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馬場邊，賀六渾不禁驚嘆富豪就是富豪，貴族就是貴族。按照后世的說法，那就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馬場之大，馬匹之好真的超出了賀六渾的想象。要知道好歹賀六渾，也是從大草原出來的人，別的不說，至少馬是見了無數(shù)匹。

    馬場是在洛陽西南側(cè)的周山腳下，綿延千畝，一眼看不到邊。里面的湖泊就有好幾個，綠草茵茵，真的是好一個風(fēng)水寶地。賀六渾走到哪里都看看風(fēng)水，這個地方背靠周山，前面有水，肯定是上好的陵地。想到這里，就呸了一聲。

    馬圈里面，其實不應(yīng)該叫馬圈。因為里面空間太大，搭起來的馬廄太長太寬， 就像一座小宮殿。圍成環(huán)形的連屋，里面的設(shè)備非常好。侯景偷偷摸摸的說道：“幢主，好像我們在懷朔的軍營都不如這里馬住的地方?！?/br>
    阿木圖的說法更好玩：”那當(dāng)然了，這是侯爺?shù)鸟R，我們是幢主的兵。能比嗎？“

    賀六渾心里也難受啊，這馬都是高大的青磚大瓦房，下雨一點不濕，日曬一點不熱，通風(fēng)條件又好。哪里像懷朔軍營，還有茅棚，帳篷?？纯醋约旱恼找拱?，真的是虧待你了。

    進了馬廄，那一匹匹駿馬，更是讓賀六渾看得是眼花繚亂。這些都是各級各類將領(lǐng)送給這些國公爺，侯爺王爺?shù)?，你能想到的花色品種這里都有?？倲?shù)量接近百匹，那是一個恐怖的數(shù)量吧。就看馬場的仆人數(shù)量你就知道，做一個王爺是多么豪奢的事情。

    看著這些馬，賀六渾思緒萬千。中國古代人有多么看重馬，就看歷史記載馬匹的東西有多少！賀六渾印象最深的就是昭陵六駿。魯迅在西安講學(xué)談到“昭陵六駿”時說：“漢人墓前石獸多半是羊、虎、天祿、辟邪，而長安的昭陵上，卻刻著帶箭的駿馬，其手法簡直是前無古人?！辟R六渾現(xiàn)在都能記得那六匹馬的名字：

    颯露紫、拳毛騧、白蹄烏、青騅、什伐赤、特勒驃。可惜這些，馬廄里面都沒有。

    爾朱兆帶著大家走了一圈，然后問賀六渾：“六渾，你覺得這些馬怎么樣？”

    賀六渾想了想回答道：“小侯爺，這些馬的確不錯。都是些名貴馬種，速度都很快。”

    爾朱兆曬然一笑：“你啊，說了沒說一樣。不是聽說你很懂馬，而且在邊塞，天天和馬為伍，怎么不挑出一匹好馬來？”

    賀六渾笑道：“小侯爺，我覺得里面那兩匹大宛寶馬不錯?！?/br>
    元禮湊上前來說道：“賀六渾你不錯啊，居然認得出這兩匹馬。這一匹是我父親從西域商人處購買來的，那是花了大價錢。另外一匹是爾朱榮叔叔養(yǎng)的，真的是百里挑一?！?/br>
    賀六渾笑道：“那是前朝大漢武帝，兩次出兵大宛，不惜賠上十萬將士的性命，尋來的寶馬，怎么會不認得。只可惜這些已經(jīng)是雜交了的馬匹，還不是真正的汗血寶馬。不過，拿來比賽應(yīng)該是不錯的了。”

    爾朱兆搖搖頭：“六渾，這兩匹馬我們拿去比賽過，各有勝負，拿不得穩(wěn)啊?！?/br>
    賀六渾一驚，洛陽城里還有比這個馬匹更好的馬嗎？

    元禮也有點喪氣，說道：“上次元爽騎來一匹黑馬，他說是烏騅，就是霸王期待那匹馬。結(jié)果比這兩匹馬快了一個馬頭，害的我輸了個大宅子。最后被父親狠k一頓。”

