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低著頭，臉藏在陰影之中，

    “我一直在尋找真正能讓奧爾科特解脫的辦法。只有她們真正解脫了，我才會考慮其他事情?！?/br>
    喬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也不想充當(dāng)什么說教角色，評價瑪麗的選擇，給她講一些自以為是的道理。

    在這樣一個復(fù)雜的大環(huán)境里，從來不會有一套固定的行事準(zhǔn)則。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jīng)歷，生硬地套模板很不尊重他人。

    菲尼克斯和奧爾科特的情況太過特殊，以至于喬巡去理解起來還有些懵。

    “瑪麗，你之前說菲的能力也許比我們更加適合南極洲這種危險之地，是為什么？”

    瑪麗說：

    “奧爾科特能夠吸收負(fù)面情緒，不止是能夠作用于菲。極危污染區(qū)影響意識和精神的環(huán)境因素很多，所以奧爾科特能發(fā)揮很大的作用。并且，這些負(fù)面情緒和負(fù)面影響，能夠轉(zhuǎn)化為極強的符文能量。就是這些符文能量造就了菲夸張的破壞能力，我才必須要緊跟著她。”

    喬巡想了想說，

    “菲的情況，你比我們都要了解。但如果你必須時刻注意著她的話，我還是覺得不太適合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執(zhí)行任務(wù)。當(dāng)然，這絕非是我不相信你和菲。只是，任務(wù)的復(fù)雜性要求我們隊伍擁有高機動性和高適應(yīng)能力?，旣?，你和菲還是留在列車上吧?！?/br>
    瑪麗抿著嘴唇。

    按理來說，不用去冒險，應(yīng)該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但，對于從小在圣母院長大的瑪麗而言，無法為團隊做出貢獻，無法幫助到大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她很想大聲對喬巡說，她和菲不是累贅。但，她又的確找不到反駁喬巡的理由。約束區(qū)給的任務(wù)很重要，菲尼克斯就算比起同齡人更加聰明，但沒有負(fù)面情緒本身就是一種缺陷，會讓她對環(huán)境的判斷極盡主觀，很難在獨立的情況下正確地判斷出環(huán)境信息，需要別人特意說明。

    就這一點，瑪麗就已經(jīng)無法反駁了。

    善良的瑪麗從來不愿意將過錯歸咎到本身也遭遇著不幸的菲尼克斯身上。她只好責(zé)怪自己，時至今日也沒有找到讓菲姐妹解脫的辦法。

    “對不起，組長?！爆旣惖吐曊f。

    喬巡心情復(fù)雜。

    “色欲”對瑪麗的情緒感受得很分明。

    他也很同情菲的遭遇，也為瑪麗這么多年的艱辛而嘆惋。

    但，他需要理性地做出判斷，要為整個隊伍負(fù)責(zé)。菲是有很強的破壞力，但在南極洲執(zhí)行任務(wù)，更加需要環(huán)境適應(yīng)能力，而不是一昧的力量。

    再如何強大的力量，也終會被那座瘋狂大陸上的風(fēng)與雪絞殺干凈。

    “不，瑪麗，你沒有做錯什么?！?/br>
    瑪麗站起來，稍稍彎腰說：

    “組長，我聽從你的安排。”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了。

    回到休息區(qū)后，瑪麗小心翼翼地坐在陽臺上藤蔓編織椅上。

    菲尼克斯在后面的沙發(fā)上躺著，身上蓋著毛毯。她緊緊抱著洋娃娃奧爾科特。她悄悄睜開眼睛，看著瑪麗稍稍有些駝背的背影。

    “瑪麗……”她以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

    過了一會兒，菲尼克斯揭開毛毯。

    瑪麗聽到動靜，立馬回頭，笑著問：

    “醒了嗎？”

    “我想上廁所。”

    “我陪你。”

    “不用了，瑪麗。我一個人也可以?！?/br>
    瑪麗稍稍愣了愣，然后笑著點頭。

    菲尼克斯穿上外套，走出休息區(qū)。但她并沒有去衛(wèi)生間，折身進了喬巡的辦公室。

    喬巡正想著一些事情，忽然看到門被輕輕推開了。

    菲尼克斯只露出一個腦袋小聲問：

    “組長，我可以進來嗎？”

    “當(dāng)然，菲?！?/br>
    菲尼克斯輕手輕腳地走進辦公室。

    喬巡問：

    “菲有什么事呢？”

    “組長。剛剛你跟瑪麗說的話，我都聽到了?！?/br>
    喬巡有些驚訝，

    “我應(yīng)該是有隔音的。”

    雖然他并沒有特別強化隔音手段，但被菲聽到了，還是讓他有些意想不到。

    菲將奧爾科特放在她腿上，小聲說：

    “是奧爾科特聽到了。奧爾科特告訴了我。”

    喬巡看著洋娃娃奧爾科特。得知那是菲的jiejie后，他沒法再用簡單的眼神去看待了。奧爾科特是很常見的微笑娃娃，但它身體里卻積累著大量的負(fù)面情緒，反差讓喬巡有種認(rèn)知上的錯別感。

    “所以，菲想說什么呢？”

    “組長不要怪瑪麗?，旣惡苄量嗔?，雖然她什么都不說，但我都知道?！狈颇峥怂瓜穹稿e的小孩。

    “我沒有怪她。”

    “我知道，明明瑪麗可以很開心地生活。她那么溫柔，漂亮，以前在巴黎的時候，總是有人邀請她去參加聚會，吃晚餐。但也總是為了我，她拒絕了所有人。這一次，她肯定又會認(rèn)為是自己給第四組添了麻煩?！?/br>
    “我們都能理解的?！?/br>
    “不，組長。你們都理解，但瑪麗是不能理解的。她從小在圣母院長大，從來都對別人很寬容。但人的寬容本身就是有限的，對別人那么寬容的代價就是，對自己太過嚴(yán)格。她做什么事都不想麻煩別人，在巴黎從事模特工作的時候也是。就連經(jīng)紀(jì)人貝絲小姐都經(jīng)常說，瑪麗太嚴(yán)格了，總是趁她不注意把經(jīng)紀(jì)人的工作也一起做了?，旣愐欢ㄓ终J(rèn)為自己做得不夠好，沒法幫到大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