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魚目間珠
“狐后……這做法實在不妥?!甭犕旰蟮挠嫴?,大司命一臉凝重的說道。 拿假的崆峒印完成登基大典——這根本是一場賭局!是以青丘的聲譽(yù)和安危為注的賭局!賭贏了是皆大歡喜,青丘可以有新的帝君,四海八荒里蠢蠢欲動的心也得以安撫。但是一旦賭輸了,青丘將失去在這四海八荒的威信不說,恐怕五荒之內(nèi)不穩(wěn)——其他有心的也會趁機(jī)作亂! 這根本就是個下策! “司命大人有更好的法子嗎?”右祭司看向那旁邊的老者說道。 “我……”他當(dāng)然也沒想出其他的法子,可是這樣的一賭……失敗的風(fēng)險和代價都實在是太大了! “眼下各方都在看著呢!”右祭司強(qiáng)調(diào)。無論是崆峒印丟失還是青丘帝君沒法登基——公布哪一件都勢必會引出大的亂子! “可是……眼下我們也沒法確定到底是什么人拿了崆峒印……如果……”左祭司忖度了良久說道,他一直覺得有些事很奇怪。 “左祭司有什么直說便是?!庇壹浪咀顭┧@話說一半的態(tài)勢了。 “如果拿了崆峒印的人就在青丘之中呢?” 這崆峒印丟失一事實在是有太多蹊蹺的點了。 “按照女君的說法,當(dāng)天從她那里搶走崆峒印的是一陣黑風(fēng)??墒牵呛陲L(fēng)好像并沒有要取崆峒印的意思……” 聽完左祭司的話,大司命捋著胡子附和道:“我也想過這一點,按女君的說法,那黑風(fēng)不像是為了崆峒印,倒像是為了引女君去那斷情崖。” 眾人聽完,都在細(xì)細(xì)的沉思。當(dāng)時他們只顧著查找崆峒印的去向,倒也沒注意這些細(xì)節(jié)。 “那搶女君崆峒印的黑風(fēng)跟后來再次拿走崆峒印的……是兩個人?”涂山千翊推測道。 那陣黑風(fēng),假定他的目標(biāo)是崆峒印,那天在斷情崖上就不該把崆峒印再還給千凝——后來再去離狐縣搶回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況且,千凝將崆峒印丟失本來就是個意外,如果沒有那個意外——她應(yīng)該之后就把崆峒印帶回來了。 這樣想來,那陣黑風(fēng)的目標(biāo)絕不可能是崆峒印了!那……離狐縣拿走了崆峒印的又是誰呢? “離狐縣拿走了崆峒印的……會不會是魔族?”左祭司將自己心頭的疑惑提了出來,他心頭一直對魔族有所懷疑。 一千年來,魔族一直對于那場戰(zhàn)爭的失敗耿耿于懷,巴不得青丘不安穩(wěn)。這次新帝登基,他們有意派了圣使前來,不排除是想從中作梗,破壞登基大典。畢竟,青丘有了新的帝君,必然會給他們帶來威脅——五荒如果一直沒有尊主,他們才有機(jī)會獲得自己想要的! “如果是魔族……那就很棘手了。”右祭司嘆道。如果真的是魔族拿了崆峒印,那想用假的崆峒印登基的事是肯定行不通了。而且,魔族手里還有了一項壓制他們的法寶! “我倒覺得不太可能?!贝蠹浪救滩蛔u頭,“拿走崆峒印的這個人顯然是知道崆峒印丟失之事的,而且……對整個事態(tài)都不陌生……我們一直封鎖著消息……魔族就算聽聞了什么消息也不可能這么清楚?!?/br> “拿崆峒印的不是魔族?!?。 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說話的人身上,千凝看著眾人,目光堅定。 “女君這么說是有什么依據(jù)嗎?”大司命問。 “我和連軒回到楚家的小院時,我感受到了一股很強(qiáng)大的靈氣。而且,那種靈氣很純凈……絕對不是來自魔族!”雖然她對魔族的接觸不多,但是那種靈氣跟銀靈子身上的那種靈氣是完全不同的! “很純凈……”一直沉默著的狐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還有一絲憤怒。 “拿走崆峒印的的確不是魔族。”空靈的男聲游蕩在每個人的耳際,所有人都在四下的看著,卻沒有找到說話的人。 千凝有些驚訝——這聲音……是天狐圣尊! 他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一只手按在她的頭上,看著她的目光似水溫柔。然后,他突然又微微皺眉——他好像聽到旁邊有磨牙的聲音?轉(zhuǎn)過臉,被咬牙切齒的看著他的少年嚇了一跳。 “圣尊?!焙笞呦碌钆_,過來行了禮,一旁的幾位長老也恭敬的行禮,心頭卻覺得奇怪——這天狐圣尊怎么離開紅竹林了。又看向狐后,她的臉上倒是沒有半分驚訝之色——看樣子,天狐圣尊不在紅竹林這事她是清楚的。 