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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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語比手指,“也沒有吧。” “有?!闭岩部隙?,“上個月,他過年沒跟你回家,生氣,叫我和我哥判誰有理。我倆一個家,繼續(xù)生氣,康易文買了十個包托我轉交給你,消氣?!?/br> “去年年末,康易文出差到你想去的地方,你忙忘了,生氣。讓我過來陪你睡覺,碰上連夜回家的康易文,把我扔出去,我哥凌晨兩點開車帶我回家。我回家的時候,估計你打炮打得正高興。” “……對不起?!彼媲閷嵏小?/br> “今晚陪我睡吧?!被蛑?,陸知語變了一副嘴臉。 昭也:“……” 一如她把陸知語摸得透徹,陸知語也把昭也摸得很透。 拍了拍胸脯,陸知語張開雙臂,“來吧!jiejie用大胸溫暖你!” 昭也:“……謝謝?!?/br> 頓了頓,她乖巧地貼了上去,“我好怕死啊,知語?!?/br> 陸知語拍了拍她的肩,下意識薅她及腰長發(fā),摸到空氣,“你這個頭發(fā)、空落落的,我不習慣?!?/br> “……有命會繼續(xù)留的?!?/br> “別說喪氣話?!?/br> “……我真的?!闭岩查]上眼睛,“很害怕,不想再有第三次,被命運玩弄的經歷了?!?/br> 學生時代,夜不歸宿,會跟家長打一聲招呼。 那會,昭也像被扣押在國內的人質。偶爾陸知語和牧家打過招呼,會把她領回自己家。 她是獨女,一脈單傳。陸家沒那么多彎彎繞繞。陸知語每一回都記得,和昭也真正的家里人,再說一次。 ——她在我家。 成年后依然秉承著這個好習慣。 給牧昭言留言。 那邊隔了一段時間,回了一個句號。 * 晚上七點,牧昭言早早合上店鋪的門,提前下班。 康易文的通勤車不知道開到哪個旮旯,空了個車位,暫時讓他??俊?/br> 夫妻吵架的戲碼,屢見不鮮。每一回,都要“外援”介入,把單獨相處的空間留出來。 牧昭言看著在門口抱著電腦工作的好友,不客氣地彎了嘴角,“又鬧什么?” “情趣,懂?” “不懂。” 陸知語還挺貼心,給他連了一個插線板。 牧昭言輸密碼進入了室內,“要我?guī)湍銕Ъ馓壮鰜韱幔俊?/br> “多謝?!?/br> 他聳聳肩,進門就看到縮在沙發(fā)上cos陰暗蘑菇的meimei,把順手帶來的外套給她披好。 看著她也在沙發(fā)上蹲得像蘑菇,攏緊了外套,“回家還是、想繼續(xù)呆在這里?” 頭發(fā)也短了不少,做哥哥的有些心疼。他仍然記得她剛接觸學校,就被爸爸帶著去剪頭發(fā),回到家里縮在他的懷里哭,還說什么“我再也不要跟爸爸講話了”。 現(xiàn)在長大了很多,也喜歡鉆他的懷里。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我答應了知語……” “她有人睡。”牧昭言點了點她的掌心,“小也不陪我的話,哥哥就是一個人。在冷冷的小房間?!?/br> “——什么都沒有?!?/br> 昭也心中的那桿秤,向他的砝碼微微挪動“哥哥之前都單身了那么久……應該……”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忘了?!彼娌桓纳叭颂L時間沉浸在幸福里,反而會忘記之前度過的苦日子。” 牧昭言握住了她的手,“小也不要那么殘忍,讓我再回到那段苦日子里。” 苦日子嗎? 哥哥是會下蠱的生物。她不由自主地跟著牧昭言走。 路過康易文的時,哥哥給他扔了一件外套,叮囑道,“轉告你老婆,小也我接走了?!?/br> “……你那什么接小孩的語氣?!笨狄孜目聪蛘岩玻瑩u搖頭,“還有你,那么大了還要你哥領回家,丟不丟臉?” “總比那時人在國外還特地買票回來看當時連未婚妻都不是的陸知語好。”牧昭言擋了回去,“比起你,不太丟臉。” 他收了調侃的語氣,“平時欺負你老婆就算了,欺負小也……小心一些你不愿被陸知語知道的內幕,哪天我就心情不好說了。” 威脅完了不懂得閱讀空氣的好友,牧昭言牢牢牽住meimei的手,“走了?!?/br> 康易文翻了個白眼,在他們看不見角落,蒼蠅搓手,往“家里”邁步。 電梯很安靜。 數(shù)字一節(jié)一節(jié)跳動,恍惚讓昭也想起小時候。 培養(yǎng)方向感,還是別的。小小的她,拽著零錢,一個人、從學校坐公交車回家。 迷路是慣例,她坐了相反的方向,看著陌生的風景,咬著嘴唇,在終點站等。 不記得家里的人是否急昏了頭,只記得夜色降臨,蟬聲烘托了幾分恐怖的氛圍。 牧昭言支著微弱的光,踩著草屑,“吱吱”往前走。 昭也垂著腦袋,身高一天一個樣的少年,把她牽在身側。 他問,“一個人等了那么久,怕不怕?” 她說,怕。 牧昭言說,那把哥哥的號碼背下來。怕的時候,就打給我。 他很少責怪她什么。比起“兄長”,他更像背負更多,兩只手臂,撐起一片小小天地的長兄。 “哥哥……” 昭也忍不住叫他。 “嗯?”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很害怕?!?/br> “……我不想死?!?/br> 溺水者會在溺死之前,拼命掙扎。 本能的求生欲,誰都逃不過。 牧昭言黑眸沉沉,定定地看著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咚。咚。咚。 心臟隔著很多東西,撞得他的身體發(fā)顫。 胸部被按得凹陷。 “別試探我的底線了?!彼f,“我聽不得這種話,小也?!?/br> 牧昭言接觸“死亡”的時間不算太早。 第一次,告別的是跟他沒什么感情的“外公”,母親擋住了他的眼睛,說,他只是睡了過去。 他也這么以為。 第二次,尸骨被事故引發(fā)的山火燒毀在不知名的山脈,什么都沒剩下。 只能從登機名單辨認,死去的人,是他回國把meimei帶回“家”的父母。 死了什么都不剩,只有活著的人在煎熬。 第三次,輪到他的meimei,死神和他開了一個無關大雅的玩笑。 給了期限,父母死后告訴他,五年只是開始,她要熬過很多難關。 牧昭言原本也堅定,她不會死。 可是命運不這么想,六年前,她復查,疾病復發(fā),第一個“五年”被推翻重來,重新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