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13驚鴻一瞥
華容急不可待的把我從銅鏡面前拉了起來,直接拉著我走到屋外。 我還在驚喜交集,沒有意識的就跟著華容走出屋子。 只到我站在屋外,聽到若干抽氣聲,才反應過來,我穿著女裝出門了…… 緊張的趕緊定晴去看眾人的表情,只見前堂穿后院的那個拱門處,還站著一個人。 我暈…… 唯恐天下不亂啊…… 剛才還在說他,這一會功夫,他就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 怪不得老人常說,這人,是說不得的,一說保管會出現(xiàn)。 來人吃驚的揚了揚眉,過了好一會才渡著方步,笑逐顏開的說道:“想不到黃小姐換回女裝,如此婀娜多姿?!?/br> 我窘的臉飛紅,極不自在的扭著衣襟,嗔怪的瞪了眼華容。若不是她搞鬼,我會這么尷尬么。 “大都督不是時間寶貴嗎?怎么有空來這了?!蔽移ばou不笑道。 來人正是那讓張昭前來保媒,最近在建業(yè)鬧的沸沸揚揚,要娶天下第一名醫(yī)關門大弟子的周瑜周大都督。 那周瑜好似沒聽出我言下意:“眼下還有什么比前來見你還要重要?!闭f著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露出驚喜的神色又道:“顯然我是來對了,否則就要錯過了,如此美麗動人的時候?!?/br> 我惡了一下。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泡妞的技巧上下五千年都不變,開場白依舊這么惡俗,這么爛調。 好吧,如果我真是美麗動人,也許聽到他這一翻話,會竊喜不已,可惜,我對自己的長相,從來都不認為稱的上美麗二字。華容說我可愛,那還是因為相處久了,綜合性格后所感覺的。 但凡所有人第一眼看到我,都只會認為,我長的普通,勉強還算有些靈伶罷了。 這時站在我前面的那十五個江東兒郎,紛紛半跪,齊聲道:“拜見大都督!” 周瑜揮了下手,十五人齊刷刷的又站了起來,閃到一邊。 果然是訓練有素!我瞇了瞇眼,心里想到躲在屋里的諸葛亮,此時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華容和華夫人眼看這正主來了,不敢造次,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一旁。 頓時氣氛變的十分怪異。 周瑜倒是自在的很,仿佛出入自己家一樣自在:“不知今日可有幸請的黃小姐賞光,去鸞香舫再嘗那黃楊酒呢?” 他的話意味深長,我立馬聽明白,他是想跟我單獨談一談。至于談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何須言明呢。 我視線若有若無的掃了眼自己的房間,思索了一下,便應允了。 你諸葛亮不是自以為是的很嗎?我偏就要告訴你,老娘也是有人要的,哼。 在我走出杏林堂后院的時候,我明顯的感覺到后背那一束清涼清涼的眼刀。 周瑜有心要跟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我沒有不應允的道理,而且我也想知道,他突然公布天下,要娶我當老婆,是什么意思。 照道理,像我跟他這樣的人,是八輩子都打不到一塊的那種,不管是誰看了,都會認為,我們不相配。 張昭不就是個很明顯的例子。 第二次到鸞香舫,風景依舊,可惜人不依舊,少了一個活潑的孫尚香。 坐下后,周瑜不急不慢,給我掌上黃楊酒后,突然興致高昂的,從懷里摸出他那根玉蕭。也許他認為,我再不濟,也會略懂音律,其實他錯了,至始到終,我都不知道他在吹什么,只知道,他吹的還不錯,至少還蠻悅耳。 