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更遠(yuǎn)的地方?！?/br>
    喬巡看著他，

    “去吧?！?/br>
    常言不多說，不多留，堅(jiān)挺著肩背，逐漸遠(yuǎn)去。

    望著他的背影，君君埋怨地說：

    “師叔，你都不留他嗎？你要是讓他留下的話，他肯定會留下?！?/br>
    “他的心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何必去留呢？”

    “師叔，你真絕情?！?/br>
    “……為什么？”

    “小言是你的師侄。他本來就受傷了，剛剛又對抗天上神兵，消耗了不少……非得要他走，起碼也可以讓他好好休息一下。你明明能這樣做，但你沒有這樣做。我想，哪怕是有一點(diǎn)惻隱之心，也不會是這么個(gè)結(jié)果了。”

    “惻隱之心……”喬巡看著君君。

    君君也看著喬巡，

    “師叔，你也會拋棄我嗎？”

    “也許?！?/br>
    “啊！”君君惱火地錘了喬巡一拳，“你連句哄我開心的話都舍不得說嗎！”

    喬巡邁開步伐，

    “我說過，不會騙你?！?/br>
    “……”君君一下子安靜下來。她跟在喬巡身邊。

    過了一會兒，她說，

    “師叔，你收留我跟小言，就是為了幫你做些事情嗎？”

    “嗯。”

    “果然……”

    “你早就想到了。”

    “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為什么不像小言那樣，選擇自己的人生?！?/br>
    “因?yàn)椋@就是我的人生啊……除非，除非師叔你親口對我說，你只是在利用我達(dá)成自己的目的?！?/br>
    “我沒有那么壞?！?/br>
    “所以啊……這就是我的人生。我始終以為，任何不明原因的善意，其實(shí)是另一種方式的交換。我跟師叔之間，會是一種交換嗎？”

    “是的?！?/br>
    “那要用什么，才能換到師叔對我的一點(diǎn)喜歡呢？”

    “為什么是這個(gè)？”

    “因?yàn)?，我覺得師叔其實(shí)并不是打心底真摯地喜愛我。我想讓師叔真正地喜愛我。”

    “那你還真是個(gè)自我中心的人。是不是覺得，天底下的人非得圍著你轉(zhuǎn)呢？”

    “沒有。只要師叔圍著我轉(zhuǎn)就好了?！?/br>
    “不會有那一天的?！眴萄舱f，“君君，如果某一天，我發(fā)現(xiàn)你幫不到我了，我會果斷放棄你?！?/br>
    “會說出這種話，不正說明師叔其實(shí)是有點(diǎn)在乎我的嗎？”

    “你的理解真奇特。”

    “對啊，你把心里預(yù)留的壞消息講給我聽，不正是讓我提早做好準(zhǔn)備嗎？如果你真的是個(gè)壞人，那就該用更好聽的話哄著我，讓我衷心地為你做事。”君君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喬巡澹漠地說，

    “別試圖解析我的心。任何一個(gè)試圖解析我心意的人，都會發(fā)現(xiàn)，結(jié)果總是與他們所想的相反?！?/br>
    “我不信。”

    “……”

    “師叔，我給你講個(gè)故事?！?/br>
    “嗯?！?/br>
    “那是娘親以前講給我的。在我剛出生沒多久的時(shí)候，從天外降下來客，娘親說，她那時(shí)候分明看到那位來客的樣子，而且印象很深，以至于時(shí)常夢到。狐妖的記憶是很強(qiáng)的，一般能記人一輩子。但娘親說，不知道為何，逐漸地忘記了那位來客的模樣，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那位來客，是個(gè)很年輕的姑娘。”

    喬巡聽到這里，心里十分動容。

    他幾乎瞬間就知道，那位天外來客，是南雫童。

    但，他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

    君君接著說，

    “師叔在閉關(guān)的時(shí)候，也給我這樣的感覺。所以，師叔你是天外來客嗎？”

    喬巡說，

    “對于這座人間而言，我的確是天外來客?！?/br>
    “我為什么會逐漸忘記你呢？”

    “因?yàn)椋碎g原本是個(gè)封閉的世界，被天庭嚴(yán)格控制了。所以，任何本不屬于人間的痕跡，都會很快消失。你關(guān)于我的記憶，就屬于那樣的痕跡?！?/br>
    “也就是說，如果你再出來晚一些，我就真的忘記你了。”

    “是的。但我出現(xiàn)得很及時(shí)?！?/br>
    君君笑著說，

    “我就知道師叔還是在乎我的。怕我忘記你！”

    “你想太多。你不記得我，我不會有片刻的失落?！?/br>
    “我不信。”

    “你真是個(gè)自我感覺良好的人?！?/br>
    君君不客氣地說，

    “畢竟我是這么優(yōu)秀的人！小言都說我是完美的人哦！”

    “那是小言沒看到你這副樣子?！?/br>
    “反正師叔肯定是在乎我的?！本器锏乜粗鴨萄?，“要不要打個(gè)賭？你一定是很在乎我的！”

    喬巡看著她。她的雙眼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愈發(fā)靠近她母親眼中那燃燒著一般的赤紅色了。

    他說，

    “好呀，打個(gè)賭。賭什么？”

    “師叔隨便說。反正肯定是我贏！”

    “我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自信。”

    “非得說的話，就是……直覺！”

    直覺……

    喬巡不評價(jià)。他說：

    “我要是輸了，就答應(yīng)你一個(gè)要求吧?！?/br>
    “好的！”

    “但是，在不在乎這種事……怎么確認(rèn)呢？”

    “哼哼，那就看師叔自己咯。師叔說了不會騙我的嘛。”

    “好的?！?/br>
    接著，君君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