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自然科學(xué)的影子了。

    安漾看到外面的一切很震驚。她無比確信，自己在進(jìn)門前，外面都還是之前的樣子。僅僅，是在屋內(nèi)停留的一小段時間，就換了模樣。

    這是……怎么做到的？

    幻影嗎？

    不，如果是幻影，不可能欺騙得了奈哲爾。

    也就是說，奈哲爾這個嵌套世界，在無形之中，被徹底改變了。而改變了這一切的，只可能是喬巡。

    安漾匪夷所思。在奈哲爾的嵌套世界里，無視奈哲爾悄然改變一切。

    喬巡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不，不……”奈哲爾不斷搖著頭，“這是頹廢的世界，是衰敗的世界……不是，不是我想要的！”

    他抱著頭蹲在地上，神情十分痛苦。

    奈哲爾的意識開始混沌。

    與此同時，表現(xiàn)在這個嵌套世界，就是山崩地裂般的景象。嵌套世界開始劇烈顫抖，大地開裂，房屋倒塌，運河翻覆……

    很快就出現(xiàn)了世界裂痕。

    “這不是一個好的世界！”奈哲爾身上開始浮現(xiàn)一些機器人接合處一般的紋路。

    以他為中心，出現(xiàn)一個漩渦。

    隨后嵌套世界不斷往這個漩渦之中跌落。

    喬巡對安漾說：

    “奈哲爾是主動走入意識寒冬封閉自我的，那就必須要讓他主動走出寒冬。改變他為自己創(chuàng)造的舒適圈，把他最討厭的重新送到他面前來，他自然會離開。”

    安漾深深地吸了口氣，

    “你……是怎么越過奈哲爾改變這個世界的？”

    喬巡說：

    “奈哲爾為真理環(huán)帶來了神授魔法。我只是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找到了過去的經(jīng)歷，然后拿了出來?！?/br>
    說得很簡單。但安漾知道，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不可能這么輕易做到。

    除非喬巡他強大到足以避開奈哲爾的自我保護(hù)機制。

    安漾看著喬巡的側(cè)臉。她再一次對這個孩子的一切感到驚訝……甚至于有種莫名的害怕。

    她認(rèn)為，喬巡所實現(xiàn)的能力成長，已經(jīng)不是一個常人該有的線性變化了。

    “好了，安女士，我們該離開了?！?/br>
    喬巡說完，步入一道世界裂縫，離開了這個即將消失的嵌套世界。

    安漾糾結(jié)片刻也離開了。

    ……

    核外第一環(huán)帶，真理殿堂。

    通往機械感悟之路，喬巡和安漾默默等待著。

    幽深狹長的走廊上除了他們便沒有其他人了。對于真理環(huán)世界而言，初神機械感悟賦予者早已死去了，所以現(xiàn)如今并沒有侍奉奈哲爾的神官，這條通往機械感悟之路也早就被封閉，無人來此了。對于真理殿堂而言，這里就是不可入的禁區(qū)。

    某一刻，路的盡頭，空蕩蕩的神座上傳來一陣抖動。

    隨后，神座迎來了它的主人——機械感悟賦予者，利頓·奈哲爾。

    褪去了阿茲海默癥老人的一切，奈哲爾回到了真實的世界。寂寥的雙眼里，好似裝著整個真理環(huán)世界。他目光所及之處，便是世界的盡頭。

    他坐在神座上，看著前方的喬巡和安漾。

    他認(rèn)識安漾，是海上列車的二號列車張，但喬巡……這個喚醒他的陌生人，他并不認(rèn)識。

    “奈哲爾先生。”喬巡客氣地打招呼。

    奈哲爾點頭，

    “你好，遠(yuǎn)方的客人?！?/br>
    “您知道我來自其他世界嗎？”

    “真理環(huán)找不到像你這樣的人?！?/br>
    喬巡微笑沒有說話。

    安漾看著奈哲爾，

    “我……更希望稱呼您為一號列車長?！?/br>
    “都可以，孩子?！?/br>
    盡管安漾叫喬巡“孩子”，但在奈哲爾這尊與真理環(huán)的歷史同壽的至高神面前，她也是孩子，

    “一號列車長，您還記得海上列車嗎？”

    “記得。那輛永不停歇的列車?！?/br>
    “但它如今早已失去了前進(jìn)的方向。在異世不知疲倦、漫無目的地行進(jìn)著。其既定的權(quán)力等級，也因為一場意外徹底改變了。很抱歉，我沒能照顧好它?！?/br>
    “不，孩子。這是我的責(zé)任?！?/br>
    “列車長先生，您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奈哲爾左眼混沌，右眼清明，

    “我該向世界懺悔，可我所犯下的罪過，無法被原諒?！?/br>
    安漾看了喬巡一眼，沉下肩膀問：

    “真理環(huán)世界的核心膨脹，與您有關(guān)嗎？”

    “是我，導(dǎo)致了核心膨脹。真理環(huán)的有限邊界穩(wěn)定后，我太早便看到了世界的未來。到了最后，真理環(huán)只會變成一個沒有希望的世界。我不自量力地想要去改變這一切，重新注入一份希望。抵達(dá)無限，是唯一的辦法?！?/br>
    “抵達(dá)無限……就是指與惡魔的戰(zhàn)爭嗎？”

    奈哲爾說，

    “過去的我們都認(rèn)為，欲望的盡頭就是無限。惡魔是欲望的化身。無限的秘密便藏身于惡魔之中?？伞搅俗詈髤s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無所謂的虛妄?！?/br>
    “戰(zhàn)爭是如何結(jié)束的？”

    “戰(zhàn)爭的目的是為了無限。無限誕生了，便結(jié)束了。但這份無限與我們想象的并不一樣?！?/br>
    安漾轉(zhuǎn)頭看向喬巡。

    奈哲爾的說法證明了喬巡的猜想是正確的。

    喬巡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