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一眼萬年,過往的種種如幻燈片一般在眼前飛速閃過,兩人的心里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了酸楚。 楊岸青和陽陽的臉上一片被熱浪哄抬的紅光,他焦急地拿出刀子割斷了繩子,獲得自由的楊岸青連忙揭下了自己和兒子嘴上的膠條,顧不上說別的,連忙抱起兒子對宋玨說:“快走!” 宋玨點(diǎn)頭,卻從楊岸青手上抱過了兒子護(hù)在身前,然后脫下了大衣罩在了楊岸青頭上,示意他先走。雖然分離九年,可曾經(jīng)的默契仍在,只是一個眼神,楊岸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宋玨身高腿長,爆發(fā)力驚人,大學(xué)里的時候年年都是校運(yùn)動會的短跑冠軍,即使抱著陽陽,他也能夠很輕松地追上他。 楊岸青使出了百米沖刺地速度奔向出口,抱著兒子的宋玨就在他身旁,和他并列狂奔著。關(guān)押他們和潮生的倉庫頂棚是連著的,所以他們遇到了和海東麟他們同樣的境況。橫梁接二連三地掉落,兩人只能用速度來和它們競賽。 二十米、十米、五米、他們距離門口越來越近,曙光就在眼前,只要越過那道門……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長形的巨大橫梁直直地掉落下來,而它下落的方向,正是楊岸青即將踏出步伐的地方。 “阿澤——” 宋玨大喊了一聲,身體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yīng),他轉(zhuǎn)身往右頂開了楊岸青,讓他往旁邊退了幾步,然后下意識地彎下腰,讓懷里的孩子不受到上海。 楊岸青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那條燃燒著烈焰的橫梁就這么砸在了宋玨的背上! “阿玨!” “宋叔叔!” 就在宋玨因?yàn)楸蛔驳乖诘厣系臅r候,一大一小同時發(fā)出了驚呼。宋玨的背部承受了巨大的沖擊卻在倒下的時候艱難地用雙臂撐住了地面,不讓自己的體重壓倒陽陽。 橫梁倒在了一邊,宋玨的后背冒出了火焰。 “阿玨!” 楊岸青用他的外套幫他撲掉火焰,宋玨強(qiáng)忍著疼痛,咬著壓艱難地站了起來,“沒事,快走!” 他重新抱好陽陽,幾個大步就沖了出去,楊岸青跟在他身后,發(fā)現(xiàn)他的背上已經(jīng)焦黑一片,黑糊糊地看不清那些是衣料那些是皮rou。燒焦的味道傳來,他突然明白宋玨的傷遠(yuǎn)比他想象得要重很多! 來不及多想,兩人就再度飛奔起來,離開了這個已化為修羅地獄的地方。 他們在入口的鐵門出看見了海東麟,他的懷里抱著潮生和海寶,潮生昏迷不醒,一直沒有睜開眼睛。 他們一起跑出了這片廠區(qū),就在他們跨過鐵門的時候,身后傳來響徹天際的轟隆聲,正片倉庫轟然倒塌,無情的烈焰卻一刻不停地繼續(xù)吞噬著它的殘骸。 幾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楊岸青擔(dān)心潮生的情況,開口問海東麟:“潮生他……” “宋叔叔?。?!” 陽陽的喊聲打斷了他,讓他不得不往身后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心跳都漏了一拍,之間宋玨放下了陽陽后,捂著心口噴出了一口nongnong的鮮血,然后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阿玨!” 情急之下,楊岸青的口中冒出了這個塵封已久的稱呼,他連忙上前扶住了宋玨墜落的身體,發(fā)現(xiàn)對方臉色鐵青,冷汗直冒。他把視線轉(zhuǎn)向他的身后,看到了在被燒焦的皮rou間不停流出的鮮血…… ———————————————— 潮生醒來的時候,入眼的是白花花的一片,刺痛了他的雙眼,讓他迷茫了一陣。