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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梟起青壤在線閱讀 - 第168節(jié)

第168節(jié)

    對,盧姐不知道是正常的,可以找當(dāng)年的人問。

    炎拓:“那有沒有她父母的老朋友什么的……”

    盧姐想了想,搖了搖頭:“那得回老家找,聶小姐前一陣子回過老家,給他爸做冥誕來著,還說有個叔叔還是伯父的……你問聶小姐好了?!?/br>
    回過老家嗎?那就好辦了,聶九羅的手機在他這兒,聯(lián)系人里捋一捋,總能找到的。

    炎拓感激地看盧姐:“那行,盧姐,你趕緊睡覺去吧,不打擾你了?!?/br>
    盧姐一頭霧水被他請回了屋,心里嘀咕著:也不是什么大事啊,非得半夜來問,這些小年輕真是……咋咋呼呼的。

    ***

    炎拓攥著影集,本來是想回房的,走到花樹下,不自覺地,就在石墩上坐了下來。

    裴珂,那個白瞳鬼領(lǐng)頭的女人,是聶九羅的mama,裴珂。

    她的好多照片上,都戴著那條翡翠白金的項鏈,那條項鏈,原來是裴珂的——也很合理,mama的東西,就是要傳給女兒的嘛。

    所以后來,阿羅一直戴著。

    怪不得,最后那一擊之后,那女人一再去看手里的項鏈,還問他聶九羅叫什么名字、父親是不是聶西弘,她認出來了!裴珂認出來了!

    難怪她放過他,那種情勢下,猜也能猜出他和聶九羅的關(guān)系了,放他一碼,是看在阿羅的面子上吧。

    既然是親生母親,一定不會看著女兒去死了,也不會舍得女兒去當(dāng)白瞳鬼吧,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裴珂手上,有足足四尊女媧像,阿羅會活過來的,一定會!

    炎拓低下頭,額頭重重抵在影集的硬殼上,眼睛上漸漸漫上熱霧。

    他覺得自己好起來了。

    第143章 2

    炎拓和聶九羅相處的日子不算長,關(guān)于她父母的事,她只略提過一次,從未展開細講。

    他想打聽一下當(dāng)年的事,更重要的是,了解一下裴珂的品性:如果她是個疼愛女兒的母親,他會更覺踏實。

    但如果她暴戾冷酷,對孩子不管不問,那事情怕是不如他想的樂觀。

    第二天一早,炎拓就在聶九羅的手機里找到了聶東陽的聯(lián)系方式,身體原因,不便奔波,他委托了公司的一個長期合作方,請對方派個能干的員工過去——最好是搞銷售的,會察言觀色,也能說會道——多方打聽一下。

    安排好這事,他心里舒展不少,精神也rou眼可見地好轉(zhuǎn)。

    ***

    打聽消息需要時間,炎拓靜下心來等,真正過上了“休養(yǎng)”的日子。

    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走的這幾天,留下的人似乎都有變化。

    首先是盧姐和劉長喜之間,似乎有那么點點化學(xué)反應(yīng),當(dāng)事人都沒太發(fā)覺,炎拓先察覺到了。

    劉長喜比從前愛笑了,話也比以前多了,一會批評盧姐包餃子的手法不對,一會又說她酸湯調(diào)得不地道,被盧姐頂了之后也不生氣,笑呵呵背著手,眼角的皺紋都結(jié)成了花。

    盧姐呢,一口一個“老劉”,仿佛這名字就長嘴邊上了,一有重活就嚷嚷“老劉幫個忙”,什么拎袋米啊,挪個醬缸啊,而劉長喜也很要表現(xiàn),一擼袖子就上,好像還怪享受的。

    炎拓暗地里起了撮合的心思,劉長喜當(dāng)初,對他母親林喜柔生出不一般的情愫,也因為這個,蹉跎了婚娶最好的時機,人又木訥,也就一直單著了,但感情這事,只有適配與否,沒有早晚。

    至于盧姐,聽說是結(jié)過婚,不過中道拆離,有個兒子,也大了,能養(yǎng)活自己,不要她cao心。

    這要是能成,也挺好的,人都是風(fēng)里的蘆葦,有人自飄搖,有人習(xí)慣相靠,炎拓目測,盧姐和長喜叔都屬于后者。

    不過他并不拔苗助長,只明里暗里,話里話外,給制造個小機會。

    其次是林伶。

    那天,幾個人在廚房看盧姐包餃子,炎拓注意到,林伶手里卷了本書,《雕塑入門》。

    林伶看到炎拓盯著她手里的書看,還以為他是在怪自己借聶九羅的書看卻不愛惜、隨意拗卷,慌得趕緊改為拿捏書脊。

    炎拓問她:“對雕塑有興趣啊?”

