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仰望天空一片云
長安府歷五月十五,天氣晴好,正是入夏時節(jié),江南風韻,四處可見,紅葉河里,碧波蕩漾,接天蓮葉映日荷花,更有釣叟樹下成眠,行舟少了些,畢竟都聽說這里越人造反了。 越郡臨時郡府,也就是位于北山九寨中的總寨。是沈無岸設置的戰(zhàn)時郡府。 寨子很大,處于北山之上,與先前那些讓揚州兵馬折戟的小山,隔著一條山澗。 沈無岸這幾日難得清閑,一如往常,煮茶曬太陽,常常看著天空發(fā)呆。 這日,他躺在搖椅上,正癡癡看著天空,風輕云淡…… “報!首領,咱們的人收到從泰州傳來的密信。” “拿過來。” 親衛(wèi)遞過了兩份蠟封的信,轉身離去。 沈無岸睜大眼睛,坐起身子,左手一封信,右手一封信,他是左看看,右看看,竟然是兩份……他反轉信封,只見兩封都有署名,一封署名是李氏商行,另一封署名是李先生拜上。 看著手中的信,沈無岸心里疑惑不已,這兩人給自己來信很正常,可是不正常的是怎么會同時送來……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沈無岸便緩緩拆開了李先生的那封信。 信曰沈首領敬起,不才李某拜上。今泰州三家兵馬齊聚,兩萬之數(shù),糧草足備,可以久戰(zhàn),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也,見信之時,神策恐已抵達泰州郡下,某擔憂拼湊之軍不堪神策之擊,故請首領兵進吳郡,使其神策,有后顧之憂。宣州軍元氣大傷,士氣低落,衛(wèi)錦老矣,手下無可用之將,此時乃猛虎舐傷之時,群狼落水之空,若不趁機而動,待應穹歸來,大事不可為爾。望首領斟酌一二,李某不才,若有短見之處,還請首領海涵,當下局勢,某之策,實乃不得不行,首領還請相信李某。最后,尊夫人,子弟,一切安好,讓李某代為問好,祝首領馬到成功。 看罷,沈無岸緊緊咬著牙關,將信,一點一點的捏成了紙團。隨后,又打開了另一封。 信曰李氏商行拜上,河豚無毒之夜,首領態(tài)度不明,李某實在不明所以,既是首領意欲起事,卻為何如此不決?聽聞初戰(zhàn),首領大獲全勝,李某在此祝賀首領,不知首領接下來如何打算?首領之猶豫,李某或可知一二,值神策壓境之時,李某想來想去,該與首領修書一封,時危事難,不知所言,萬語千言,李某只有一句話,既以同舟紅葉河,李某只好盡力相助,首領若需錢糧,只管開口。 看完這封信,沈無岸先是愣了半天,這寫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李石什么意思?沈無岸竟一時看不透李石所想了,他專門寫封信就是來表一下態(tài)度決心?沈無岸又靠在了搖椅上,仰望天空,手中的信掉落,被風吹得在地上飄了很遠。 許久。 只聽一聲澗中鳥鳴,一片云彩,遮住了太陽。 “哈哈哈,李石啊李石,好一個時危事難,好一個不知所言……我說是河豚你還真以為是河豚……是我傻還是你傻?我傻……還是你傻……”沈無岸喃喃自語起來,呆呆的看著那朵云彩,漂泊無定。 “來人!”沈無岸忽然大聲喊道。 “在,首領有何吩咐?”親衛(wèi)跑了過來。 “傳令,東西十八寨整軍備戰(zhàn)……吧。”沈無岸有氣無力道。 “這……首領,咱們是要打過去嗎?”親衛(wèi)驚訝道。 “今夜,突襲吳郡?!鄙驘o岸瞪大眼睛,平靜道。 云彩散去,日光溫和,那親衛(wèi)帶著幾隊人馬,分頭下了北山,往各寨傳令去了。 …… 吳郡。 三萬宣州軍駐扎在吳郡南邊,這幾日來,一直在修整,可是,士氣還是十分低迷,甚至連許多軍官都每日愁眉苦臉,訓練也打不起精神來,士兵更不用說,隨著新敗之后而來的,就是思歸之情,人都是如此,在外面受挫,總是想回家。 一股陰郁的氣氛籠罩著軍營,甚至擴散到了吳郡,城里也不再熱鬧,來往的客船少了,行商少了,白天,街上的行人也少了,所有人都是躲在家里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也就只有城外田里的作物放不下,不然連農人都不愿意出門,因為一出門,就像一座死城,明明是一個本該生氣勃勃的夏天。 紅葉河總是那樣的平靜,無論發(fā)生什么,她的懷抱里,依舊是水草豐茂,蛙聲一片。 這日,軍營來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申炎。 一進軍營,申炎就看見每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士兵都是一臉漠然,甚至多有沮喪,他心中不是滋味,知道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他撂下?lián)P州城的事就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 “老總管在哪?”申炎抓住一個士兵問道。 那士兵搖了搖頭,眼神暗淡,拖著身子走開了。 “有誰看見老總管了?”申炎又走了幾步,沖著一堆圍在一起的士兵喊到。 那些士兵紛紛搖頭。 申炎心頭一緊,有些擔心衛(wèi)錦,急急忙忙的在營中四處尋找。 “大人,總管一大早就出去了。”一個軍官模樣的,認出了是宣州軍屯官申炎,走上前來,說道。 “出哪兒了?”申炎追問。 “不知道,老總管這幾天心情不好,茶飯不思的,屬下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避姽僖荒橑鋈坏?。 “我知道了,你們安撫好士卒,我去尋老總管?!鄙暄讎@了口氣,拍了拍那軍官的肩膀,囑咐道。 那軍官點點頭。 申炎急急忙忙的要了一匹馬,出了軍營,四處尋找衛(wèi)錦,最后,來到了紅葉河邊。 他看了看河對岸的稻田青山,心中五味雜陳,稍稍頓足。 “成施用啊成施用,枉我申炎與你共事半生,真是丟盡了我們宣州軍人的臉面!我瞎了眼,怎么就沒看出來你是這樣貪生怕死的人呢……”申炎自言自語道,心中像是壓上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喘不過氣來。 他牽著馬,沿著河岸走著,樹蔭清亮,初聞蟬鳴。 行數(shù)十步,見一參天壯柳,枝葉繁茂,盤根錯節(jié)。樹下,斜倚著一斗笠釣叟,看似入夢。 申炎瞧了瞧,踮著腳走近。 “你來了……” “啊……屬下見過總管!” “這里沒有總管。” “總管永遠是揚州的總管。” “老夫剛剛做了個夢,夢見整個揚州,成了一片汪洋大海,這顆柳樹,卻巋然不動。甚是奇怪。” “想必是總管近日過度cao勞所致吧……” 衛(wèi)錦抬眼看了看申炎,無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