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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布巾的手離開了她的頭發(fā),“我?guī)湍闶岚l(fā),可好?”他又說,見她不回頭也不回答,輕輕嘆了一聲,轉(zhuǎn)身去梳妝臺處拿梳篦。 蘭珊低頭把揉皺的帕子鋪在桌上,似乎想把上面的折痕都壓平,以掌為熨覆在其上,左右橫向來回抹壓,可是那帕子皺了便是皺了,怎么抹都抹不平,她的動作越來越急,指節(jié)甚至數(shù)次撞到桌面,任誰都能瞧出她的心浮氣躁。 “蘭珊,”凌若谷按住她顫抖的左手,“你怎么了?”他覺得她的情緒很不對勁,直接問了出來。 她不答,壓著抹著扯著帕子的動作卻越發(fā)急促,目光流露出一絲掙扎與糾結(jié)。 百川從背后輕輕擁住她,手臂環(huán)住她的肩膀,穩(wěn)住她顫抖的雙肩,銀色的梳篦被放在桌子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他伸手覆住她顫抖的右手,“蘭珊,你說要談一談,是要跟我們談什么?” 蘭珊靜默了一瞬。 她停止了顫抖,有種被千刀萬剮又茍延殘喘再到死到臨頭終得解脫的釋然,橫豎走到了這一步,竟然是由百川提出這樣的問題,他仿佛做出決斷的人,即將要張口繼續(xù)又一個謊言的人,就不是她一般。 她終于還是要開口的,因為她太了解自己了。寒冰果化成的血rou之軀里是融不化的寒氣,別人哪怕拿真心來捂,也捂不熱的。 因為她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她嘆了口氣:“百川大師兄,你也來坐下。” ☆、第六十六章我都喜歡你 人說謊話往往只是難在開口,一旦時機合適非說不可,張口講了第一句,后面的謊言便自然而然地順理成章。惡人也好,善人也罷,想騙人的動機不管如何,都改變不了欺騙對方這一行為的本質(zhì)。過程錯了,結(jié)果就永遠對不了。 所以才常有人將謊言比作滾雪球,越滾越大。雪球的結(jié)局要么是將別人卷進去奪人性命,要么就是撞到不可撼動的山崖自己粉身碎骨。 因為,雪球一旦滾動,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先前我那般,是被白蛇下了藥。因為我不肯從它,它就” 我并沒有被下什么藥,我只是與白蛇合謀欺騙你們。 眼神垂下閃躲,語氣泫然欲泣,連語句的停頓都帶著欲言又止的算計,為了讓謊言更像真的,我這樣費盡心機。 “我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沒有寡廉鮮恥,沒有想主動勾引你們” 不,我是的。我用龍yin之氣控制你們動情生欲,我自己卻是清醒地主動投身欲海里享受極樂——什么為救敖潭付出代價,是目的卻也是借口,說到底我就是耽于性yin。 “對不起,是我的錯” 謊話連篇的最高境界就是假里摻真。確實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從一開始我就對不起你們??墒沁@聲“對不起”還要摻雜在成堆成堆的謊言里才能說出口,多可笑又多可悲。我這道歉名不副實,你們姑且一聽,畢竟毫無誠意。 “這件事情,你們就忘了吧,就當我們?nèi)齻€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其實啊,以退為進總好過糾纏不放,欲擒故縱總強過咄咄逼人。這樣的事情一旦發(fā)生了,怎么可能會忘記,又如何當做沒有發(fā)生過。先放手的人哪怕只是惺惺作態(tài),被放手的人總要耿耿于懷。 她用力抽回百川握住的右手,又想去抽被凌若谷握住的左手。 前者順利,后者失敗。 “我不放?!绷枞艄韧揲L的五指將她的手捉住了就不肯松開。他眼神堅定,薄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中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一片鈍鈍的鐵片刮了下,沒有流血,可是有點讓人在意的疼。她忽略掉心底叫停的那個聲音,小聲說:“我還會幫你化解煞氣,你放手。” 百川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暗光,她可知道自己對若谷承諾了什么? “我不放手。”凌若谷一字一頓地說,少女今天的眼淚讓他感到不安,明明她說的是讓他現(xiàn)在松手,可他卻好似覺得他一旦松開手,她就會做下某種決斷,與他劃下某個界限,然后鴻溝頓生,此生再也無法逾越。他不是感性的人,卻在這一刻被心里的聯(lián)想或者說是預感驚到,所以哪怕逆了她的意思,也不肯放手。 心中沒有預期的竊喜,明明他的情意呼之欲出,她卻有點為他難過。 感覺很糟糕,可戲還是要唱下去的。 “你!”她似乎別無辦法,力氣又不比他,掙不脫他的鉗制,只好任他握著手,“你何必這樣,我都說了會幫你化解煞氣。”說到后來,語氣軟了幾分。 百川默默地站在少女身后。其實他剛剛也不想松手??墒撬聿磺遄约盒睦锏南敕?,又不想勉強少女,更沒有底氣如師弟這般態(tài)度強硬,遲疑之下,還是松開了少女的手。 而現(xiàn)在,眼睜睜看著師弟將少女的另一只手也握住,語氣堅決地說,“和煞氣無關,是我不想放開你。”時,他明明白白地感到,他后悔了。 剛剛,這只手,他握住了的。 他垂在袖中的手指虛虛攏起,那是牽住她手的姿勢,只是什么也沒有抓住。 蘭珊沒有回頭看他,也不知他心中的糾結(jié)。她只知道,他松開了她的手。 果然,僅憑兩次肌膚相親,怎么可能撼動對誰都翩翩君子的他? 想來,她現(xiàn)在于他是不同于旁人的,可也僅僅是不同罷了。 有些不甘心 這樣的念頭簡直令人唾棄啊 蘭珊在心中自嘲,果然被放手的人總歸要耿耿于懷——她這么快就成了更在意的那一方。 可是,她卻要演出毫不在意、甚至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百川,不早了,你回房歇息吧?!彼玖似饋磙D(zhuǎn)過身,手背到身后站直,仿佛坦然無比。 她仰起臉看著從剛剛就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的百川,一張俏臉上的表情漸漸趨于沉靜,只是雙眸帶著濕潤的水光,讓人總?cè)滩蛔∠胍暋?/br> 百川聽到逐客令措不及防,有些尷尬,“我去讓小二” “不用了?!碧m珊打斷他的話,似乎意識到自己反對得實在有些快,她無措半晌才干巴巴地解釋了一句,“我還想和若谷說幾句話,待會兒他順便幫我去和小二說下就是,就不用麻煩你了?!彼桨l(fā)客氣生分,像是說要當什么都沒發(fā)生,就可以真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仿佛在她的時光里,她已經(jīng)做主,將他們之間的事一退再退,退過了洞府的瘋狂,退過了山洞的纏綿,退過了下山時的溫情,退過了山上的熟悉,退到了當初她昏迷醒來,在師傅的簡短言語中,她有些陌生又有些距離感地看著他,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百川?!薄踔敛皇呛髞砟遣粋惒活惖摹鞍俅ù髱熜帧薄?/br> 仿佛海邊的潮汐,漲潮時呼嘯而來,拍打著他的心,淋濕了他的鞋襪,可退潮便將所有痕跡都抹平!只留下他從足底蔓延上來的寒意。憑什么明明都是發(fā)生過、存在過的事情。 一口濁氣從肺腑升到心頭,再沉甸甸地壓下來,壓得他心生煩躁。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