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真相
彭建新說得對,何悅一直仰慕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新哥哥,有他在,在孤兒院的日子沒那么難過。那個對她如陽光般存在的彭建新,陪伴她面對學(xué)校的霸凌、聆聽她半工半讀的抱怨、教導(dǎo)她不用理會社會對孤兒的白眼。那個在她記憶里積極向上、笑容燦爛的彭建新,真實的一面卻是逐漸走向敗壞。 她剛才聽到的話是真的嗎?跟她認(rèn)識的彭建新完全不同,連陳澄對她的輕蔑,她也覺得陌生。 她有想吐的衝動,那日彭建新壓在她身上,對她甜言蜜語。 看來,誰在他身下都沒有分別。 真是臟! 她變臟了! 他們也臟死了! 可是,有一點,彭建新錯了。 何悅不會自認(rèn)是個善良的人,自幼在孤兒院長大的她,跟他們倆一樣,與善良沾不上邊。 在孤兒院里,總是有些孤兒特別有優(yōu)勢,長得高壯的人可以欺負(fù)弱小的、長得美麗的人可以很快有人收養(yǎng)、很會念書的人總得到院長的關(guān)注。何悅就是平凡,個性文靜,瘦弱膽小,在發(fā)育時期長高后,為了隱沒在孤兒里,總是寒背彎腰,想變得不起眼。曾經(jīng)有個盯著她胸口的男孩,后來困住她在房間一角,她併命逃脫,之后她在他為孤兒院佈置時所爬的木梯上動了手腳,使他從高處墮下,摔斷了腿。曾經(jīng)有個暗戀彭建新的女孩找她的麻煩,將她已完成的作業(yè)藏起來,害她被老師駡了一頓,院長也罰了她。那個女孩后來呢?在某次有人想領(lǐng)養(yǎng)孤兒時,何悅使計令那個女孩在眾人面前出丑,之后有人來領(lǐng)養(yǎng)孩子時,院長都記起她當(dāng)時的丑態(tài),也不敢安排她見人了。 何悅對欺負(fù)她的人,從來都不會讓他們好過。這時的彭建新和陳澄就是欺負(fù)她的人!她的心像是被人撕開一半,劇烈抽痛,視線因淚水而變得模糊,好像無所謂了,原來她一直眼瞎。 室內(nèi)的親熱聲音不斷,她覺得噁心,胡亂抹了把眼淚,推門進(jìn)行,既然有機會讓她找到個現(xiàn)行,她怎能辜負(fù)老天爺?shù)拿酪猓?/br> 即使她有了心理準(zhǔn)備,當(dāng)見到他們的rou體糾纏時,她立即吐了出來。一想到彭建新抱著她的手,同樣抱過陳澄或其他女人,她知道,無論她吐多久,她都不可能吐得夠。 她竟然想問彭建新:對他來說,誰被他壓在身下,是否都一樣呢? 心痛使她難受,呼吸不順。既然她那么難受,怎能讓這兩個人快活呢? 她心中的痛,她一定要還給他們。 她既然決定了,就馬上行動。她快步上前,拉開吻得難分難捨的兩人,一巴掌打在彭建新面上,扭頭迅速給陳澄一記耳光。 陳澄雙手遮住胸部,尖叫起來。 「都脫給男人看了,叫喊甚么!」 何悅不屑,她發(fā)現(xiàn)說出實話來,心情好多了。她常覺得自己比不上陳澄漂亮,也不及陳澄活潑可人,她永遠(yuǎn)都不及陳澄千份之一,現(xiàn)在一切的裝撕下,何悅只覺得陳澄不但長得丑,還渾身泛著酸臭。 「阿悅?」 彭建新愣住,相比陳澄身上只有丁字褲,他身上穿著衣服但有少許凌亂。 「你怎么來了?你……有我家的鎖匙?」彭建新很快鎮(zhèn)定下來,他很擅長應(yīng)付女人,但那些女人不是何悅。 何悅轉(zhuǎn)身仰視這個曾是她的陽光,現(xiàn)卻傷她心的男人,「我不能來嗎?你們當(dāng)然不想我來?!顾谒媲皳P了揚鎖匙,「對,我偷偷打了一份,幸好我有這么做,還給你?!?/br> 她將鎖匙放在小茶幾上,見建新氣定神間的樣子,怒氣急升,她上前打他的胸膛嚷:「你騙我!你們都騙我!」 