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就在楚天惶走到離顧千樹還有幾步遠(yuǎn)的時候,他的右手忽的動了動,那柄尖利的小刀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顧千樹飛了過來。 顧千樹不躲不閃,穩(wěn)穩(wěn)抬手,幾乎就是在一剎那之間,接住了那柄小刀,然后手腕微抬,將小刀反刺了回去! 顧千樹殺心已起,自然不會再留情,他在小刀上灌注的內(nèi)力使得若有人想同他一樣想接住小刀,絕對會被削去手指。 楚天惶不蠢,自然十分清楚其中的奧秘,只見他卻是笑了笑,居然也沒有移開步子……而是用肩膀接住了刀刃。 “噗”的一聲,刀鋒刺入骨rou,鮮血瘋狂的涌出,楚天惶抬起右手,把小刀拔了下來。 “我就知道這個世間,若還有一人能與我一戰(zhàn),那便是你?!背旎炭粗度猩系孽r血嘆氣:“可惜……” “……”顧千樹眼神微冷,等著楚天惶下面的話。 “可惜江湖之上卑鄙小人著實(shí)太多。”楚天惶道:“讓人防不勝防?!?/br> 顧千樹知道楚天惶是在說他自己,他懶得做出反應(yīng),只是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劍——上次因為云亭放過了楚天惶,這次……他不會再給他逃脫的機(jī)會。 既然刺進(jìn)心臟不會死,那么就砍下他的頭吧,顧千樹冷冷的想。 “有刺的花,才是最美的?!背旎炭闯隽祟櫱涞臍⑿?,卻完全不緊張:“不過花就是花,若是遇上了不怕刺的野獸……” “呵?!鳖櫱浣K于開口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楚天惶,舉起了手中的劍:“那便來看看,到底誰是花,誰是野獸吧。” 話語落下,楚天惶竟是隱約間聞到了一種香氣……那種香氣讓人覺的熟悉又陌生,濃郁而又寡淡……楚天惶猛地醒悟,這是桂花的香味。 在這一刻,楚天惶臉上的表情終于變了——他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的被惹毛了。 ☆、28.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輕敵永遠(yuǎn)都是江湖上的大忌,雖然楚天惶不愿意承認(rèn),但他的確是輕敵了。 在顧千樹交手之前,楚天惶只知道顧千樹的武功很高,而在他和顧千樹交手之后,他才明白“武功高”這三個字到底代表了什么。 顧千樹一襲白衣,手中持劍,看向楚天惶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在刺出那一劍之前,他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少,直到劍鋒到了面前,楚天惶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顧千樹。 為了得到木犀花,楚家?guī)缀跏窃趲资昵熬烷_始進(jìn)行策劃,而他們的計劃也幾乎成功了,利用楚家的雙生子云亭,在鏡城下一任的主人身上用幾十年的時間下了毒…… 用藥可以輕易的接近顧千樹——這件事讓楚天惶心底深處生出了鏡城之主也不過爾爾的錯覺,他甚至開始以一種輕慢的態(tài)度看待顧麟堂,甚至開始遐想長了一張那樣的臉的城主在自己身下輾丨轉(zhuǎn)承丨歡會是怎樣一副誘人模樣。 但楚天惶時至今日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若他沒有輕敵,那么他或許可以和顧千樹打上一個平手,甚至在顧千樹不取出木犀花之前勝他幾分,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 楚天惶讓了顧千樹一招——讓他先刺出了這一劍。 這一劍,劍氣如虹,勢不可擋,楚天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動不了,四周越來越濃郁的桂花香猶如死神的輕吻,讓楚天惶后背生出了一片冷汗。 顧千樹殺意已決的劍,是無人可擋的,他白衣若雪,足下仿若踏云而行,漂亮的臉上是一片冷漠的殺意,眼神里連一絲情感也尋不見。 