    林伶還沒來得及吭聲,盧姐先幫她代言了:“有,上次蔡先生來拿了兩尊像去店里,林伶拉著人家問長問短,還問年紀大了能不能學(xué)咧。”

    又揪了一小團面扔案板邊:“我包餃子的時候,她拿面團捏小像,還怪像的呢?!?/br>
    林伶紅了臉,說:“我就是瞎問問,我沒天分的?!?/br>
    炎拓指那團面:“那捏一個瞧瞧,會捏鴨子嗎?”

    林伶拗不過,捏著那團面搓弄了好久,真捏了個鴨子出來,面跟泥不同,太過綿軟,可塑性沒那么強,鴨子受材質(zhì)所累,整體有點垮,但細看形態(tài),憨態(tài)可掬,不失情趣。

    炎拓說:“挺好的,你要是想學(xué),我支持你。也不用太糾結(jié)天不天分,天分高了,作品能娛人,天分沒那么高,就學(xué)來娛己唄?!?/br>
    就好比這世上,拈花弄草、舞文弄墨的人多了,未必個個都是大手,但同樣能怡情養(yǎng)性、滋長歲月、慢釀時日。

    林伶眼前一亮。

    又有一次,她覷了個空子,征求他意見:“炎拓,我眼睛這里,想去埋個線,你覺得好嗎?”

    炎拓不懂好好的眼睛里為什么要埋根線:“那會發(fā)炎的吧?”

    林伶一聽就知道他不懂,只好實話實說:“就是做個……雙眼皮?!?/br>
    炎拓明白了。

    他想了想,說:“可以,你的人生,你的身體,你可以自由支配,不用問我意見,自己決定就行。錢方面不用擔(dān)心,你也是家庭的一份子?!?/br>
    林伶笑起來,雖然不用問他意見,但他支持了,她覺得自己也能更有勇氣去邁這一步。

    她說:“我看網(wǎng)上人寫,醫(yī)美會上癮的,止不住,動了這就想動那。其實我動動也挺好的,我要是整得跟之前不一樣了,再想辦法搞個身份,林姨……林喜柔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吧?!?/br>
    炎拓想說,她現(xiàn)在就找不到你了,以后也沒可能找到你了。

    不過猶豫了一下,又忍住了:事情還沒有最后確認,他不想給人預(yù)支歡喜。

    ***

    兩天之后,有關(guān)于裴珂的消息陸陸續(xù)續(xù)反饋到炎拓這兒來。

    大部分都是積極的,說是親子關(guān)系不錯,裴珂蠻疼女兒,夫妻也恩愛,不然不會發(fā)生妻死夫殉情這樣的事云云。

    少數(shù)唱反調(diào),說小兩口其實沒那么琴瑟和鳴,鬧過不少摩擦。

    炎拓覺得這也正常,舌頭還有跟牙齒打架的時候呢,小夫妻有過不愉快的時候,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最后來的那條消息讓炎拓心里打了個咯噔。

    那個銷售經(jīng)人指點,找到一個叫詹敬的人,據(jù)說年輕時跟裴珂挺熟,兩人談過戀愛,直至裴珂婚后都還沒斷。

    詹敬那古怪脾氣,自然是不接受任何問詢的,但金牌銷售可不是吃素的,有著迎難而上的干勁和綿里藏針的技巧,半磨半纏之下,三巡白酒灌過,勾出了詹敬嗚嗚咽咽的心里話。

    這段心里話,被以視頻的方式發(fā)送到了炎拓的手機上,省卻了轉(zhuǎn)述的偏差,相當(dāng)原汁原味。

    視頻里,詹敬一身酒氣,老臉漲紅,攥著酒杯一直磕桌面:“別人不知道,我知道得真真的,我們阿珂,才不是旅游的時候出了意外,她是叫聶西弘這王八羔子給殺了,殺了的!”