他不急,我也不能表示的太急不是,無奈,只好靜下心,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黃楊酒。 一曲吹完,周瑜長舒一口氣,突然面目凝重的看著江面道:“確實如小妹所說,處在你身邊,能感覺到純凈的安寧?!?/br> 我“撲”的一聲,吐出剛喝進去的黃楊酒,嗆的我好半天沒回過神。 好嘛,半天沒反應,突然一開口,就嚇死人。 “大都督,你沒有開玩笑吧?!?/br> 周瑜淡笑,細心的從懷里摸出一方錦帕,遞了過來:“我像開玩笑嗎?” 我可不敢接,胡亂用袖子擦去嘴邊的酒漬:“這個玩笑不好笑,而且我已經(jīng)有婚約了,不信你可以問孫小姐?!?/br> 周瑜吃驚了一下:“小妹怎么沒跟我提起?” 我干笑兩聲:“那我就不知道了?!?/br> 周瑜懷疑的看著我,半響后突然笑道:“黃小姐不會是找推詞吧?難道在下就這么不入小姐法眼?” 我暈厥,頭痛的揉了下鼻尖:“大都督別折殺小人了,小人只是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學徒,要什么沒什么,根本就配不上名震江東的大都督。更何況,小人確實早有婚配,乃是家父還在世時允諾的,如今家父離小人而去,唯一的心愿,便是讓小人早日成婚,臨終遺言,又怎能不允諾呢?!?/br> 周瑜看我說的字字誠肯,臉色微微一變:“這么說,那為何黃小姐還不肯成婚呢?據(jù)我所知,黃老先生,過世已有半年有余了吧?!?/br> 提起黃承彥,我的心就揪了一下:“沒錯,家父確實走了半年多了,婚是要成的,但是必須在三年之后,待我守孝期滿,便允諾婚事?!?/br> 周瑜驚奇的擰了下眉:“為何要守孝三年?” 看他一臉吃驚,我微怔,難道三國不流行守孝三年嗎? “凡事不都講一個三字嗎?所以小人發(fā)過誓,要替先父守孝三年,再成婚。” 周瑜似有所悟的唔了一聲又道:“與你的婚約之人,乃是何人?” 我皺眉不悅,心想,這關你何事?你要知道的這么徹底做什么。 周瑜看出我的不悅,揚了下眉,飲盡杯中的黃楊酒:“若黃小姐說不出來,我是不會相信,黃小姐有婚約的?!?/br> “大都督若是不信,可以去問,諸葛大人,與小人有婚約之人,正是諸葛大人的二弟,諸葛亮?!?/br> 聞言周瑜大吃一驚:“子瑜的內弟?” 我嗯了一聲,這事,心里不竟也有些奇怪,周瑜如此大放厥詞,公布天下,諸葛家難道是死人?公然被人搶了媳婦了,還能忍氣吞聲? 果然周瑜皺眉呢喃道:“既然是子瑜的內定弟妹,為何子瑜沒來找我談起此事?” 我眉眼抽了一下,冷冷的道:“這事,我也奇怪,難道說,我就這么入不了他諸葛家的法眼,竟然拱手相讓?!?/br> 周瑜看我有些怒意,沉呤了一下:“如此說來,若是事實,只怕你還真的入不了他諸葛家的法眼,哈哈哈哈……”只見他突然暴笑。 我郁悶的直翻白眼:“我說的是氣話,話說回來,誰叫你是大都督呢?官大三級,壓死人,諸葛家就是有心維護,只怕也不敢吧?!?/br> 我這話一說完,就直想咬舌頭。 果不其然,周瑜順著我的話道:“如此,黃小姐還怕什么呢?雖有婚約,但并未正式媒訂,你還不算是他諸葛家的人,嫁給在下,又有何不好呢?” 馬麗隔壁的,我就知道,一言說錯,就會給他趁機而上,所以從一開始,我都是警言慎行,能不多說就不多說。到底還是講錯話了。 我憤慨的瞪了他一眼,慷慨陳詞道:“家父在世時,警慎過小人,好女不侍不二夫,一女不配兩鞍。” 周瑜揚眉輕笑,眼中露出勢在必得的神色:“天下只知黃小姐是梅大夫的嫡傳弟子,無人得知,黃小姐早的婚配,何來不侍二夫的說法?。俊?/br> 嘶……我抽氣:“大都督,小人粗鄙不堪,俗不可耐,又有何榮幸能得到大都督的青睞呢?” 周瑜見我越是推脫,眼底的趣味就越濃:“娶妻要娶賢,此乃我周家家訓,至于相貌乃是次要的,心里美才是最重要的,你說是不是。” 