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說起來,宋綿思之所以要住在這個院子,也有另外一個原因。 宗維新他們是被人蓄意縱火燒死的,死了后都不明不白,搞不清楚是誰害死他們的,為此才逗留人間,這四個人上輩子教了她不少,還替她解決了不少麻煩,因此,宋綿思覺得,這輩子定然不能讓他們的悲劇重演。 “那就這么定下來吧。”旁邊那老太太中氣十足地說道,“我這街道主任就做個見證?!?/br> “嘿,可把你牛的,當個街道主任了不起啊?!壁w三撇了撇嘴,說道。 老太太許招娣斜了他一眼,“是沒什么了不起,不過是為人民服務,但總比某些人連個環(huán)衛(wèi)工的工作都沒搶到的強?!?/br> 許招娣說完這句話,趙三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一下子蹦了起來,他嘴上說道:“我是沒搶到嗎?我是不想去,人家北冰洋汽水廠請我去當廚師,我都沒答應?!?/br> “喲喲,可把你給厲害的。”許招娣道:“你是沒答應嗎?你是去不了?!?/br> “你!”趙三氣得老臉通紅,許招娣叉著腰,道:“我怎么了 ,你說啊?!?/br> “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壁w三氣沖沖地甩了下手,一頭鉆進廚房里,高聲道:“中午我不做拔絲地瓜了!” “好你個趙三,你耍無賴啊。”許招娣一下不樂意了,擼起袖子就要進去找趙三評評理。 宗維新連忙攔住她,“許妹子,咱們這還有正經事呢。” 許招娣一愣,看向宋綿思,一拍腦袋,“哎呀,我怎么把正事給忘了?!?/br> 宋綿思是哭笑不得。 簽了合同,一邊一份,許招娣這人熱情,招呼宋綿思道:“姑娘,要不你就從中午起和我們一塊吃飯得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彼尉d思沒推拒,她也想嘗嘗趙三的廚藝。 上輩子趙三沒少吹噓自己的廚藝多牛,說什么是學自御膳房的大廚師,博取眾家之長,什么菜都能做,宋綿思是半信半疑,今兒個也想見識見識。 離著午飯時間還有點遠,許招娣和巫瑞卿幫著宋綿思收拾了下房間。 那房間不大不小,七八平,屋子里空蕩蕩的,許招娣邊收拾邊說道:“姑娘,你這房間可沒辦法立刻住進來,得去買張床什么的。你要是不嫌棄,我給你介紹下個木匠,過幾天就能給你抬張床過來?!?/br> 這可解決了宋綿思的燃眉之急了,她立刻道:“那感情好,就是麻煩大娘您了?!?/br> “嗨,麻煩什么,我也就是一句話的功夫。”許招娣爽朗大氣地說道。 巫瑞卿掃著地,抬頭道:“什么糊了?” 宋綿思和許招娣愣了愣,兩人對視一眼后,忍不住笑了。 許招娣笑著拍了下巫瑞卿的手,“我的大姐喲,啥糊了,我是說功夫?!?/br> “粥糊了?那可了不得,快叫趙三去把鍋拿開!”巫瑞卿拍了下大腿,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 許招娣連忙拉住她,“沒糊沒糊,我,算了,和你說不清,沒啥事?!?/br> 巫瑞卿拍著胸口,“嚇死我了,我說老妹啊,你這說話可真是夠嚇人的?!?/br> 許招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對宋綿思道:“這巫大姐啊,耳朵不太好使?!?/br> “你才耳朵不好使呢?!蔽兹鹎洳桓闪?! 許招娣一下瞪直了眼睛,“誒,大姐你這耳朵到底是好使還是不好使?” 巫瑞卿哼了一聲,沒搭理她,拿著掃帚繼續(xù)掃地。 宋綿思在旁邊看得險些笑出聲來。 她們三人把這房間收拾了一遍,房間里倒是有個衣柜,聞著還有一股香味,宋綿思看這衣柜成色也不錯,也沒壞也沒蟲子,便留著用。 房間收拾得差不多了,外頭傳來一聲“吃飯了”。 在院子里擺著一張桌子,趙三看見許招娣出來,就別過頭哼了一聲,沖宋綿思招呼道:“小姑娘,今兒個隨便炒了幾個菜,你湊合湊合?!?/br> 宋綿思早已被桌上的香味吸引的移不開眼神,這哪里還叫湊合啊。 雖然都是家常菜,可這香味可比國營飯店的還香。 青椒土豆絲、宮保雞丁、香椿炒蛋和腌好的白蘿卜,主食是炸醬面,老北京的炸醬面獨有一番風味。 “老趙別的不說,這炸醬面還是很地道的。”宗維新笑著說道,“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嘗嘗看?!?/br> 巫瑞卿和許招娣兩人已經落座,宋綿思坐在許招娣旁邊,笑道:“聞著就香,肯定好吃。” 面條上面碼著青瓜絲、玉米粒、番茄,桌子中間擺著一海碗炸醬。 將那炸醬倒在碗里,上下攪和幾下,吸溜一口,那滋味別提多美了。 再就著那土豆絲、宮保雞丁,這頓飯簡直沒得挑剔。 趙三看著宋綿思筷子不停,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他看向許招娣,“你看下,人家小宋吃的多香,也就是你不識貨。” “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痹S招娣嘀咕道。 “你要嫌棄,那就別吃我做的炸醬?!壁w三伸手就要拿走炸醬碗。 許招娣一下急了,連忙攔住他,“行了,你做的還行,成了吧?!?/br> 聽見這話,趙三才放下炸醬碗。 他們幾人胃口并不大,畢竟上了年紀,吃的最多的還是宋綿思,宋綿思也是頭一回知道自己胃口竟然能這么大,那么多東西吃下去竟然絲毫不覺得膩味。 就連一道最普通的青椒土豆絲也是清脆爽口,蘿卜丁就更別提了,嘎吱脆還帶著股淡淡的辣味,看著普普通通,吃起來后卻是根本停不下筷子,就著炸醬面,宋綿思愣是干掉了兩份腌蘿卜絲。 “綿思,你今天去哪里了?”宋綿思剛回到宿舍,邱秀麗就來找她。 宋綿思把背包放下,將里面買的驢打滾拿了出來,“出去外面逛了逛,給你們買了驢打滾,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下午老師讓人來通知,說下下個周一的時候要評選班干部了?!鼻裥沱惪戳搜垠H打滾,而后飛快收回眼神,拉過椅子在宋綿思旁邊坐下,“你有沒有什么打算?” “班干部?”宋綿思眼睛里流露出興味的神色,“我是有點想法。” 她打算競選下班長這個職位。 擔任班干部固然辛苦,但能夠帶來的好處也不少啊,比如在獎學金方面,更重要的是,當了班干部和同學們的聯系才更加密切。不是宋綿思高估她們班級的同學,這念頭大學生都是包分配,而且像她們北大的學生,那分配的地方那更別提了,都是些□□、外交部、外貿部這些重要崗位。 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她們前程無量。 宋綿思又有將來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想法,所以,結交好這些同學,百利而無一害。 “你想競選什么?”邱秀麗好奇地問道:“班長嗎?” 宋綿思微微一笑,正要回答,白裊裊就走了進來,她身后還跟著兩個同學,瞧見宋綿思,白裊裊露出錯愕的神色,“宋同學,你回來了啊。” “嗯。”宋綿思的反應很是平淡。邱秀麗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些。 即便邱秀麗的父母在離開之前提醒她要和白裊裊打好關系,認為白裊裊家里有背景,將來指不定能有幫上她的時候。但邱秀麗作為一個成年人,顯然有自己的看法,白裊裊家里有背景她也不稀罕,她更看重的是互相尊重。而白裊裊嘴上說得好聽,可行動上卻分明看不上她們這些外地人,邱秀麗家是上海的,還好一些,鐘紅和宋綿思,她壓根就沒放在眼里。 因此,即便白裊裊對邱秀麗示好后,邱秀麗也不吃她那一套。 “剛才我在外頭聽見,宋同學也想競選班長嗎?”白裊裊仿佛沒看到她們的冷臉一樣,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也?這么說你也是要競選班長了?”宋綿思反問道。 “是啊,白同學今天下午跑了好幾個寢室,去詢問關心大家生活上有什么困難?!焙箢^一個同學說道,“還幫咱們班的季浩智解決了熱水瓶的困難呢。 熱水瓶這種東西,可不是冬天才能有急用,在夏天也有用處,畢竟從60年代滅四害開始,大家都養(yǎng)成了一個喝熱水的習慣,就算不愛喝熱水,那也得喝涼白開啊。 