    炎拓皺眉,這就有點太扯了吧。

    詹敬忽然又緊張兮兮改口:“還有一種可能,阿珂還沒死,尸體找不到,也不一定是死了,她是被囚禁、囚禁起來了?!?/br>
    忍俊不禁的金牌銷售以畫外音的形式出現(xiàn):“聶西弘都死了這么多年了,他怎么囚禁???”

    詹敬怔愣地看鏡頭,眼神勾勾的:“囚禁,在地牢里,我們阿珂在地牢里受罪……”

    說到后來,老淚橫流。

    炎拓關(guān)了視頻。

    他實在沒法把地下的那個白瞳女人跟眼前的詹敬聯(lián)系在一起。

    聽那銷售說,這姓詹的,至今還對裴珂念念不忘。

    炎拓覺得,還是忘了的好,因為他直覺那個裴珂,怕是連這個詹敬是誰,都記不起來了。

    ***

    一個星期后,炎拓再次回到金人門。

    余蓉還沒走,馴人不是三兩天的事,她這一兩個月,算是為了蔣百川暫時駐扎在金人門了,雀茶等人則在離入山口最近的鎮(zhèn)子租了房子,采買一切需用品,輪流進山——也算是建立起一個小型的、可支撐的短期生活供應(yīng)鏈。

    炎拓到的時候,正趕上雀茶和孫理要進山。

    這次進山,比之前要輕松,雀茶經(jīng)人指點,找到附近的村民,幾家一湊,居然湊出一支有五頭騾子的騾隊,對外只說是有科學(xué)家朋友在山里做動植物考察,要定期送物資進去。

    騾子背負,那是比人要高效多了,腳程也比人更快,而且必要的時候,騾子還能馱人。

    所以這一趟,只用了一個白天的功夫,炎拓就到了金人門所在的外洞。

    外洞里,支了好幾頂帳篷,那兩個抬過炎拓的也在,明兒一早,他們會隨騾夫和騾隊出山,由雀茶和孫理接他們的班。

    余蓉正守著一頂帳篷抽煙,看見炎拓,一臉的不耐煩,說:“你又來了。”

    ***

    來之前,炎拓跟余蓉通過電話。

    余蓉不是很建議他來,理由是,青壤現(xiàn)在安靜得連只老鼠都沒有,你來了干什么呢?有這時間,不如安心休養(yǎng),等后續(xù)有了動靜或者跡象,再過來也不遲。

    炎拓說:“去了心里踏實?!?/br>
    余蓉嗤之以鼻,踏實什么啊,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這趟見了面,不揶揄他兩句不舒服:“話都跟你說明白了,非不信,非得過來。你以為你是什么大人物,你一來,里頭就有響動了?”

    炎拓好脾氣地笑了笑,說來也怪,電視里那些主角,遭受了打擊,通常都會更暴躁,他脾氣反而比以前好,覺得再刺耳的話也不值得動怒,再惱人的冒犯都能一笑置之。

    見他這幅水潑不進的模樣,余蓉也懶得再說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送走騾夫一行人之后,三人帶上物資,由內(nèi)洞取道,直奔金人門。

    這一次,是從金人的鼻子進,通道依然狹窄逼仄,裝滿物資的包袋經(jīng)常就會被卡住,得猛拽才能過關(guān)。

    一番周折之后,再次踏上青壤,炎拓第一眼見到的,就是蔣百川。

    他還沒馴好,不能放養(yǎng),所以腳踝上套了鎖拷,用鐵鏈拴住,另一頭連在石壁上舊時鑿出的鎖扣里。

    蔣百川的面相已經(jīng)變了,臉上仿佛掛不住rou,兩腮塌陷,半邊臉上長滿了毛,頭發(fā)白了一半,亂蓬蓬的,眼珠子似乎比從前小,卻更聚光,像兩點詭異的亮,幽幽浮在上半張臉上。

    雀茶從包袋里拎出塊帶骨頭的大rou,還沒扔出去,蔣百川已經(jīng)興奮不安起來,滿地亂轉(zhuǎn),嘴里發(fā)出“昂昂”的聲響。

    雀茶有點難受,胳膊重得仿佛灌了鉛、提不起來,余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從她手里接過來,一揚手拋了出去。

    嘩啦鏈響,蔣百川的速度快得驚人,一縱身竄將上來,幾乎把鏈條拉繃成了直線,下一秒,已經(jīng)撲住rou骨落了地,貪婪地以口撕咬,又上爪扒拉——他的趾爪還沒發(fā)育完全,撕拉得多少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