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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說得沒錯,本少爺確實很帥,可問題是你沒有這個?!本S克多笑笑,修長的手指撫摸著他的銀刀和鋸子,“人總是要命的,在船上,只有弱智才會得罪船醫(yī)?!?/br> 尼克無言。技不如人,這些能力他確實沒有。一旁的胖廚子看不下去,指點道:“繼續(xù)往西走吧,貨行的老魯曼或許要人?!?/br> 第二輪也被刷下,被招上的希望不多了。 不用吃驚,海盜也做生意。搶來的貨物要換成貨幣,必須和人交易。海雷丁的船隊有十幾艘大船,肥羊不多的時候,運些當?shù)禺a(chǎn)的橄欖油、棉花、椰棗,也能賺上一筆。 貨行里一片忙碌,二十多個伙計往馬車上裝運貨物,干旱季節(jié)內(nèi)陸寸草不生,這是要交易的糧食。魯曼是個壯碩的中年男人,常年行走地中海,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商人。他抽著來自新大陸的昂貴煙草,一邊吞云吐霧,一邊指揮貨物運送。 “嗯?要進貨行?”魯曼低頭看看眼前的瘦弱少年,“不行孩子,都是辛苦活,我們只要有力氣的漢子。” 尼克也不多言,走到一堆裝小麥的麻袋旁,伸手拉起一個背到身上,圍著大車跑了兩圈。 “豁,看不出,倒有把子力氣。”這一個麻袋就是五十磅,壯年男人背著也頗吃力。魯曼咬著煙斗,裂開一個笑容:“行啊,正巧少一個人,你被錄取了。以后就在這貨行干吧,這幾個月我們走旱路?!?/br> “怎么,不能上船嗎?”少年放下麻袋,朝岸邊的武裝船望去。 “孩子,船上雖然賺的多,卻是要拼上性命的。你知道為什么廣場上人那么多,醫(yī)生帳篷和我這里人卻很少嗎?”魯曼悠然吐出一口煙圈:“因為船上是要拼命的,死多少人,補多少人?!?/br> “我要上船?!蹦峥斯虉?zhí)道。 老商人搖搖頭,少年心性,不知天高海深。拍拍尼克背上的行李,給了他幾個銅子兒:“去吃頓飽飯再考慮考慮吧,船上不要孩子和女人,這是慣例。” 不是到了吃不上飯的地步,許多人也不會考慮拼命的職業(yè)。這幾個錢雖然不多,也可以在阿爾及爾買一大塊烤rou和許多淡啤酒了。少年低頭道謝,拿了錢走開。 即使懂得幾種語言,他還是落選了。從陸地到海洋,有利可圖的地方總是人滿為患。海盜,也不是那么容易考的。 北非的太陽灼燒著大地,被拒絕的少年漸行漸遠,只在身后留下一點小小的影子。 “他背了什么啊……” 魯曼看看自己的手,他好像拍在了某種堅硬的金屬上。 海妖 漢克帶著厚厚一摞按過手印的契約書回到大本營。 和人們想象中骯臟混亂的海盜窩不同,這是座干凈清爽的白色城堡,它坐落阿爾及爾地勢最高的山丘上,一面朝向大海,一面俯視全城,伊斯蘭風格的圓形穹窿時常籠罩在地中海的薄霧之中,風格高雅,景色優(yōu)美。 這當然不是海雷丁建的。 從上一任阿爾及爾總督手中‘接管’而來時,那胖子哭得比死了親爹還難看。不在海上時,大多數(shù)本地海盜都在別處落腳,只有船長和一些高級船員住在這里。 漢克沒心情看院子里雕刻精美的噴泉,穿過曲折迂回的走廊,來到一間大屋前敲敲門: “船長,我是漢克?!?/br> “進來。” 高大的紅發(fā)男人懶洋洋的靠在阿拉伯式軟榻里,一只身長三米的非洲白獅臥在他腳畔,似睡非睡的瞇著眼睛,嘴巴邊還沾著幾根色彩斑斕的鳥毛。漢克想,這大概是庭院里最后一只孔雀。 男人隨手翻看著稀有海圖,一丁點強橫霸道的神色也沒有。但所有人都知道,和他腳邊的獅子一樣,船長是喜歡把利爪埋在腳掌中的人,看起來波瀾無驚,卻隨時會用一個閃電般的撲擊把敵人撕得粉碎。 這就是橫行地中海的最強海盜,巴巴羅薩兄弟中的老三,有“海上紅獅”之名的巴巴羅薩·海雷丁。 漢克恭恭敬敬遞上契約書: “船長,五百個新人?!?/br> “恩,辛苦了?!焙@锥〗舆^來翻了翻,“有合適的候補人選么?!?/br> “沒幾個能用的,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平庸之輩?!辈恢趺矗瑵h克心頭突然浮現(xiàn)出那個輕靈少年的身影,但也只是一閃而過,他擺擺頭,斟酌著詞匯,艱難說道: “船長,阿魯?shù)玛犻L這些年來一直忠心耿耿,殺敵也從來沖在最前面,您能不能……” “不能?!奔t發(fā)男人斷然拒絕,伸臂把那疊契約書攤開來:“漢克,看這些條目和手印。即使不識字,上船前也必給新人一一讀過。跟著我這么多年,連你也不記得了?” “可那天隊長確實喝醉了,正巧那女人經(jīng)過……” 海雷丁冷冷道:“哦,那么說被□是那女人的錯,阿魯?shù)碌故潜黄鹊牧??漢克·里文斯,契約第四條是什么?。俊闭f出最后這句話時,他口氣已非常嚴厲,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射出懾人光芒,漢克心神大震,身子一挺,響亮答道: “第四條:不得□侮辱婦女,違者處死!” 房間里陷入一片死寂。半晌,海雷丁才道: “已經(jīng)有好多人來求過情了。船上艱苦,下了船去酒館喝個痛快,找?guī)讉€花錢的女人,我從來沒管過大家私下的活動。但那女人不是□,第二天就跳海自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