狐后突然召集了他們商討假崆峒印之計,難不成這其實是天狐圣尊出的主意? “天狐圣尊?”涂山云延微微一愣,自語道。剛才他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這個人跟千凝那么親密,心里一陣惱火。眼下見眾人對他如此的恭敬……他就是傳說中的天狐圣尊?忍不住蹙眉——傳說中的天狐圣尊不是個女人嗎? 天狐圣尊抬眼看了一眼狐后,又轉(zhuǎn)回目光落在千凝身上?!懊魈斓牡腔蟮?,魔族一定會有所動作,但是真正拿了崆峒印的人……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的?!?/br>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的茫然。 “各位長老都先回去歇息吧,明天的登基大典——還要各位勞煩呢?!焙罂聪虿⑴耪局娜齻€人。 大司命還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又觸到狐后嚴(yán)峻的目光,便只是跟著其他的兩位一起行了禮退出了出去。 一出了殿門,右祭司就貼了上來,一只手悄悄地戳了戳大司命的胳膊,神秘兮兮的問道:“司命大人,您說……這天狐圣尊怎么突然離開紅竹林了呢?” 左祭司走過來,把右祭司撥弄到一邊,站在了原先并排走著的兩個人中間。“你又想八卦什么?”他不滿的看著右祭司——整個青丘的人都知道——大司命嘮叨主,右祭司八卦狂。 “嗨,我八卦什么啊——那可是天狐圣尊!”右祭司翻翻白眼,卻忍不住的又湊了過來,小聲說道:“不過我看圣尊剛才對女君那樣子……不會是看上咱們女君了吧!” “你有這些閑工夫,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明天登基大典的事。”大司命停下步子,忍不住蹙眉。右祭司的八卦觀察倒是讓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天狐圣尊隱修那么多年,這會卻突然離開紅竹林,又找上了青丘女君……難不成……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他又立刻否決了自己的判斷——女君年幼不說,除了她女君的特殊身份,在整個青丘中并沒有什么特色可言。天狐圣尊如果真的是為了那個目的的話,他應(yīng)該找個靈修更強(qiáng)大的才對??! “大司命?您想到什么了?”右祭司見他一臉凝重,連忙挪到他另一邊問道。 “什么也沒想!”他懶得理他,抬起步子往自己宮里去了。 右祭司卻還不安心的又湊到左祭司這邊,“你說,這老家伙是不是被我說的嚇到了?” “這有什么可嚇到的?” “那我推斷的要是真的——那少司命跟女君……”右祭司說著,兩只手在胸前比劃著。 “你啊,還是多想想你們家大公子吧!”左祭司挑眉看著他,又說道:“我聽說狐偃家的大姑娘也還沒出嫁呢,要不要給你們介紹介紹?” “嘿,你這人不厚道??!”右祭司不滿的咕囔。狐偃家的那姑娘在青丘可是出了名的潑辣——娶妻哪有不得賢良淑德的道理?。『螞r他有蘇也是青丘的大族……要面子嘍! “那我還知道狐射家的那孩子……”“那個……不行不行不行……”……兩個人吵吵嚷嚷的去了。 紫薇星坐落在頭頂,星色有些暗淡,一朵云彩過來,慢慢的將它吞沒了。 殿里,天狐圣尊看向狐后,幽幽的說道:“我之前提的事……狐后考慮的怎么樣了?” “圣尊,天狐一直是青丘傳說的存在,成為天狐圣尊更是一項重?fù)?dān)。凝兒還小……我怕……”她滿是擔(dān)憂的目光落在千凝身上。 千凝沒聽懂狐后說的——什么天狐……什么成為天狐圣尊?天狐圣尊這不是就在他們眼前嗎? “我已經(jīng)試探過了,她是不二人選?!碧旌プ鹂隙ǖ恼f著,目光再次落回到千凝身上。 “女君——愿意守護(hù)青丘嗎?像你母后和父王那樣?!彼置念^問道。 “我當(dāng)然想??!”千凝不假思索的回答。她是青丘的女君,自然有守護(hù)青丘的義務(wù)。 可是緊接著又低下頭去了——她好像,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做不到——修行了千年卻還是只是靈狐……現(xiàn)在又把崆峒印給弄丟了…… “那你想成為天狐嗎?”他又問道。 她抬起頭,吃驚的看著他,“天……天……天狐?” 一旁的涂山千翊和涂山云延也是聽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