建新任由她打,苦笑道:「……你終于知道了……我不堪的一面。」 穿好內(nèi)衣的陳澄上前拉住她的手,喊:「發(fā)甚么瘋!竟然打我!何悅你配嗎?」 說完,陳澄反手打了她,何悅現(xiàn)氣上心頭,已沒有昔日好友情誼,兩人互相扭打,扯對方的頭發(fā)。 「臭婊子!臭小三!」 「你才是小三!我跟新哥在大學(xué)時就在一起了!先來后到的道理,你該明白!」 何悅因這話慢了半秒,陳澄摑了她耳光,并推開她。 她不穩(wěn)倒地,撞到小茶幾,她覺得頭痛,應(yīng)該腫起來了。她抬頭見陳澄一面得意,嘴唇嘲弄,她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碎尸萬段!而彭建新涼涼站在一旁看好戲般,瞧著她們開撕。 她抓住掉在地上的鎖匙,快速起身到陳澄面前,劃破陳澄胸脯至肩膀的白嫩肌膚。 「??!」陳澄痛得高叫。 建新見何悅傷人,捉住她的手,「阿悅,這個很危險,交給我?!?/br> 何悅反抗,力氣比不過彭建新,他硬生生撬開她的手指,抽出鎖匙放在褲袋里。 「放手!噁心死了!別碰我!」 何悅氣得踩他的腳背,但她的話反激得建新握得更緊。 「覺得我噁心?」他的神情緊張,又有些難過。 「對!」何悅顧不得彭建新的心情,只想發(fā)洩她的怒火,「你和陳澄都噁心死了!想一想,你們是天生一對,就不要害人了!」 「不是這樣的……」建新想解釋,但不知從何說起。 「何悅!你竟然傷我!」 何悅感到后腦遭到一擊,瞪大雙眼站不住,彭建新驚慌的面孔放大,他的嘴張張合合,但她只聽到耳鳴,漸漸視物重疊,周圍的景物如萬花同一樣。 過份璀璨之后,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何悅感到自己被人移動,她摸了摸外套衣袋,手機仍在。她摸向黑暗,忽開忽停的移動,她應(yīng)該在汽車后車箱里。她依然暈頭轉(zhuǎn)向,抖著手將手機插上外置行動電源,緩慢地調(diào)較好節(jié)省模式,藏在一角,便失去知覺。 她再次醒過來,頭不暈眩,感到有人翻她的衣衫。 「新哥,她的手機不見了。」 彭建新的聲音從泥土堆傳出來:「可能丟在車?yán)?,或者在我家里,手機不在就沒問題?!?/br> 何悅沒想到他們打算埋掉她! 陳澄見何悅的眼皮動了動,悄聲說:「醒了?新哥以為你死了,為了不讓我坐牢,所以……你懂的,毀、尸、滅、跡?!?/br> 何悅的睫毛動了動,胸口的激烈起伏,陳澄怕她揚聲,怕彭建新心軟,用外套蓋住她的口鼻。 「對新哥來說,我的價值比你高多了,不是嗎?」 陳澄涼薄的嘴臉,何悅想起那些曾提醒過她的人,她真是腦殘兼眼瞎! 何悅掙扎一下,握緊重要的證物,她不會就此罷休!她感到生命的流逝,而她是不甘心的! 她飄離rou身,但不知去了哪里,四周的景象非常陌生。那樣披著人皮的鬼,有的對她露出善意,有的對她惡言相向,有的甚至對她使詐。 但是,他們都是相同的,鬼差沒有帶他們到地府。 這跟何悅一樣。 混混噩噩在人間飄流,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消失。 她走了許久,忘了很多事情,她來到一個小公園,突然想起她的家在附近。 她,想回家了。 「啊啊啊啊啊──」 何悅激動地打破浴室的鏡子,她記起所有事了,內(nèi)心的忿恨無法擺平。她的怒氣彈開前路的雜物,見到客廳佈滿塵埃,化妝品倒在一旁,書柜上的書本有些丟在地上,顯然她離開后有人來過她的房間。 這些事都不重要。 她看向某個方向,陳澄和彭建新在哪里呢? 就算在天涯海角,她都要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