周瑜最后那幾個字,幾乎是貼近我耳朵邊說的,我僵的全身崩直,右邊的臉頰能感應到他鼻息間的那股熱氣。 我是真的錯了,完全忽視掉,男人的占有欲,上輩子常聽人說,在男人心中,越是得不得的,就越想得到,越是有挑戰(zhàn)的,就越有趣味。 如今面對周瑜的神情,不正就是這種嗎?我暈厥…… 很好,很好,我咬緊了腮綁子道:“大都督如此勢在必得,有什么用意呢?難道說,大都督十分喜愛小人嗎?” 周瑜感受到這片刻間我的心理轉變,坐直了身子,給自己掌上一杯黃楊酒道:“黃小姐多心了,在下確實是誠心求婚的,小妹之前常在我面前提及你,后來觀察許久后,確實感覺到你如小妹所言,給任何人都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很純凈,很安逸。也許我現(xiàn)在還不是很喜愛你,將來就很難說?!?/br> 我臉黑了黑:“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我們只說眼前,既然大都督眼前并不喜愛小人,那又何必如此?!?/br> 周瑜神色不動,氣定神閑道:“如你所說,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既然眼前有心動,那就要牢牢的抓在手里才是。” 我呸,這是什么繆論,簡直就是土匪的定義。 “大都督,難道不介意,小人并不喜歡你嗎?” 話已至此了,我還再照面子做什么,所性直言相對好了。 周瑜不以為意的揚了下眉,熠熠生輝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著我道:“現(xiàn)在也許你不喜歡,將來就很難說,難道黃小姐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我呸,這關信心什么事,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嫁你,我要有信心做什么?討你喜歡?爭寵?算了吧,我黃碩才不屑做這些,你周瑜權大勢大那又如何,關我叉事。 心思你周瑜也未免太狂妄了吧,莫非,這天下之間的女人,只要你想,你心動,都可以占為己有?還自信的以為,這天下的女人都非得拜倒在你的長袍之下?呸,不要臉。 “大都督此言差矣,小人心中早有喜歡的人了,這心,只有一顆,又怎么容的下兩個人?這種滋味,大都督應當是深有體會的,是吧?!蔽野涤鞯墓雌鹨贿呑旖牵蝗缓馨捕ǖ某粤丝邳S楊酒。 周瑜怔了下來,眸底涌出復雜之色,看我的眼神變的犀利起來。 “你知道什么?”周瑜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聳了下肩,愣愣的眨眨眼:“大都督以為小人知道什么?” 周瑜沒說話了,眼神越來越犀利,我倒越來越鎮(zhèn)靜了,橫豎都是死,所性放手一駁好了。 眼前來說,像我這種螻蟻,生死都在像他這種權勢傾天的人一念之間,生命,生命在這個時代,就是個兒戲。你越把自己當一回事,就越不是一回事,如此,還記掛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就是孑然一身的來,現(xiàn)今也是兩袖清風,還在意什么呢。 原本以為是開誠布公的好好談談,結果到最后鬧了個不歡而散,至于結果,天知道了。 回到杏林堂天色已經(jīng)暗沉,至于那十五個尾巴,我懶的理會。既然他們奉命保護我,那自然有本事找到過夜的地方,再說,這可是在他們江東的地盤上,用不著我cao心。 華夫人,本還想著整理幾間客房出來,都被我阻止了。 他們又不是客,何須以客對之,我巴不得他們有多遠,走多遠,省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晃蕩。 