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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面前的夏明光,滿臉都寫著老子是個孝順的仔。 王愛紅有點頭大。 關(guān)心爺爺是對的。她干巴巴地批評教育了幾句。但是偷爺爺手機這種關(guān)心方式是錯誤的。 下不為例。 她讓夏明光讀了黑板上一行字詞,辨別了一下字音,把老年機塞回他手里,就讓他回座位了。 元恪依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她眼睛所見的,就是夏明光拿著塊老年機給了老師,老師指著黑板上的字似乎是讓他念。他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嘴唇一開一合,她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音。最后老師說了幾句,就把老年機還給他了。 她的世界永遠(yuǎn)都很安靜。 她現(xiàn)在頭疼的是那些字音。她的英語和語文向來較弱,因為聽不見的緣故,她只能死記硬背地記住漢字的寫法和單詞的組合,她想象不出它們對應(yīng)的是什么發(fā)音。漢語拼音她以前試圖學(xué)過,但怎么也學(xué)不會,她真的想象不出它們的讀音,更不能明白漢語四個聲調(diào)之間有什么區(qū)別。所以語文卷子上前兩道關(guān)于字音的題,她向來無從下手,干脆跳過。 元恪忽然想起自己上小學(xué)的時候,陶荻一直不厭其煩地教她一些音節(jié),讓她試著開口發(fā)音。印象最深的是P這個音節(jié)。為了學(xué)習(xí)這個音節(jié),陶荻當(dāng)時想了個辦法在鏡子前點蠟燭,讓她對著鏡子吹蠟燭,感受嘴唇上氣流的變化。 想到陶荻,胸中那種又酸楚又煩悶的感覺再一次涌上來。元恪覺得自己快魔怔了。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繼續(xù)盯著黑板上的那些拼音標(biāo)注,卻怎么也看不出名堂來,像天書一樣難。 元恪這一整天過得算不上太好。她幾乎一整天都賴在自己座位上,能不動彈就不動彈。元月上周五踹的那一腳,她膝蓋上的腫還沒全消,走路瘸得很明顯。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一瘸一拐有點滑稽的走姿。 她昨晚失眠了半宿,中午回宿舍睡了會,下午總算精神稍好些了。 但這一整天的時間,她的腦子只要一閑下來,思緒就繞到陶荻、常慶、常舒曼還有失足少年身上。煩得很。 晚自習(xí)結(jié)束,她一瘸一拐地隨著大流出校門。 正是晚上九點半,天色黑得很徹底。元月站在校門口等她。 她習(xí)慣性地把書包甩給元月。 元月忽然攬了她一下。 她起初不明白什么意思,后來懂了他看見她瘸著,這是要抱著她走的意思。 她也沒跟他客氣,反正她的腿是拜他所賜。他既然愿意讓她省腿腳,那就依著他的意思唄,反正她也不想多走動,每一步都牽扯著膝蓋疼。 誰不知這山里的蘑菇香 她卻不肯嘗一嘗 鄭凜接著上午夏老爺子的鬼畜手機鈴聲,繼續(xù)唱《采蘑菇的小姑娘》。 夏明光冷著臉點了根煙。 打火機清脆的一聲響過,燃起了裊裊的煙霧,彌散在九月的夜晚。 他預(yù)備著在回家之前解決一下煙癮。 總不能讓夏老爺子吸二手煙。 周寧生晚自習(xí)一結(jié)束就被自家的司機接走了,現(xiàn)在只剩下他們四個人,站在校門口,一人一支煙。 唉老大我說你也真是。 夏明光、湯鴻信和程鳶,抽煙的時候向來很沉默,沒有交流的習(xí)慣。此時只有鄭凜嘴里含著煙,還一邊廢話特別多。 你拿爺爺手機,估計爺爺今天著急了一整天。 不過你能不能現(xiàn)在把爺爺手機借我玩玩! 老年機上都有那種自帶的,特古早的貪吃蛇,賊好玩了! 夏明光呼出一口煙,眼睛慵懶地垂著,不帶搭理他的。 鄭凜見他們仨沒一個搭腔的,自覺沒趣,也閉嘴專心抽煙了。 但他不安生,邊抽煙,眼睛邊滴溜溜地瞥周圍。 哎呦,那不是元格meimei嘛! 夏明光一支煙抽得差不多了,忽然聽見鄭凜一驚一乍地來了句元格meimei,略抬了抬眼。 正瞥見她被人抱著走。 還不是公主抱。 是那種抱小孩的抱法。 用臂彎托住小孩屁股,讓小孩上半身倚在自己上半身的那種抱法。 比公主抱更親密,身體接觸得更密切。 她現(xiàn)在就被人那么抱著,雙手摟在那人脖子上,頭靠在那人臉側(cè),閉著眼睛,乖巧無比。 還是上次那個年輕的男人,年輕到一看就不是她爸爸的男人。 他此刻肩上背著她的書包,雙臂環(huán)成一個圈,緊緊地又小心翼翼視若珍寶地抱著懷里的姑娘。 夏明光雙眸聚焦在她那張臉上,從眉梢到下巴尖,全然一副聽話任人宰割的模樣。 他摔下手里的小半截?zé)煟舫鲎詈笠豢跓煔?。在原地愣怔了幾秒?/br> 最后甩下句回家,腳尖碾過了那截閃著火星的煙屁股。 作者有話要說: 夏一臉懵逼小明:這個男的他媽的到底是誰??! 元月(冷漠臉):我是你大舅子啊,你腦子里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