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十八)
謝閑將手撫上黎容淵的額頭,觸手guntang,就像是翻騰的巖漿。 黎容淵另一只睜開的眼早已變成了冰冷的豎瞳,帶著陰鷙和肅殺,仿佛在書中他最后成為的那個暴君,手握生殺,卻誰也無法信任誰也無法接近。 就算是一向沒心沒肺的周白也被他這樣狠戾的樣子給嚇到,刻意避開黎容淵空茫的注視。 “醫(yī)、醫(yī)生……” “換了你的衣服,隱瞞身份去開一間房?!?/br> “殺戮……” “血、兇獸……”黎容淵的整個身體都搖搖欲墜,咬著牙含糊不清地念著這些字眼。 他感覺到自己在搏殺,這只龐然大物該是一只兇獸,絕非普通的獸類。他們勢均力敵,但身旁總有一些討厭的、殺不盡的東西源源不斷地擠上來。 而后,便是無窮無盡的殺意帶著這視野中的漫天血海涌現(xiàn)。 殺了你眼前出現(xiàn)的一切,為了、為了…… 他在神智不清中,嘴唇突然碰觸到了某樣?xùn)|西,黎容淵近乎是本能地要用最鋒銳之一的利器絞殺靠近自己的東西,卻在咬下后感覺到一絲guntang熱意中罕見的涼意。 周白:“??!我什么也沒看見!” 他立時將房卡扔在了床上,匆匆合門而去。 謝閑方才只想要用手帕擦拭去黎容淵濕熱的汗,結(jié)果才一伸手,就是入了狼口——狼崽子像覓得什么甘泉一樣,咬住了謝閑的指尖。 多相似的一幕,謝閑敢篤定這一回又咬出了血。因這狼崽子正用尖牙用力地吸吮,隨即便是一點兒扎人的刺痛傳來。 他的牙尖兒狠狠在一個位置磨,貪婪地想要喝更多的血不可。 不知足,不安分。 謝閑卻也知道這又是外來的因素作祟,只不過這狼崽子不知怎么將殺戮的欲望等同為了……咬破他指尖汲取血液的欲求。 這殺戮的欲望并不來自于那滴被黎容淵吞噬的神血,區(qū)區(qū)一滴神血還達(dá)不到這種影響的程度。 影響黎容淵的是他的生身母親,他所低吟的兇獸,恐怕正是因為他被血緣影響著看到、感知到了自己的母親和一只兇獸搏殺的一幕幕。 黎容淵的魔狼血脈正在緩慢地覺醒,也只有在這時候,他才能“知道”自己幾乎從未見過的母親的存在。 是的,他的母親也是旁人眼中的一只“兇獸”! 但《暴君》中的黎容淵不知道,他被對“兇獸”的殺意影響,這才釀下了最終……錯殺母親的大錯。 ——那之后,“黎容淵”徹底瘋狂。 謝閑閉了閉眼,再睜開的眼中帶著清冷的微芒。在看到這一段時,他似也被這種無聲的悲傷感染。 狼崽子是遭了多大的罪?這恐怕,僅憑一段文字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他參與進(jìn)來的這一次,該會有所改變。 謝閑睨了一眼叼著自己的指尖撕咬的黎容淵,拎著剛被他甩到一邊的帕子就往他嘴里塞,硬是將兩顆過長了的尖牙給抵住,叫它們咬不到實物。 他沒想到,黎容淵反應(yīng)來得還要快,還要“護(hù)食”些,與人族無異的其他的牙齒立刻取代了尖牙的位置咬下! 帕子把尖牙給抵住,讓它徹底落了空,也叫其他牙齒也半懸著,剛剛好僅能觸到一點兒皮rou。 這也叫狼崽子想再把謝閑指尖咬出血也不行。 但黎容淵叼著點兒皮rou,也不斷地碾磨著,死不松口。他的咬變得鈍鈍的,比起撕咬,更像是舔舐、廝磨…… 這感覺,更不對勁了。謝閑的指尖被黎容淵不經(jīng)意中探出的舌舔舐了一下,這一觸即離的熱感叫他指尖輕輕一顫,連帶著心也跟著一顫。 在此時,黎容淵閉著的那只眼看見的幻象消失了,他感覺沸騰的血液也一瞬間降溫了下來。 他剛恢復(fù)神智,嘴巴卻合不上,當(dāng)黎容淵下意識地用牙齒含住在唇邊的東西的時候,他恰好對上謝閑郁悶、無奈的眼神。 仔細(xì)看著,竟還有一點兒“羞惱”的意味,眼尾飛紅一片,眸中似沾了些晨露。 一低頭,黎容淵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叼著咬著的是什么,他當(dāng)即大腦一陣震蕩,不知怎么竟比看到幻象那一幕時血氣上涌。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老師……我不是故意的?!?/br> 但黎容淵凝視著謝閑的面頰,分明知道自己內(nèi)心沒有絲毫的抱歉,他甚至更想要撕咬、吞食更多其他的……乃至于犯上。 黎容淵低著頭,手指握緊死死掐住手心,用力得似乎要掐出來道血痕。 這是怎么回事?是剛剛看到的幻象的影響還沒有消去嗎?他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嗯?!敝x閑回了黎容淵一聲。 “你看到了什么?” 黎容淵搖了搖頭,將自己紛亂的思緒清空,逐一回憶:“我看見了一處像是深淵的地方,有無數(shù)的弱小的兇獸從縫隙里爬上來。還看到我和一頭很強的兇獸戰(zhàn)斗……” 他在提及兇獸時,眼神已經(jīng)開始透露出極度的厭惡。 “別被殺戮的欲望控制住。還有……別盯著我咬?!敝x閑將黎容淵那一瞬間的逾越從腦海里給扔掉,叮囑他。 