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記憶里的那個他(5)
周明毅后來到底如何安撫葉家父母以至周正武,葉月不得而知。但或許是他對她的愧疚著實(shí)太深,對于她的請求,他倒是一聲不吭地答應(yīng)了。 也不知他動用了什么手段,隔天就幫她弄好了新的簽證,并且服務(wù)態(tài)度良好地給她連前往臺灣的機(jī)票、租屋等一系列需求都預(yù)備好了,細(xì)心得就連心情還沒恢復(fù)的葉月都挑不出什么錯。 他這一回倒是沒來送機(jī)了,大抵也是知道自己也是她的其中一大刺激源,直接遣了小弟來幫她搬運(yùn)行李,自己從頭到尾都沒露臉。 無論他是覺得沒臉見她也好,出于補(bǔ)償心態(tài)也罷,總歸他都安排好了,她也懶得跟他客氣。 想著左右租屋和生活費(fèi)都被周明毅一手包辦了,她到臺北后跟房東拿了鑰匙,甚至連門都沒進(jìn),直接就拖著衝了一趟南部,在小琉球瘋玩了好幾天,竟遲遲沒有回北部的打算。 她倒是玩得爽快,倒是難為了前些天,好不容易才輾轉(zhuǎn)從裘潔美口中得知她回港事宜的練梓奕,苦苦等了好久,卻始終沒等到她歸來的消息,整個人都焦灼得不對勁了。 最后還是裘潔美被他煩透了,直接給三天兩頭就來追問葉月行蹤的他翻了個白眼: 「你關(guān)心小月不會自己聯(lián)絡(luò)她嗎?她是只通知了我,但你也不是沒有她的聯(lián)絡(luò)方式,電話也好,社交平臺也行,你想要找她總不會沒門路吧?想知道為什么,去問她本人就是了,整天跑來煩我算什么事兒?」 被同事這么一頓搶白,練梓奕有那么一刻的啞然。直等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感受著那種因?yàn)槿鄙倭四硞€她,便不再舒適的靜謐,他才不得不對自己承認(rèn),其實(shí)他只是害怕。 害怕她之所以不告而別,是因?yàn)橛X察到了他的感情,而無力回饋的她,最終別無選擇,只能逃離。 但是說到底,這仍是尚未宣告的審判。哪怕她心里已有定案,他還是可以為自己辯護(hù),又何必自顧自地給自己宣判死刑? 想到這里,他不再遲疑,拿起手機(jī)就給那個徘徊畫面已久的名字撥去了一通網(wǎng)絡(luò)通話。 出乎意料的是,那廂很快就接起了電話,甚至都沒給他半分反悔的機(jī)會。 那頭的葉月大概是在戶外,風(fēng)聲透過話筒傳了過來,夾雜著周遭此起彼落的擾攘人聲,他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然而極其矛盾的是,當(dāng)她的嘆息傳入耳畔,他的心竟是如此地安定,彷彿整個世界,唯獨(dú)她的聲音是清楚的。 「阿奕,我知道你總會打來的?!?/br> 她呢喃般喊著他的名字,伴著背景的風(fēng)聲,破碎得幾乎要融入空氣之中。 「對不起呀??無論如何,我總是欠你一句對不起的。抱歉離開時沒有告訴你,也抱歉回來時什么都沒說,我就只是??沒辦法說。」 她的一段話分明已經(jīng)模糊得難以辨認(rèn),練梓奕卻莫名聽出了她藏在話語背后的心碎,當(dāng)下心里就是一顫。然而臉上卻是分毫未顯,只是冷靜地接過她的話頭: 「為什么不說?」 「??因?yàn)??」電話那端的她似有一瞬間的掙扎,安靜了好幾秒,末了像是下了決心,連聲音都大了幾分,「你總是能說出我最不愿意坦承面對的那個部分。」 乍聽這個答案,練梓奕下意識一愣,她卻沒有停下來,繼續(xù)說道: 「雖然回香港這件事,我可以給自己一百個正當(dāng)?shù)睦碛?,但無論我怎么說服自己和其他人,我也知道,我只是在自欺欺人——之所以這么快就答應(yīng)回去,不是因?yàn)楹炞C,也不是因?yàn)榘謰專皇且驗(yàn)?,要我回家的那個人是明毅哥?!?/br> 「??」 「就算我再努力,他對我的影響力一直都在。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努力了這么久之后,只要他一句話,我就又回到那個我已經(jīng)被困住多年的漩渦里。也很害怕,有人??會看穿我至今還是會想要回去的那份軟弱?!?/br> 話已至此,人正在小琉球的海灘邊上,邊吹風(fēng)邊講電話的葉月深吸口氣,終于首次在練梓奕面前徹底卸下所有偽裝。 「阿奕,你就是那一個,能夠看穿我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