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無奈最是柳枝葉
越郡。 青翠欲滴的岸邊,從船上爬下幾隊士兵,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在軍官的帶領(lǐng)下,搜索前進(jìn)。 “不要踐踏麥田!”那軍官看了看一地青禾,小聲的對身后的士兵們說道。 士兵們都是農(nóng)人的孩子,自然知道這耕種不易,糧食珍貴,所以也都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緊緊跟在軍官的身后,隊伍向一條穿梭在麥田里的菜花蛇,緩慢前進(jìn)。 這岸邊一片平原的盡頭,是一座座郁郁蔥蔥的小山,如今已是一片盎然,山杏含苞,夏桃全盛,杜宇聲聲喚長風(fēng),穿林打葉聲,驚鳥振翅飛。 一處高地上,參天大樹下,灌木叢生,藤蔓滾地。 沈無岸靜靜佇立,凝望著遠(yuǎn)處,那支宣州千人隊,平原景色,在這里,被一覽無余。 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人,黑袍竹笠,也一樣,注視著風(fēng)波驟起的紅葉河。 “李先生,當(dāng)真不用管那幾個世家小子?”沈無岸看著揚州兵馬的架勢,不禁有些擔(dān)心,不是擔(dān)心自己,而是擔(dān)心那趙成,李石二人,雖說自己將他們搪塞了過去,并沒有表明要和他們一起起事,但是某種意義上說,他們也算是盟友或者外援了。 “你不用擔(dān)心,他們不過是棄子罷了,主要還得看你這個越人首領(lǐng)?!蹦潜环Q作李先生的黑衣斗笠客冷笑到。 沈無岸不禁心驚,看了看身邊這人,心中五味雜陳,其實一開始趙成和李石相繼來找自己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有些猶豫,可是后來,這李先生竟拿來一樣?xùn)|西,讓他不得不下定決心起事,還記得當(dāng)時,一個精致的木匣在他面前打開的時候,赫然映入眼簾的竟是……竟是一道詔書!天子詔書! “也罷,同奉天子詔命行事,各行其是就好?!鄙驘o岸還能說些什么呢?這個李先生手持天子詔命,自稱來自皇城,在自己正苦于師出無名的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送來了這份詔書,接還是不接?對于沈無岸來說,還是很難抉擇的,接了,不知道要卷入什么漩渦中去,不接,造反無名,勝了也會遭人唾棄。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這李先生告訴他,富貴險中求,置之死地而后生,況且也要為家人想一想,沈無岸聽出這話中別有用意,當(dāng)下臉色大變。 “沈郡守一定要為自己的家人多想想,若是失敗,恐怕這謀逆之罪,最少也得誅滅三族吧?!蹦呛谝露敷铱鸵娚驘o岸有些些走神,再次提醒到。 “是是是,先生說得對,放心吧,不過五萬宣州兵馬,也太小看我越人了。”沈無岸一聽到家人兩個字,就心頭一痛,然后只得乖乖聽話,被人拿住了軟肋,他也無可奈何,他不知道這李先生使了什么神通,竟在自己的地盤綁了自己的家人,實在是又氣又恨又十分自責(zé)。 那李先生飄飄然瞧了瞧身旁的沈無岸,暗自冷笑,山風(fēng)吹起,黑色披風(fēng)被吹開,露出內(nèi)里的衣裝,一朵金絲水仙赫然繡在左胸的衣服上。李先生立刻扯緊了披風(fēng)…… “報,首領(lǐng),咱們怎么辦?”這時,一個小頭領(lǐng)急匆匆跑來請示,那支千人隊已經(jīng)接近山腳,若是再任由他們探索,怕是不妥。 “殺!”沈無岸冷眼看了看越來越近的敵人,一個殺字,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得令!”小頭領(lǐng)舌舔干唇。兩眼放光,急沖沖下山去了。 那支千人隊順利的摸到了山下,軍官見一路行來,也沒有什么異常,不禁覺得奇怪,越人都去哪兒了?他抬頭看了看這小山頭仔細(xì)聽了聽,只有風(fēng)聲夾雜著鳥叫,聽不出什么來,四下環(huán)視,也都靜悄悄的,可是就因為這樣,才讓人不禁感到一絲恐懼。 “都小心點,不太對勁!”那軍官是宣州老兵,經(jīng)驗豐富,拔出腰刀,時刻準(zhǔn)備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士兵們也都打死了十二分精神,圍在軍官身邊。 那軍官看了看這山,琢磨一陣,是進(jìn)還是不進(jìn)?回頭望去,已經(jīng)看不到紅葉河那岸,若是山中有埋伏,恐怕自己這幫兄弟是有去無回,但是軍令在身,若是不探個究竟,大軍如何行動?也罷,這顆腦袋,暫且放在褲腰帶上,龍?zhí)痘ue,且闖他一闖! “兄弟們,跟緊我!”軍官一咬牙,緊緊握住鋼刀,開始帶著隊伍向山中進(jìn)發(fā)! 沈無岸見之一笑,轉(zhuǎn)身,往山中深處去了。 “沈首領(lǐng),這里就交給你了,在下還要趕回豐州,看看那邊的情況,希望沈首領(lǐng)不要辜負(fù)了天子的厚望!待大業(yè)成功,沈首領(lǐng)便是頭功,封王封侯,不在話下!榮華富貴,可與家人共享永世!”李先生沖著沈無岸的背影喊到。 沈無岸忽然駐足,回首怔怔望著李先生,目露兇光,如山中虎狼,隨即扭頭闊步離去。 李先生哈哈大笑起來,搖搖頭,輕蔑的揚了揚嘴角,黑袍一揚,一躍而起,只聽得一陣風(fēng)嘯,便不見了蹤影。 …… 且說吳郡岸邊,衛(wèi)錦心急如焚,已經(jīng)看不到千人隊的蹤影,想必是進(jìn)了山,一時,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 “老頭兒,你能不能別走來走去的,安靜坐一會兒不好嗎?”樊川抱著劍,坐在岸邊,閉目養(yǎng)神道。 “臭小子,怎么說話呢?你知不知道這是在打仗,老夫能不擔(dān)心嘛?”衛(wèi)錦瞅著樊川,無奈說道。 “你急也沒用,半天了,也沒動靜……”樊川睜開眼睛,看了看對岸,悠悠道。 “這越人不知玩的什么鬼把戲?!毙l(wèi)錦嘆息道,愁的眉頭恨不得連到一起去。 “現(xiàn)在命大軍渡河不就好了?”樊川白了一眼衛(wèi)錦,你這老頭,五萬大軍,怕什么,直接碾壓過去不就好了,用得著這么小心吶。 衛(wèi)錦本想和樊川好好說道一番,正當(dāng)時,只聽得慘叫聲傳來,眾人大驚,衛(wèi)錦暗道不好! 緊接著,對面的山頭,群鳥齊飛!慘叫聲接連不斷! 衛(wèi)錦咬牙切齒,憤恨不已。 “成施用?!成施用何在?!”衛(wèi)錦聲嘶力竭的喊到。 “屬下在!”成施用慌慌張張跑來。 “全軍渡河!渡河!”衛(wèi)錦下令道。 “是!”成施用臉色慘白的看了看對面的山頭,心中有些驚慌,據(jù)他所知,越人最擅叢林作戰(zhàn)…… 很快,紅葉河上,萬船競發(fā),頗有投鞭斷流之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