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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用力將它甩了甩,把積水甩掉,又扯了桌上的一角紅布擦拭。 看我對老祖宗你多好,你可要保佑我大吉大利,財源滾滾,吃多不胖。 柚子嘀咕完,把擦干的牌位放到干爽的地方。 柚子啊。薛老太太拿著一籃子餅出來,說,你幫奶奶把這餅給你大伯他們送過去吧。 柚子沒接話,奶奶又說,送吧。 明知道奶奶是有意撮合她跟伯父們和好如初,但柚子打心底不愿意。她接過籃子說了一聲好,就提著籃子出門了。 雨把地打得很濕,天更灰蒙了。 柚子出了老宅門口,就把籃子往旁邊一扔,打算等半小時再進去,跟奶奶說餅已經(jīng)送過去了。 徐柚? 陌生的稱呼傳來,站在雨水如簾屋檐下的柚子往那邊看,僵硬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這笑看著勉強又讓人覺得假得不行。 甚至帶點小陰森。 這是柚子從小就養(yǎng)成的習慣。 一個再漂亮的姑娘露出這樣的笑,也沒法讓人舒服起來。 來的人是薛家大伯和薛家二伯。 你裘四叔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薛大伯警惕問道,你是哪聽來的? 柚子皺眉,什么?一會她反應過來,老宅要拆了修路的事? 你果然是為了這個回來的,可就算你人回來了,你也早就不是我們薛家人,你已經(jīng)跟你媽姓 柚子看著眼前兩個跟她爸是親手足的人,說,哦,可我還是可以分錢。 柚子撇撇嘴角,轉(zhuǎn)身進老宅。 薛家兩兄弟急忙跟了進去,一直跟到大堂,你五歲的時候戶口就沒在我們薛家了,你不姓薛,憑什么分錢。 二伯我知道你不認識幾個字,但新聞看過吧?不能這么法盲吧。 薛二被氣得胡子都要吹起來,從小就是個牙尖的,現(xiàn)在也是,跟你媽一模一樣! 柚子冷笑起來,當初我爸要領(lǐng)我回家,要不是你們千方百計攔著,怕病重的爺爺把全部寶貝都留給我,我早就跟我爸,跟奶奶了,怎么會有機會學得牙尖。 這話提醒了薛大伯,你爺爺死的時候,屋里的寶貝都不見了,你媽來吊唁完的第二天又帶著你走,還拖著個行李箱,說,是不是你媽把那些寶貝都帶走了! 那你得去問我媽。 柚子爸在薛家排行第三,是薛老爺子最小的孩子,比起上頭兩個草包哥哥來,實在是優(yōu)秀懂事得像別人家的孩子,也深受薛老爺子的喜歡。 薛家到薛老爺子一輩已經(jīng)沒落,但薛老爺子年紀輕輕就有魄力,早年做小販,心思巧,滿眼商機,生意逐漸做大,成了當?shù)赜忻纳倘?。為村里修橋鋪路,也把老宅修繕了一番,為的就是放他?shù)以百計的奇巧古玩。 后來老爺子病重,一病七年,薛大薛二剛開始還來,后來見老爺子開始典當東西,還越來越多,再后來又傳聞他已經(jīng)耗盡錢財寶貝,久病床前無孝子,就不來了,在床前照顧老爺子的只剩薛柚她爸。 可誰都沒有想到,柚子的爸會遭來橫禍,先老爺子一步走。 幺兒一死,老爺子深受打擊,也隨后離去。 而隨著老爺子的死去,那百件古玩的傳言又傳了起來,說是老爺子全給了柚子,但薛大薛二鬧過糾纏過,薛老太太都說沒有。 薛大薛二對這件事耿耿于懷,連帶著對老太太也很苛刻,只是老爺子在村里有美名,兄弟兩人也不敢對老太太怎么樣,但確實照顧得不好,留她一人獨守老宅,自己另蓋樓房,也就逢年過節(jié)送點米糧來,頗有嫌棄。 柚子對他們的憎惡,早就明言,擺在臉上。 薛大薛二邊罵邊走,還要跟進里頭去,柚子一個轉(zhuǎn)身,用傘尖抵住薛大的胸口,奶奶不想見到你們。 你無法無天了!薛二嚷嚷起來,你奶奶也不想見你,假孝順! 柚子冷笑一聲,如果不是你們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奶奶早就跟我去城里住了,每天打牌下棋散散步,多開心,而不是一個人住在這老宅,還要cao心你們兩家的破事。 薛大怒不可遏,什么叫破事?我們都姓薛,你姓徐,滾你媽那邊去。 柚子冷笑,用力一推傘尖。 好在薛大沒白養(yǎng)一身花白肥rou,否則這力道都能把他的心窩戳出傷口來。但柚子力氣太大,還是痛得薛大往后退。 他捂著心口大聲呵斥,你奶奶死了,天底下就沒人能管你了是不是! 柚子半身僵住。 身后的紅色棺木放置在大堂中央,白布滿掛老舊房梁,有風雨拂過,拂得白布如簾,輕輕晃著。 柚子緩緩回頭,有個老太太正坐在小板凳那,手里拿著一把大蒲扇,安靜地看著他們。 靈體已經(jīng)快要虛化,可眼里的淚,卻像一把刀子,扎進柚子的心里。 奶奶死了。 再也沒有人跟她講笨狐貍的故事。 狐貍最后有沒有趕走狼妖,做那山大王? 它還是愛吃葡萄不愛吃rou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