所以,上大學啥都可以沒有,就是熱水瓶不能沒有。 但偏偏熱水瓶這種東西又是緊俏貨,還得有工業(yè)券才能買得到,否則就只能花好幾倍的價錢去黑市里面買了。 “也沒什么,不過是我剛好有個多余的,就勻出來一個給他?!卑籽U裊溫溫柔柔地說道:“大家都是同學,能在一起讀書就是有緣分,我們作為本地的學生,是該多照顧照顧外地的學生。” 她說到這里,頓了頓,看向宋綿思,“宋同學,你說,是不是?” 宋綿思微微一笑,頷首道:“白同學說的很有道理。” 白裊裊看著她,兩人的眼神對視,空氣里面都仿佛有硝煙的味道。 “白同學,有人找你?!蓖忸^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打斷了白裊裊和宋綿思的對視。 白裊裊站起身來,對宋綿思道:“宋同學,那我就先走了。” 宋綿思嗯了一聲,看著她們離開。 等她們走了后,邱秀麗臉上露出擔憂和著急的神色,“綿思,這白裊裊怎么使出這樣的手段,說要競選班長,她竟然用這樣的小恩小惠去收買人心,也太卑鄙了?!?/br> “這也不算是卑鄙?!彼尉d思倒是替白裊裊解釋了一句,她淡淡說道:“不過是正常競爭罷了,她也沒有強迫別人?!?/br> “你?”邱秀麗瞪大眼睛看著宋綿思,“你該不會是想認輸了吧?怎么還替白裊裊說話?” 她鼓起臉,小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不高興三個字,看著宋綿思的眼神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宋綿思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她靠著邱秀麗:“你這模樣也太可愛了?!?/br> 邱秀麗被夸得小臉一紅,推了下她的肩膀,“誰和你在說這事了?說回正事?!?/br> “好,好?!彼尉d思立即改口,“我沒打算認輸,不過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宋綿思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要是用小恩小惠來收買人,就想能夠贏得班長的位置,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毛老師,你聽說了嘛?”剛上完第一節(jié) 課,高數老師進來就對備課的毛中愷說道。 毛中愷手中的鋼筆頓了下,抬起頭來,一臉無奈:“你又從哪里打聽到什么八卦了?” “嘿,我這不是八卦,是關心學生?!备邤道蠋熞槐菊浀乩^椅子坐下,道:“你這班主任當的還不如我稱職呢?!?/br> “她們都是成年人了,難道我還要像幼兒園的老師一樣跟在他們屁股后頭。”毛中愷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后淡淡說道。 “那你聽不聽?”高數老師問道。 毛中愷本來想說不聽,可一想起前幾天白裊裊鬧出來的事,話頭一轉,“你都說了,那就聽聽吧?!?/br> “你這人,可真是。”高數老師嫌棄地看了毛中愷一眼,“你們班不是下周一要競選班干部嗎?你們班的白裊裊和宋綿思好像都想競選班長這個職位。” “這不就是火星撞地球了嘛?”劉淑敏插了一句話。 “那可不?!备邤道蠋煹溃骸拔衣犝f周六日兩天,白裊裊到處跑,在幫同學們解決問題和困難呢,一看這陣仗,就是勢在必得?!?/br> “那宋綿思做了什么?”劉淑敏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高數老師沉默了下來。 劉淑敏和毛中愷兩人一愣,劉淑敏像是意識到什么,吃驚地說:“她不會什么也沒做吧?” “畢竟白裊裊比較有優(yōu)勢?!备邤道蠋煍傞_手,無奈地說道,他是比較偏向于宋綿思的,可是這回贏面似乎是白裊裊比較大,白裊裊家里是北京本地的,又有權有勢,有什么麻煩也能輕松解決,宋綿思能力是強,可是,條件卻是跟不上。 “這么說,你看好白裊裊了?”毛中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