站在房間前面,我躊躇不前,不知道諸葛亮現(xiàn)在還在不在里面? 都整整一天咧?他要沒走,那不代表,他在里面餓了一整天? 思前想后,也罷,反正早晚要面對的,而且眼前這些事,我都理不清個頭緒,倒要看看,他諸葛家是不是真的拱手相讓。如果真有這意思,老娘用不著你諸葛家拱手,老娘自己走的痛快,哼。 推門,關門,轉身往后看時,我注意到那十五個尾巴齊刷刷的,整整齊齊的就在我房門前面的空地上,席地而坐,那陣勢,殺氣騰騰,連周圍的霧氣都避的遠遠的。 我眼角抽了兩抽,孫權到底是什么意思,保護我,是這么保護的?這簡直就是盯梢,軟監(jiān)。 罷了,罷了,愛怎么整怎么整,還有半個月,半個月后,老娘拍屁股走人。 我繞到屏風后面,端著風燈朝那角落里看去,這會看的仔細,角落里空蕩蕩的,那有諸葛亮的影子。 我低聲喊了幾聲,也不見諸葛亮從那個地方冒出來,最后肯定,這廝在我離開之后,就走了。 悶,老是在我最需要人幫我理清思路的時候,人不見。我不需要的時候,卻又鉆出來,什么事啊,捉弄我很好玩嗎? 我氣沖沖的瞪著屏風后面的那個大木桶,想起上午在這里,被諸葛亮看的精精光光,就氣悶的胸口發(fā)痛。一口氣涌不出來,憋的實在難受。 搖到銅鏡面前,看著一身女裝的自己,我嘆了口氣。 好看是好看,可惜,習慣這種東西,真是要命,穿不回男裝,害的我今天一天都手足無措,全身不自在,明日還是找身小廝的男裝湊合著吧,還是男裝自在。 第二日天一早,華容便來了。 推開門,我和華容看到十五個臉上,頭發(fā)上掛著薄霧的江東漢子,我無意識的抽了兩抽。果然是訓練有素,一個姿勢,保持了一個晚上,這叫啥?這就叫真正的軍人。 “小師叔,你怎么又換成男裝了?!比A容看到我,不滿的嗔怪道。 我拉了拉稍稍長了點的粗布衣,這是我昨晚悄悄摸到后院,偷來的。估計這會杏林堂的某個跑堂小廝,肯定發(fā)現(xiàn)自己昨晚曬的衣服不見了吧。 “這樣舒服啊,眼下多事之秋,還穿女裝,容兒唯恐天下不亂吧?!?/br> 華容的意圖被我折穿,捂著嘴咯咯笑了幾聲:“小師叔,你不是說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嗎?你都把容兒給嫁了,容兒又怎能不關心小師叔呢。” 得,換成華容來調侃我了,話說,我還是小師叔呢,古人不都很尊師重道嗎? “唉……”我長嘆。 華容聽我嘆息安撫的拉拉我的手,小聲道:“小師叔,前些日子師祖托人帶了個口訊?!?/br> ?。∵@讓我很吃驚,梅然總算想起我了,都把我丟在這快半年咧。 “我?guī)煾嫡f什么?”我趕緊跟華容咬耳朵。 我和華容貓著身子在門檻上咬耳朵,那十五個精英,也為之不動,眼神無比堅定的看著我們,除此,什么動作也沒有,完全就像十五樽雕像。 “師祖說,小亮子他看中了?!?/br> 我呆滯:“什么?” 華容有些納悶的重復道:“師祖說,小亮子他看中了。小師叔,師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小亮子是誰?是人嗎?” 呃…… 是人,當然是人,而且以后還是個妖人呢。 師傅就是師傅,說的話,簡潔明了,這下我算不算有了特赦令?我jian笑了兩聲,不懷好意的轉向十五個大神。 正好新配的幾種藥,還沒找東西試呢,孫權啊孫權,不要怪我對你的兒郎們下陰手了。誰叫你不厚道在先,我可是先理后兵的。 至于諸葛亮為什么又出現(xiàn)在建業(yè),這件事,以后再跟他慢慢算,我要跑路,跟諸葛亮沒關系,我只是單純的不愿跟周瑜攪在一塊罷了。 反反復復,我在心里這么告訴自己,跑路絕對跟諸葛亮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