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棋平靜地看著他，“你眼前的我，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呵，也是。”

    高木健斗笑容苦澀。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又問。

    李觀棋沉默不語。

    高木健斗見此，也沒有再追問，而是換了個問題：“我?guī)煾傅纳衿髟谀銈兪种校瑸槭裁?？你們認識他？他最后是把神器送給了你們？”

    “并不是?！?/br>
    李觀棋輕輕搖頭，平靜道：“他把神器放回了焚靈山神殿，也許是想留著，等后代來取，但他早已斷子絕孫，所以我把神器拿走了。”

    “……”

    高木健斗聽得此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輕聲嘆息，“我愧對師父。”

    “這就是你的遺言？”

    李觀棋滿臉匪夷所思，“你手上也不干凈吧？當(dāng)年參與弒師的人里面，沒有你？”

    “有?！?/br>
    高木健斗低著頭，“我們13個人，都有參與，前段時間，復(fù)活的師父找到了我們，要我們幫他復(fù)仇。

    回報，則是以前恩怨一筆勾銷，他在復(fù)仇之后，會把神器送給我們。

    于是，我和師姐帶他找到了沒有留在焚靈山的另外3人，幫師父殺人報仇。

    然后又陪他回到焚靈山，取回神器，殺死包括我大師兄在內(nèi)的焚靈八匠，可最后，師父他……”

    “他食言了?！?/br>
    李觀棋接過話茬，看著高木健斗，皺眉道：“藤井輝復(fù)仇之后，并沒有把神器留給你倆，所以呢？所以你覺得他欠了你？”

    “不?！?/br>
    高木健斗聲音低沉，“當(dāng)年是我們弒師在先，何來師父欠我們呢？錯的，始終是我們，而我，其實從來沒有完成真正的贖罪……”

    “……高木，我給你一個自殺謝罪的機會?！?/br>
    李觀棋眼神復(fù)雜，輕輕搖頭之后，轉(zhuǎn)身離去。

    “謝謝?！?/br>
    高木健斗望著他的背影，笑容苦澀，轉(zhuǎn)過頭，遙望水谷香奈戰(zhàn)死的地點，眼神溫柔，“師姐，別著急，等我一會兒……”

    “砰！”

    下一刻，這具六階靈魂體轟然潰散，化作漫天藍光，散入天地。

    自爆靈魂。

    “……”

    李觀棋回頭看了眼，然后收回目光，輕嘆一聲。

    世上有兩種人活得最開心。

    1.純粹的善人。

    2.純粹的惡人。

    世上只有一種人活得最不開心。

    ——不夠善，也不夠惡的人。

    比如高木健斗。

    他大可以坦然一些，如果當(dāng)年是為了利益而弒師，那他如果坦然一些，像大村隆那焚靈八匠一樣，也可以在弒師之后過得很開心。

    但他終究不是那種純粹惡人。

    他還心存善念，還對當(dāng)年的弒師行為，深感愧疚。

    做過惡事，卻又心存善念的人，在這個世上，注定會活得很累很累。

    “也許他們當(dāng)年的弒師還有隱情。”

    不遠處，化作正常人形態(tài)的王燕青緩緩走來，站到李觀棋身旁，望著高木健斗化作的漫天藍光，輕聲道：“可能，高木健斗當(dāng)年參與弒師，是受到威脅的，在大村隆等人的逼迫之下，不得不為。”

    “可能吧?！?/br>
    李觀棋點了點頭，“但那終究是過去的事了，焚靈山已經(jīng)淪為歷史，藤井輝徹底逝世，他的13個徒弟現(xiàn)如今也是全軍覆沒。

    屬于他們的故事，已然翻篇，會消失在歷史的塵埃里，無人問津，也無人會想……嗯？！師姐！”

    李觀棋話未說完，身旁的王燕青就身軀一晃，倒在了他的懷里。

    “師姐？！”

    李觀棋抱著王燕青，看著她此時的狀態(tài)，不免有些慌張。

    只見此時的王燕青，面色煞白，嘴角血跡還未擦干，雖然換了身嶄新的紅衣，但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未愈合的傷痕。

    這顯然不正常。

    五行級巔峰的異血武夫，怎么可能在戰(zhàn)斗結(jié)束之后不自愈？

    “暗之法則？！”

    李觀棋看著王燕青，焦急道：“師姐，是水谷香奈在你體內(nèi)留下了暗之法則，在抑制你的自愈能力嗎？”

    “沒有?！?/br>
    王燕青依偎在他懷里，雖然虛弱，但也勉強笑了笑，“只是跟那個女人一戰(zhàn)，我被她打碎身體太多次，自愈太多次，導(dǎo)致生命能量消耗過大，沒法自愈了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沒有什么大傷?！?/br>
    其話音剛落。

    周圍這片籠罩方圓五千米的紫光，以及天上的暗紅色天穹、紫色殘月就緩緩消散。

    王家人的異能，惡魔領(lǐng)域，關(guān)閉。

    “師姐，我馬上就找個安靜些的地方，讓你睡眠恢復(fù)?！?/br>
    李觀棋抱著王燕青，渾身籠罩狂風(fēng)，焦急地就想朝遠處飛去。

    “笨蛋，殺完人要記得撿寶。”

    然而還不待他起飛，懷里的王燕青就輕聲都囔了一句，“我發(fā)現(xiàn)你好像都沒這個習(xí)慣的，總是忘，之前殺鬼尺浩志的時候也是，那個水谷香奈的空間戒指我拿走了，這個男人的呢？還有你那個釋放黑霧的能力?！?/br>
    頓了頓，她又輕聲道：“別擔(dān)心我，我沒事，不用急，等你弄完之后，再帶我離開也不……遲……”

    說到最后，王燕青靠著李觀棋的胸膛，已經(jīng)不自覺地陷入了沉睡。

    甚至還輕輕打著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