楚天惶在那一刻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顧千樹的猜測是對的,他的心臟受了傷不會死,可若是頭掉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而面前這個男人的劍,就是沖著他的頸項而來。 劍鋒已到喉間,楚天惶退無可退! 顧千樹不知道楚天惶為什么要讓自己一劍,事實(shí)上他也不關(guān)心——楚天惶已經(jīng)讓他倒足了胃口,殺了他,就是自己現(xiàn)在最想做的事。 可是顧千樹的那一劍最終沒能刺下去,不是他不想,而是因為楚天惶嘴里吐出的一句話,楚天惶說:“顧麟堂,你不想知道你的父親是怎么死的么?” 這句話一出,顧千樹的身體就自動停住了——顧千樹是不關(guān)心上一任鏡城之主是怎么死的,可是原主顧麟堂卻關(guān)心,可以這么說——這是顧麟堂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關(guān)心的事了。 上一任的鏡城之主名為顧淵,城主夫人,也就是顧麟堂的母親的身份卻是個謎—— “……”顧千樹的劍停住了,就停在楚天惶的喉嚨前,往前一遞就能割斷楚天惶的腦袋,但他卻不再動作了:“你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睅缀跏撬览锾由?,楚天惶一點(diǎn)也沒有驚慌,他笑的無比的燦爛:“而且我保證……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br> “條件?”顧千樹知道楚天惶此時說出這句話,就是為了和自己談判。 “你不殺我,我就告訴你?!背旎趟坪跻稽c(diǎn)也不擔(dān)心惹怒顧千樹,他道:“你若是殺了我……這一世你都別想知道真相?!?/br> 顧千樹聽到這話卻忽的笑了,他這笑容燦若春花,竟是把楚天惶看呆了:“我一定要知道?” “……你如果不想知道,就不會停下這一劍了?!背旎炭雌饋砗苡邪盐?。 的確,顧麟堂是想知道這個答案的,可是顧千樹卻不是顧麟堂,他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那個問題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于是他就這么笑著,往前遞了遞劍鋒——楚天惶的頸項之間立馬出現(xiàn)了一條傷口。 “……”楚天惶愣住了,他似乎不明白顧千樹為什么會這么做……的確,在他看來,這個答案對于顧千樹來說應(yīng)該是十分重要的。 “楚天惶?!鳖櫱涞溃骸斑@世間,還沒有人能夠威脅我?!?/br> “……我可不是在威脅你,尊上?!钡搅诉@時候,楚天惶若還是不長眼的叫顧千樹寶貝兒那就真是在自己找死了,疼痛讓他的頭腦清醒了許多,看向顧千樹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深思:“我只是在求饒?!?/br> “……”顧千樹一動不動。 “您令尊是中毒而亡,當(dāng)年他與殘華閣閣主的那一戰(zhàn)您可還記得?”楚天惶已經(jīng)不敢再拿喬了,他知道自己的命就握在顧千樹的手里:“當(dāng)時前任城主大人勝了那一戰(zhàn),卻中了一種叫纏香的毒藥?!?/br> 聞言,顧千樹眼神微微沉了沉…… “那毒藥無色無味,甚至在某些時候也是無毒的,但若是和桂花的香味綜合在一起,就會成為一種慢慢蠶食人生命的劇毒。”楚天惶道:“您的令尊最喜桂花……” “你如何知道?”顧千樹覺的自己的心臟猛地瑟縮了一下。 “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楚天惶道:“十分抱歉先前的冒犯……” “滾吧?!鳖櫱渥罱K還是收回了自己的那一劍,他知道顧麟堂是極想知道這個答案的,既然楚天惶給他提供了這些消息……再繼續(xù)查下去就容易多了。 “下次見你,就是你的死期?!彪m然這次饒了楚天惶,但顧千樹卻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想法,楚天惶這人心思歹徒,行事狠辣,自己又和他結(jié)了怨,能殺掉……自然是最好的。 “是。”楚天惶總算保住了自己這條命,只不過他的臉上毫無喜色,甚至能看得出幾分復(fù)雜——他只告訴了顧麟堂有人給他的父親下毒,卻沒有告訴他,下毒的那個人也姓楚,是他和云亭的父親。 