他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他和海寶差點(diǎn)葬身于火海。 然后,他看到了身上藍(lán)白相間的病號服,才驚醒那不是夢,那是他切切實(shí)實(shí)經(jīng)歷過的!后來、后來怎么樣了……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海東麟…… 他微微支起了上身,就這個細(xì)微的動作,驚醒了一直守候的某人。 海東麟徹夜守在他的病床邊一直沒有合眼,終于抵抗不住困意的侵襲,把頭靠在床邊就逐漸睡了過去,他心里記掛著潮生,所以只是前面,潮生一動,他就猛地抬起了頭,看著睜開眼睛的潮生,欣喜地說道:“潮生,你醒了?” “海東……”潮生剛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十分難聽,就像用砂紙磨墻壁發(fā)出的聲音一樣。 海東麟坐到他身邊,把他抱進(jìn)懷里,蹙著眉安慰道:“你吸入了太多濃煙,醫(yī)生說你的嗓子要靜養(yǎng)幾天才能好,這幾天里盡量少說話?!?/br> 熟悉的溫暖懷抱讓潮生有了一絲重生的感覺,想到他和兒子差點(diǎn)死在…… 對了,海寶呢! 他從海東麟的懷中睜開,啞著嗓子問:“海、?!瓕殹?/br> “海寶沒事,吳媽正在隔壁給他喂奶,我一會就去抱過來給你,”海東麟把水杯遞到他的面前,“別說話了,多喝點(diǎn)水?!?/br> 聽到兒子安然無恙的消息,潮生終于松了一口氣,想要去接杯子,海東麟?yún)s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湊到他面前,突然吻住了他。 溫和的液體通過海東麟熾熱的雙唇流到了他的口中,潮生連忙咽下,暖流過后,就是海東麟霸道急切的舌頭,在他口中不停地翻攪著。 他的身體也壓了上來,雙臂緊緊地?fù)肀е路鹣乱幻胨蜁灰娏怂频?。他用盡全力和他親吻著,掠奪著他口中的津液,那些剛剛從他的口流入潮生口中的液體有一部分又被他吸取了回去。 本就疲憊的潮生被吻得頭暈?zāi)垦?,卻仍然伸出雙手回抱住了海東麟。從兩人身體相連的地方,他感受到了海東麟的恐懼和不安,他正在以這種方式確認(rèn)自己平安無事。 他激烈地回吻著,兩人的舌頭緊緊交、纏在一切,像兩條發(fā)了瘋的蛇抵死纏、綿。 他差一點(diǎn)就失去了他…… 海東麟被這個念頭折磨得幾欲發(fā)狂,他怎么可以讓他處于那樣危險的境地? 潮生的心里卻只有滿滿的感動和幸福,他還活著,他們一家都好好地活著呢,他們將來的日子還很長、很長…… 病房中的空氣在不斷升溫,兩人忘乎所以地肆意親吻著,就連房門突然被打開也沒有注意到。 “哎喲喲,哎喲喲……可臊死我嘍……” 吳媽抱著吃飽了奶的海寶,打算來看看潮生醒了沒有,推門就看見了讓她老臉通紅的一幕,連忙閉上了眼,順便遮上了海寶的眼睛,不讓他看見這少兒不宜的畫面。 潮生聽見她的聲音連忙推開了上方的海東麟,后者一時不防,被推了個踉蹌,還好他用手抓住了扶手,要不真要摔到地上去了。 潮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自從兩個人在一起后,海東麟身上的優(yōu)雅貴氣就總是受到挑戰(zhàn),這種尷尬的樣子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拉起海東麟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然后沖海寶張開了雙手。 海寶看見爸爸分外高興,連忙伸出小手要抱抱,吳媽佯裝氣憤地捏著他的下巴說:“這么小就會過河拆橋了,剛才給你喂奶的時候可舍不得離開我了,見了爸爸就把你吳媽給扔了?”不過還是笑著把孩子遞給了潮生,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把空間留給這剛經(jīng)歷了生死患難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