件厚外套往安醫(yī)生身上一套,“你看,咳嗽又加重了?!?/br> 安醫(yī)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這么多人在這呢?!?/br> “在這我也說,我們又不是沒錢去醫(yī)院,多大人了,還怕去醫(yī)院看病。” “醫(yī)院呆太久了,大半輩子都待在醫(yī)院里,難得借這種小病休個假,還跑醫(yī)院做什么?” 江遲寒換好鞋走了進來說道:“叔叔,來也沒帶什么,就買了些水果過來?!?/br> “來就來了,帶什么東西。”安醫(yī)生有些責怪意味地說道,“安靜,你去給人們倒點喝的?!?/br> 安靜? 江遲寒皺了皺眉,抬頭看了一眼沈家安,沈家安用那種乞求的眼光對江遲寒使了使眼色,江遲寒也就沒再多嘴。 江遲寒看著安醫(yī)生,這人跟安靜的性格完全相反,整個人安安靜靜的,給人一種非常親和的感覺,也不知道這樣的父親怎么會養(yǎng)出那么開朗的姑娘,不過江遲寒總算是明白為什么安靜要叫這個名字了。 江遲寒跟他寒暄了幾句,然后站起來輕聲問道:“我能去安靜房間看一看嗎……” 安醫(yī)生蒼老的身軀先是一怔,然后點了點頭指著斜側(cè)方的房間說:“就那個房間,安靜住那里?!?/br> “江總,你跟我來。”沈家安對江遲寒招了招手,然后帶著江遲寒進了房間。 “我是去安靜的房間,不是來你的房間?!苯t寒看著少女心滿滿的房間說道。 “這里就是安靜姐的房間?!?/br> 沈家安聲音細細柔柔的,陽光大把大把的透過白紗窗簾灑進了屋內(nèi),房間窗臺上擺著的玫瑰花拼了命地綻放著,生怕有人不知道它們的存在一般,房間里的鐘表聲“滴滴答答”,廳里傳來安醫(yī)生間間斷斷的咳嗽聲,一切都看上去那么安逸。 江遲寒走到書架前,看著排列的整整齊齊的畫冊,這該是安靜的房間了,林鹿全部的畫本安靜都把它們買了下來,書架里缺了的那本書,還安安靜靜地躺在江遲寒的家里。 那是安靜送給他的禮物,唯一留給江遲寒的東西。 江遲寒打開安靜房里的書架,手微微有些顫抖地從中拿出了一本畫冊,畫冊上的畫,線條豪放,彼此交織,錯綜復雜的線條組成了一副藝術(shù)氣息十足的圖畫出來。 江遲寒剛想把畫冊塞回到書架里,手中的書冊中間掉出了兩頁紙,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江遲寒蹲下身子撿起了兩頁紙,渾身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眼中的光瞬間熄滅了,回憶像是快要噴發(fā)的火山,拼了命地涌了出來—— “就這種東西,只不過是垃圾而已?!?/br> “你不要我要,怪好看的畫,丟了可惜?!?/br> 原來…… 原來一直都保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