幾十年前,楚天惶的父親死于顧淵的木犀花之下,幾十年后,他的兒子再次險些慘死在顧淵兒子的劍下。 這似乎是個十分有趣的循環(huán),楚天惶站在那里,伸手摸了摸自己頸項上被割開的那條口子,臉上終于沒有了笑容。 時至今日,他才真正的重新了解了顧麟堂。 這位名滿江湖的鏡城之主,之所以出名的果然不止那張絕世的容顏,還有那柄令人骨寒的劍。楚天惶把他的輕視完完全全的收斂了,可是他對顧麟堂的興趣卻更加的濃厚了。 這世間,能和他一戰(zhàn)的,恐怕唯有名為顧麟堂的男人。 棋逢對手,總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楚天惶這么想著,心中居然生出了一絲的可惜——如果他和顧千樹不是世仇,能為知己,怕也是一樁美事。 可惜這世間之事,并非事事都能如愿。顧麟堂見了他只有殺意,而他對顧麟堂也是志在必得。只不過在得到之前……或許可以和他好好的打上一場。 楚天惶嗅著空氣中的桂花香氣,再次露出了笑容……他這個弟弟,眼光倒是不錯。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顧千樹離開之后,就直接回了住所,他的手接過楚天惶擲過來的飛刀,也因此染上了血跡,讓他覺的十分的不舒服。 在回到客棧之后,顧千樹馬不停蹄的洗了手,可還是覺的臟,于是又想去洗個澡。 顧千樹反常的表現(xiàn)被云亭看在眼里,很快就猜測出發(fā)生了什么事。 “尊上是遇到了什么人?”云亭幫顧千樹燒好了洗澡水,站在顧千樹的身后輕柔的捏著。 “楚天惶。”顧千樹還在想著楚天惶所說的那幾句關(guān)于前任城主顧淵的事,也因此忽略掉了云亭突然頓了一下的手。 “是么……”云亭道:“尊上把他殺了么?” “沒有。”顧千樹道:“下次定取他性命。” “……”云亭聞言倒是不說話了,他安靜的服侍顧千樹洗了澡,又給他的尊上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物。 “尊上早些休息吧。”事實(shí)上云亭對于楚天惶沒有被殺這件事心情十分的矛盾,他不想在顧千樹的面前漏出破綻,于是只好道:“明日春園就開啟了?!?/br> “唔?!鳖櫱湟詾樵仆み@么沉默是因為自己沒能殺死楚天惶,但他也不好說什么,只能應(yīng)了一聲,就回房休息了。 其實(shí)他的心情也不大妙,即使知道了顧淵的消息,但終究是放過了楚天惶這一個心腹大患。 “……”如果尊上把自己的哥哥殺掉了,會怎么樣呢,這個問題對于云亭來說太難了,難到他完全想不出答案。 他來顧千樹身邊,本就是為了背叛而存在,但是當(dāng)某一天這種背叛變成了另一種更深的情感,云亭就開始不知如何自處。 命運(yùn)有時候的確是一種十分糟糕的東西,總是給你一道道兩難的選擇題,云亭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怎樣選擇,才是正確的答案。 ☆、29.好春光不如夢一場 顧千樹在云亭的服侍下洗了個澡,又在軟榻上安穩(wěn)的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早上倒是起來的挺早,天還蒙蒙亮就已經(jīng)醒來了。 昨天遇到楚天惶對于顧千樹來說實(shí)在不是件讓人開心的事,但過了一天之后,他的心情總算好轉(zhuǎn)了一些,加上這幾天陽光明媚,顧千樹的心情就更愉快了。 早上起來沒多久,顧千樹就接到了云亭送來的一些鏡城里發(fā)來的信件,平日里鏡城里的小事都是云亭在處理,只有遇到不能決定的事情的時候,他才會來詢問顧千樹的意見。 書信是右護(hù)法巒清用信鴿傳來的,內(nèi)容是鏡城里一個職務(wù)不大不小的侍女犯了事,詢問顧千樹想要怎么處理。 在鏡城人員的任用和懲罰方面,幾乎都是顧千樹親力親為的,他看了看信件,很快就下了決斷——按照鏡城的規(guī)矩,將那個侍女處以極刑。 鏡城之所以至今都還是世外桃源,就是因為那嚴(yán)的不能再嚴(yán)的規(guī)矩,鏡城之中最忌諱的就是茍合外人泄露鏡城內(nèi)部消息,而那個侍女就是犯了這樣的事。 她在悄悄往外送鏡城消息的時候被巒清截獲,并且很快查出了她的其他背叛的行為。 對于這樣的人,顧千樹很難心慈手軟。 