    爾朱兆也氣憤憤的說：“你一個大宅子，我還輸?shù)粢黄ゴ笸瘃R呢，搞得自己坐騎都沒有了。六渾，你要是能挑出一匹好馬，奪得第一。我們就是一輩子好兄弟，還送你個大禮。慶陽門那里的宅子都送給你！”

    元禮大驚：“爾朱兆，不會吧。那個宅子好幾十畝地啊，就在皇城邊上。”

    爾朱兆滿腔郁悶：“如果這次大比，還不能得第一。那我在洛陽城，哪里還有面子。誰都知道我跟元爽不對頭。連輸兩次了，再輸?shù)谌危睦镞€好意思見面。上次元爽贏了以后說，你叔叔不是號稱有北秀容三百里地，還養(yǎng)不出一匹好馬來？我都想殺了這小子，連帶我叔叔也被欺辱?！?/br>
    賀六渾現(xiàn)在感覺壓力好大。幫忙我揍了一個人，現(xiàn)在就要我去賭馬。而且關(guān)鍵是找不出好馬來啊。侯景也是懂馬之人，比賀六渾應(yīng)該還厲害。他看完這些馬之后，也是搖搖頭。真找不出比這兩匹大宛馬更好的啊。

    看到賀六渾這些人的表情，爾朱兆xiele氣，沒好氣的說：“這下怎么辦，要丟死人了?！?/br>
    元禮腦筋一轉(zhuǎn)，詭秘的說道：“要不我們找點人想辦法，給那個混蛋的馬下點藥?！?/br>
    爾朱兆一喜，轉(zhuǎn)念一想還是垂頭喪氣：“算了吧，就你這點招數(shù)，那個混蛋肯定是想得到，定會有所防備。還是我們先賽一輪吧，這幾匹馬先調(diào)整好?！?/br>
    于是，在周山下的馬場，賀六渾騎著照夜白，侯景被賀六渾建議騎了匹大宛馬，然后其他人各自選了自己最好的馬匹，開始了一輪賽馬。目的地，就是前方五里左右的湖邊大銀杏樹下。

    隨著一聲哨響，十幾匹馬齊刷刷沖出。一路上你追我趕，好不熱鬧。賀六渾在飛馳的過程中，觀察到真正會騎馬的，也就是爾朱兆和自己、侯景，其他人都是半拉子水平，看起來兇悍，其實沒有真正做到人馬合一。看侯景，那幾乎就是緊貼著馬鞍，其實屁股基本上都沒有在馬鞍上。全身隨著馬匹起伏，幾乎沒有增加風(fēng)阻。

    結(jié)果可想而知，侯景領(lǐng)先一大截提前到了。爾朱兆第二，賀六渾第三。這個結(jié)果，讓爾朱兆有了點信心，說了句話，差點沒把侯景氣死：“你這家伙真的就像猴子，馬猴馬猴，就靠你了?！?/br>
    侯景也不怪罪，樂呵呵的屁顛屁顛，一臉的奴相。能得到小侯爺?shù)馁p識，這也是極其不容易的事情，看來輝煌騰達不遠了。

    賀六渾看在眼里，笑笑說：“馬的好壞是非常關(guān)鍵的，但棋手的好壞也非常關(guān)鍵。小侯爺也不必緊張，說不定就會有奇跡發(fā)生。”

    在回城的路上，賀六渾看見爾朱兆心情不錯，問道：“小侯爺，我想去馬市看看。說不定撿漏，能夠看到匹好馬?！?/br>
    元禮在一邊大笑道：“不可能了，這段時間馬市是火爆。但是各家相馬士都已經(jīng)把馬市的好馬搜羅一空，怎么可能還有好馬呢?！?/br>
    賀六渾笑笑說道：“看看運氣吧，我也想去見識一下馬市如何。”

    爾朱兆點點頭，說道：“反正沒事，回去路過，看看也好。”

    北朝洛陽設(shè)有三市，其中西郭市即漢魏馬市，亦稱小市。就在建春門外石橋南，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的牲畜交易市場。馬市是洛陽城里最大的市之一，占地面積也很大，至少千把畝。特點就是臭和臟，這是元禮最不愿意來的原因。