黎容淵說得很清楚了,他的母親徘徊在“深淵”附近,在不斷地狩獵會造成威脅的兇獸。 黎濤實在是一個很好的野心家,他知道黎容淵的母親變成狼后占據(jù)上風(fēng)的是野性和本能,就利用了她對自己的孩子潛意識的保護(hù)欲望,誘騙她去與因古城“深淵”和兇獸廝殺。 因古城一直以來周邊都有群獸環(huán)伺、窺探,可它們遲遲不動手的原因就是因為黎容淵的母親一次又一次搏命的阻擋它們的進(jìn)攻。 她想保護(hù)自己“身處因古城”的孩子。 但在現(xiàn)在,他的母親在和兇獸對打的過程中逐漸落在了下風(fēng)。 這才是因古城會遭遇三兩兇獸攻城的原因。 而過不了多久,就不只是兩三只兇獸攻城那么簡單了,為了哄騙謝閑他們到來的獸潮將會成為現(xiàn)實! 謝閑在思考的時候目光不自禁落在黎容淵臉上,像是透過他在看些什么。 黎容淵不禁壓緊了唇,口中殘余的淡淡血味兒還沒有散去??刂茪⒙镜挠?/br> 可他覺得,沒有什么好控制的,他很正常。 周白在這檔口推開門,看見剛剛萎靡的黎容淵似乎清醒,大喜:“你正常了?太好了,那個林昭城主在叫我們了,我還頭疼該怎么糊弄過去呢!” 他沒料到黎容淵不愉的說了一聲:“你覺得我剛才不正常?” “額……”周白眼神漂移,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幕。黎容淵那仿佛要將謝閑吃了的兇殘目光,還有那咬指尖的莫名色·氣的動作,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啊。 他剛想如實回答,就見黎容淵熟悉的、明晃晃威脅的神情,為了保命,周白非常識相的—— “正常的、正常的。”他撓著頭,“我們快點去找那個城主吧?!?/br> 謝閑看了黎容淵一眼,狼崽子果然不太正常。是一到了血脈覺醒期,就更容易被身體的本能給支配嗎?又開始喜歡咬人了。 林昭迎謝閑他們,面色看著有些凝重:“你們來了?!?/br> “我們發(fā)現(xiàn)近幾日來的兇獸襲城可能是有策劃性的,這幾只闖入的兇獸可能是兇獸大軍的前哨,負(fù)責(zé)試探我們因古城內(nèi)部的情況?!?/br> 林昭閉著眼睛分析,說出來的話還有點誠懇、有點可信。 可奈何謝閑知道他說的都是瞎話,什么前哨?這幾個兇獸的出現(xiàn)分明是因為黎容淵的母親沒有來得及阻止,才叫它們進(jìn)了因古城。 從深淵爬出來的兇獸,可從來沒有組織紀(jì)律這種東西! 林昭想說什么? 林昭神色越發(fā)的沉重,他指著光腦投影出來的因古城地域圖像,圖像上有一塊是一條長長的峽溝,峽溝往外延伸的地方則是一片空白。 “這里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溝壑,從古至今派遣下去探查的人都沒有上來過,我們發(fā)現(xiàn)兇獸也來源于這里,就將它稱為深淵。” “往年我們能夠觀測到這些兇獸都只在深淵附近的大片廣袤森林中徘徊,過不了多久它們就像折返回深淵一樣,消失了蹤影,是故因古城一直非常和諧與安寧?!?/br> 林昭說著,也不知怎么顯露出了一點兒自得之意。他與謝閑他們解釋得這么“清楚”的原因也馬上昭然欲揭了—— “但這幾日不一樣,已經(jīng)有數(shù)起兇獸襲擊的事件發(fā)生,我們偶然拍攝到了一些畫面,我們懷疑這拍攝到的生物,是有人類的智慧的,她不是兇獸?!?/br> “而是來自深淵,駕馭兇獸的魔族!”林昭聲音加重的說,“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懷疑,深淵很可能連通著魔族的地界,現(xiàn)在這懷疑差不多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實?!?/br> 在他展示出來的畫面當(dāng)中,黎容淵看到了一匹身形龐大的狼。 狼渾身披著灰藍(lán)色的毛發(fā),身形足夠碾壓在畫面中一閃而逝的兇獸。她看著著實兇悍至極,毛發(fā)硬直,有已經(jīng)痊愈的數(shù)條傷痕橫貫在狼軀之上。 狼似乎感覺到了窺視,視線朝著屏幕投來—— 一雙灰黑色的豎瞳映入了黎容淵的眼簾,實質(zhì)性的殺意和瘋狂意圖著透過屏幕摧毀所看到的一切生物。 耳邊林昭的聲音正好傳來:“她是兇獸攻城的罪魁禍?zhǔn)?!?/br> ※※※※※※※※※※※※※※※※※※※※ 是狼崽子的母親。 可惜他沒認(rèn)出來。 深淵連接著魔界嗎?你猜~ 評論有隨機紅包發(fā)放。 * 感謝在2020-07-23 11:56:59~2020-07-24 12:06: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雲(yún)臣 44瓶;啊啊啊啊啊 30瓶;顧 10瓶;星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