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沉悶。

    喬巡單獨坐在一面，其他人坐在另一面。

    他稍稍吸氣，說：

    “各位，南極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我們的調(diào)查工作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身為你們的組長，我有義務(wù)告訴你們，我們經(jīng)歷了什么，正在經(jīng)歷什么，又將經(jīng)歷什么。這份認知代碼，囊括了我們前往腐rou礦場進行調(diào)查工作的大致情況?！?/br>
    說完，他回收以符文編制出一串符文代碼，用“真如”制造出信息領(lǐng)域，然后映射到眾人的意識海中。

    隨后，是五分鐘的無聲時間。

    五分鐘的時間，認知代碼所蘊含的內(nèi)容，絲毫不遺漏地被他們感受到了。

    從最初喬巡四人離開基地，到在路途中遭遇“窺視”襲擊，到進入腐rou礦場遭到夢想者襲擊，被迫分散成兩隊，再到喬巡與菲尼克斯在詰問之城的遭遇，最后，是菲尼克斯同奧爾科特一同進入淵海裂縫的場景。

    喬巡并沒有按照菲尼克斯的說話，告訴他們，她死了。

    站在菲尼克斯的角度，讓大家不再牽掛她，不再為她而有更多的糾結(jié)，很符合她的性格。

    但是，對于其他人來說，知道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好與壞。

    大家都是五階進化者，并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孩童，不是什么遭到打擊就一蹶不振的花瓶。在這個殘酷的進化者世界，真相比一切都要可貴，即便是殘忍的真相，也遠遠大于美好的謊言。

    真相是快刀，但謊言是毒藥。

    同喬巡所預(yù)測的那樣，其他人看到奧爾科特真身那一刻，都露出了本能的厭惡與惡心。

    即便已經(jīng)過去了兩三天，喬巡也無法想象奧爾科特這樣的惡獸是怎么存在的。它似乎是一切邪惡與污穢的集合體。卻與它相反，菲尼克斯的真身是那么神圣、美麗與純潔。

    這些遭遇太過匪夷所思了。

    以至于大家看完認知代碼后相當(dāng)一段時間都沒緩過來。

    不管是地下生物與文明的崩塌，還是菲尼克斯與奧爾科特的極端差異，亦或者南極大陸分崩離析、淵海裂縫照耀天空傳遞災(zāi)厄……都重重地沖擊著他們的世界觀。

    蔣優(yōu)眼神還有些呆滯，嘴上喃喃：

    “太瘋狂了……”

    哈里吸足一口氣說：

    “組長，真沒想到你們后來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br>
    “菲……”施奇看了一眼瑪麗，后者在發(fā)呆，然后看著喬巡問：“組長知道菲的情況嗎？”

    喬巡沒有再多隱瞞，

    “出發(fā)前，菲尼克斯找我單獨聊過。她說了很多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彼聪颥旣?，輕聲叫道：“瑪麗?！?/br>
    瑪麗驚覺，就像被人突然嚇了一下，渾身抖了抖，

    “我在?！?/br>
    “瑪麗。菲的事情，你要跟大家說說嗎？”喬巡問，“她以前的事情?！?/br>
    瑪麗無助地看著喬巡，淚水在她眼中打轉(zhuǎn)。

    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瑪麗露出這樣可憐的表情。

    喬巡說：

    “抱歉。你不介意的話，就讓我來說吧?！?/br>
    瑪麗站起來，捂住嘴，嗓音發(fā)顫，

    “對不起，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隨后，她慌張地走了出去。

    菲的離開，對瑪麗的打擊很大。

    喬巡身為組長，這時候心得狠一點，不能讓團隊出現(xiàn)動搖。他一絲不茍，平靜而認真地將菲尼克斯和瑪麗的身世講了一遍。

    知道現(xiàn)在，其他人才真正意義地認識到瑪麗和菲的過去。也就更加理解為何瑪麗與菲的關(guān)系那么特殊了。

    聽完后，大家更加擔(dān)心瑪麗了。

    蔣優(yōu)問：

    “要不然，我去安慰一下？我也是女人，也許……”

    喬巡搖頭，

    “不。瑪麗必須好好正視自己，好好正視這件事。安慰是徒勞的，讓她心情變好一點沒有意義，她要想明白了才好?！?/br>
    “這對瑪麗而言是不是有些殘忍了？”

    喬巡頓了一下。

    的確是殘忍的。說菲是瑪麗生命的一半都不為過。

    但他還是肯定地說：

    “進化者的世界，本就是殘酷。失去朋友、愛人、親人，對我們而言，都是需要提前去意識到并接受的?！?/br>
    “好吧?！笔Y優(yōu)低下頭小聲說。

    施奇轉(zhuǎn)開話題，問：

    “那，組長你是怎么看待菲的情況的呢？”

    喬巡結(jié)合自己從各方得到的認知，說：

    “位處于南極中央的淵海裂縫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菲尼克斯和奧爾科特的身份本就是撲朔迷離的。菲在離開的時候，顯然，她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是誰，所以才會毅然決然地進入淵海裂縫。也許，淵海裂縫連接著的另一個世界，才是她真正的家園?！?/br>
    他嘆了口氣，接著說：

    “本來，菲是想讓我告訴你們她死了，不要在掛念她的。大概，她對自己的真實身份和菲尼克斯的身份也是糾結(jié)與無可奈何的。我不知道她會面對什么，會遭遇什么，但她既然選擇進入淵海裂縫，可能，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br>
    雖然什么“另一個世界”理解起來有些復(fù)雜，但喬巡話語的重心是菲尼克斯對自己真身的認識。

    眾人想了想，也的確沒法去評價菲尼克斯的選擇。

    難道，讓她繼續(xù)留在他們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