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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你信他,他還說人可能和猴子同宗呢。”尼克不屑。 “別的不信,健康的事要信!”卡爾堅持。 尼克站起來,感覺一道溫熱順著大腿往下流,恨恨的道:“那你說怎么辦?我脫了褲子站著讓它淌啊?” “船醫(yī)說,一般、一般女子都是用……”卡爾的俊臉唰一下變了色,紅的簡直要滴下血來。別開頭不敢看她。猶猶豫豫拿出一個布包,連話都不會說了: “這……我也沒見過……就想著弄……你先湊、湊合……” 尼克接過來打開,只見十幾條長長的白布軟墊并排疊在一起,戳戳,軟綿綿的。 “維……克多……他說……用繩子……就不會掉……”卡爾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涌,咬牙堅持說完使用方法,窘的幾乎要暈倒了。 尼克拿起一個軟墊仔細看了看,針腳很亂,一看就是新手,棉花還在外面露著。船上碰巧有幾十包埃及長絨棉的貨,這不稀罕,可外面裹的白布是很新的細亞麻布,一條條撕開拼起來的。她手里的這個,明顯是由一只袖子改造的。 “卡爾,你把自己的新衣服撕了?” 海上淡水稀有,飲用都要節(jié)省,更別說用來洗衣了。船員要不然就臟著,要不然就買幾套換穿,等上了岸再一起洗。尼克記得這個料子,她買了兩件新襯衫給金毛做‘餞別禮’,慶賀他終于不用吃她喝她,改賺船長的薪水。 尼克這才注意,卡爾身上是他最舊的一件襯衫,反復洗得都脫線掉色了。眼圈紅通通的,也不一定是他哭得,可能是通宵熬夜做不熟悉的針線活計。 “我知道……不恭敬……可醫(yī)生說……必須用干凈的……沒辦法……對不起……委屈你……” 卡爾再也呆不下去了,紅著臉轉身開門就走。他身材高大,窘得忘記彎腰,一頭就撞到低矮的門框上,也覺不出疼,捂著腦門關上門,匆匆往廚房跑。 尼克呆呆站了一會兒,覺得血都快流到地板上了,才脫下血衣擦擦腿,找了根繩子把棉墊捆在腰上。 真軟。 肚子餓??墒撬溃粫壕陀腥四贸缘膩?。 真好。 不知為什么,船隊停業(yè)了三天,官方通知是最近風向不好,海流混亂。 不過私下里也有一種說法流傳,尼克隊長生病了,而且這病來的奇怪。前一天落水撈上來還活蹦亂跳的,誰知道那天晚上去船長室呆了一會兒,出來臉色就白了,連晚飯都沒吃,夾著腿溜回自己房間,三天沒出屋門。 更有值夜的水手宣稱,曾經(jīng)半夜看見卡爾副隊長從尼克隊長房間里出來,偷偷往海里扔東西,似乎是沾了血的繃帶。 誰都不敢斷言那個晚上船長室里發(fā)生了什么,因為那是只有船長和尼克隊長兩個人的單獨‘談話’。 謠言悄悄流傳,海盜們看向船長的眼光,更增加了一層莫名畏懼。 尼克躺了三天。 其實她肚子并不疼,也不是虛脫無力。出來混這么久,就算受了重傷也一樣得爬起來找東西吃,這點不痛不癢的算什么。 尼克是心疼。 她流著的哪里是血,是金子啊金子!一天一枚,不動不驚的就沒影了,想起這件事,尼克心疼的簡直吃不下……不,是要多吃一碗飯。 而且不知怎么,她也不太想出門。 卡爾說她‘長大了’,維克多說她是‘女人’了,尼克知道自己性別,但從來沒仔細想過這會帶來什么。在尼克眼里,女人是一種柔弱膽小的動物,有著飽滿的胸脯和屁股,腰肢柔軟聲音嬌嫩,連把刀子都不敢拿,和她完全不是一種生物。 人們對女人的態(tài)度也很奇怪,喜歡她們,同時又鄙視她們。一刻也缺不了,但說起她們又一副厭惡的語氣,□、賤人、娼婦、妖精…… 她們是母親,也是情人,神圣與墮落同在。 出海的船都喜歡用女性命名,海妖、伊麗莎白、維納斯,可他們從來不歡迎女人上船,對女人的經(jīng)血更是避之不及。 尼克沒做好準備,也沒想過自己變成女人會怎樣。維克多不想搭理她了,船長也是一副疏離的樣子,卡爾更是覺得她嬌貴脆弱到最好供起來。 所有人都覺得她的成長會帶來麻煩,連尼克自己也這樣認為。 “妮妮,你要是個男孩子該多好……” 尼克突然想起,小時候阿薩叔叔偶爾會這么說。他很疼她,不管吃用,最好的東西總先給她。他也喜歡笑著看她穿小裙子,在屋里轉來轉去模仿女人們跳舞。阿薩像珍寶一樣寵愛她,但只是非常偶爾,聽到遠方傳來某些消息的時候,他的神色就會有點落寞。 “是男孩子,就能回去跟他們……” 尼克扯起毯子把頭蒙上。 阿薩教給她識字,教導她禮儀,但他沒說過女人會流經(jīng)血,破處的時候很疼,肚子餓比腿被打斷了都難受,也沒說過世上有這么多壞人,壞到想都想不到的地步。 最后那一天,離開的時候,他只教給她: “活下去?!?/br> 不會游泳的海盜 尼克隊長病愈出山,勇猛如故。 關于他和船長的特殊關系暗地里傳得沸沸揚揚,海盜們都以為船長會因此更加寵愛這個少年,誰知海雷丁卻一改往日的親切和藹,再也不會笑著把自己面前的主菜和好酒推讓到尼克面前,一副冷口冷面的疏離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