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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的聲音虛弱,但掩蓋不了他少年的音色,清冽的聲音微微壓低,尾音的咬字很輕,幾乎聽不見。 林杳停下了腳步,回眸仔細地打量了一眼霍楚言,她的視線緩慢地掃過他的眉眼,又在他的唇邊停留幾許。 霍楚言被她看得有些熱,他不自然地移開眼神。 下一秒少女冷冰冰的話語響起,她毫不留情道:你這是恩將仇報。 沉默片刻之后。 霍楚言忽然笑出了聲,他唇角邊的笑容真心實意,他好久沒有遇見這么有趣的人了,心底的興味漸濃。 可惜啊,日后就見不到了。 霍楚言的眸光微冷,里面甚至帶了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難過,現(xiàn)在的他一個人還無力和霍厲嘯對抗。 他的命運仍舊掌握在別人的手上。 而準備離開的林杳卻有些恍惚地望著少年眼中不易察覺的悲傷。 她的母親也是這樣,那樣高傲的一個女人卻在聽到她父親再婚的消息時終于崩潰了。 十年前林傅生和衛(wèi)清兮因為感情不和離婚,衛(wèi)清兮帶著年僅七歲的林杳出國,林杳的撫養(yǎng)權他們兩個人爭了許久,最后林傅生松了口。 他每年都會飛來意大利看她,五年前林傅生將她抱在懷里,語氣輕柔地問她:杳杳,爸爸遇見了一個很好的阿姨,她有一個比你小兩歲的女兒。 杳杳,你愿意有一個meimei嗎? 那時小小的林杳握著林傅生的大掌,認真地告訴他:爸爸,杳杳希望你和mama都能夠幸福。 林傅生濕潤著眼眶把年幼的女兒抱進了懷里。 之后幾年她偶爾能收到林傅生發(fā)來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面容姣好,笑得溫柔又清透,這是一個和衛(wèi)清兮完全不同的女人。 也是從那一年起,衛(wèi)清兮的性格大變,她原本就強勢,在那之后變得喜怒無常,掌控欲也越來越強。 只有在拉小提琴的時候她才會平靜一些。 她對林杳的態(tài)度也越來越疏離,她不止一次在醉酒后質(zhì)問林杳:林傅生是你的父親,不是別的人!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每一次林杳都會小聲地回答她:mama,你有我,可是爸爸他是一個人。 回應她的是衛(wèi)清兮的失聲痛哭。 衛(wèi)清兮清醒過后有時候會和她道歉,有時候卻又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有時候林杳不禁會想,衛(wèi)清兮把她帶在身邊究竟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林傅生,只有這樣林傅生才不至于和她斷了聯(lián)系。 衛(wèi)清兮愛她嗎? 大概是愛的吧。 林傅生和衛(wèi)清兮的婚姻之中從來沒有第三者,只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都不曾為彼此妥協(xié)過,婚后他們的矛盾越來越深。 直到林杳出生之后他們的關系才緩和了一點,但感情還是在日益增多的爭吵中逐漸消磨最后他們?nèi)耘f分開了。 一年前衛(wèi)清兮病重,彌留之際林傅生從國內(nèi)趕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容蒼白而憔悴,不復以往的明艷。 她怔怔地望著林傅生,這個男人的面容依舊英俊,風度更甚以往,想來過得很幸福。她死死地盯著他,咬牙道:林傅生,我要你答應我,只有林杳才是林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林傅生聽了這句話擰了擰眉,林杳是他唯一的女兒,這是從不曾改變的事實,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將家業(yè)交給他人。 衛(wèi)清兮從來不曾信任過他,不論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 但林傅生沒有再反駁她,在林杳的事情上,總是他退讓,他低聲應她:我答應你,以后不論杳杳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我都會支持她。 她想做繼承人,他就好好培養(yǎng)她。若是她不想,他便為她鋪好以后的路。這是作為一個父親,他該做到的事情。 直到衛(wèi)清兮去世,他們兩個人還是沒有和解。 一年前林傅生便想把林杳帶回國內(nèi),但林杳拒絕了,她說想在意大利多呆一年,最后她答應了林傅生一年后回國之后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他才肯離去。 一年之期已到,她今天來這里是為了取回衛(wèi)清兮的小提琴,這是她生前留在樂團里唯一的一件東西。 此刻這少年的眼神讓她想起了崩潰之后的衛(wèi)清兮,他們看似高傲又疏離,可內(nèi)心卻有著不易察覺的脆弱。 人生在世,沒有人事事如意。 霍楚言的眉眼之間帶著與生俱來的高傲和清貴,想來是家世優(yōu)越的富家子弟,那些保鏢口中所說的先生會是他的父親嗎? 林杳有些心軟。 而靠在椅子上的少年眼神已經(jīng)開始恍惚,可其中的光卻越來越亮,他的黑眸安靜地落在她的身上。 放任他在這里昏睡過去會怎么樣? 林杳輕嘆了口氣,仍是上前扶起了霍楚言。 耳邊少年聲音的微啞,笑意微弱,他勾唇道:這是接受我給的報酬了? 他給的報酬是什么,當然是他所說的以身相許。 林杳不想理他。 第一章 哄我03 林杳單手抱著琴盒,另一只手握著少年的手腕,他的手臂橫跨過她的肩膀,她的身上承擔著他大部分的重量,他已經(jīng)不太清醒了。 林杳打到車之后將霍楚言放到了后座,忽略了司機怪異的眼神之后淡定地報了她現(xiàn)在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