云亭也看到了顧千樹對于叛徒的處置決定,顧千樹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幾乎沒有一絲遲疑,甚至連表情也是冷漠的。 由此,云亭不得不想到了自己的境遇。 對于他的尊上來說,叛徒都是該死的,所以……他也是該死的,懷著復(fù)雜的心情,云亭拿著顧千樹回復(fù)好的信件,放到了信鴿身上,然后將鴿子放上了天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希望可以死在尊上的劍下。 幾天后,春園終于開啟,顧千樹的車隊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囊,準(zhǔn)備駛?cè)搿?/br> 因為春園不接受外來女子入內(nèi),因此殷醉墨和穆玉顏都是不能進(jìn)去的,穆玉顏臉上的焦慮十分明顯,而殷醉墨則在車隊出發(fā)的當(dāng)天根本都沒有出現(xiàn)。 而那個叫付石鏡的少年則是私下曾經(jīng)來找過顧千樹,請求顧千樹將自己也帶入春園,但這個請求顧千樹毫無疑問的拒絕了,這個少年身份成謎,雖然目前沒有做出什么讓人懷疑的舉動,但總體來說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顧千樹還沒有把自己的后背交給陌生人的習(xí)慣。 馬車緩緩而行,直到快到春園的門口,一直沒有露面的殷醉墨才露了臉,只不過此時的她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男裝,臉上還掛了兩瞥小胡子,光是看臉倒像是個俊俏青年。 對于入園這件事,殷醉墨還是比較重視的,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劇情已經(jīng)扭曲了,至少目前看來,出現(xiàn)了她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付石鏡,這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少年卻引起了殷醉墨的警覺,因為她在原著里根本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更是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顧千樹的身邊。 正因為不知道,殷醉墨也不知道她能告訴顧千樹點(diǎn)什么,于是她只好央求著顧千樹把她一起帶進(jìn)春園——不然她就真的腰和穆玉顏待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了。 穆玉顏外表看起來活潑可愛,性格也十分的討人喜歡,如果殷醉墨不知道劇情還真有可能和她成為好朋友,但既然她已經(jīng)知道了穆玉顏的真實(shí)面孔,那殷醉墨再和她做什么好朋友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萬幸的是在她的央求之下,顧千樹居然奇跡般的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這讓出了殷醉墨之外的所有人都十分的不滿。 云亭是不開心的,他不明白尊上為什么要帶上殷醉墨這樣一個奇怪的女人進(jìn)去,穆玉顏也是不開心的,因為這代表著她甚至還沒有殷醉墨在顧千樹心中的地位重要,而那個叫付石鏡的少年更是不開心——他連顧千樹的面都沒見過幾次更不用說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了。 于是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里,殷醉墨總算享受了一次女主的待遇…… 進(jìn)入春園的江湖人士眾多,卻并非每一個都能尋到合自己心意的良配,顧千樹這次前來其實(shí)也多是為了湊個熱鬧,沒指望自己看見個美女就一見鐘情。 不過話說回來,因為殷醉墨改變了原有的劇情導(dǎo)致穆玉顏和顧千樹的因緣斷絕,她也不知道這次在春園里到底會發(fā)生什么……因為按照原著,把穆玉顏當(dāng)做伴侶的顧千樹根本就沒有進(jìn)入春園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