    而對于賀六渾來說，習(xí)以為常了。真正天天和馬匹打交道的人，把戰(zhàn)馬當(dāng)著兄弟的人，這些味道都是聞不到的。爾朱兆雖然皺了眉頭，但是沒有捂鼻子。元禮就進來一下子，立馬就出去了，說在市外等。其他的紈绔子弟也還是都在外面，一個個嗤之以鼻。

    一進馬市，熱鬧非凡，人山人海。剛剛進門立馬就有幾個掮模樣的人迎上前來，這個架勢賀六渾在后世的 大醫(yī)院經(jīng)?？匆?，看來到哪里哪個時代都有這樣的人啊。賀六渾選擇了一個看起來忠厚點樣子的人，叫宋勱。宋勱看起來老實，其實嘴巴子很溜，思路清晰。才走幾步路，就基本上把馬市的大概情況說清楚了。

    這里人多嘴雜，天南海北的人都有。馬市中雖然各種牲畜都有，但還是以馬為主。沿路行來，賀六渾和侯景細細的觀察。的的確確這里沒有什么太多的戰(zhàn)馬，都是挽馬為主，畢竟能夠買好馬的，估計都主動會送貨上門了。

    按照宋勱的導(dǎo)引，繞過幾十個臟兮兮的馬廄，來到了專門賣戰(zhàn)馬、好馬的地方。這里相對前面那是干凈多了，馬廄里面也的的確確都是戰(zhàn)馬，但是混雜一起，數(shù)目眾多。

    走了一圈下來，賀六渾也覺得累了。這里數(shù)以千計的馬匹，幾乎集中了所有知道的品種，但是真想找出一匹賽過大宛馬的，還真沒有。很多馬匹不是不好，而是錯過了時間，老邁的居多。相當(dāng)于我們的中老年了，這樣的馬匹就算有賣相，但是一看牙齒就露餡。

    侯景也看的很仔細，他前半輩子就是天天和馬匹打交道的人，在草原上見識也廣，但是也沒有收獲。兩個人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一直跟在身邊一下午的宋勱也是郁悶至極，要知道這個時代的掮是很有職業(yè)道德的，沒有成功就沒有收入?？墒?，基本上的馬廄都走光了，居然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你說郁悶嗎？

    這時，賀六渾聽到馬廄最外圍還有一陣陣的馬叫聲，甚至還有點慌亂嘈雜的馬嘶。就隨口問道：“那個地方怎么還有馬？”

    宋勱有點垂頭喪氣，但還是恭敬的回答：“這位老爺，那個地方不是馬廄，是馬圈。都是一些劣馬，或者烈馬、害群之馬，就關(guān)在那里。餓上幾天，會老實多了。那里沒有房屋，只有一些大柵欄?！?/br>
    一直都不做聲的 獨孤信突然說道：“我們也去看看吧?！?/br>
    爾朱兆說道：“那里的馬也看？”意思是浪費時間啊。

    獨孤信低低的聲音告訴賀六渾：“幢主，越是烈馬有可能越是好馬。野馬更有可能是千里挑一的俊杰。”

    賀六渾點點頭，說道去吧。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有可能。按照同樣的一個標(biāo)準(zhǔn)去衡量，那肯定只能與別人保持同樣的水準(zhǔn)。

    爾朱兆看著賀六渾堅持的眼神，還是妥協(xié)了，去吧去吧。

    各位看官，請勿直接對號入座歷史人物。我特意把很多地名，人名錯動幾個字，就為了避嫌。

    其實到現(xiàn)在我都已經(jīng)寫了20多萬字，但是得到的評論屈指可數(shù)，看來我這個作品是出問題了。但是，我內(nèi)心提醒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因為這是我想講的一個故事，既然已經(jīng)開始，就相當(dāng)于給了一個小孩子生命，那么我就要把它給完成，我也期待著有更多的人能夠支持我，能不給我提些建議。

    有人說，給人最好的禮物，就是一個新年的建議，我也期待著這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