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璃煥分析:“可能是在追紅衣怨傀的時候,風兄從天而降,一下子坐在了阿刃的肩膀上吧,把他的腿撞麻了?!?/br> 墨馳點頭:“有道理。” 兩人都心思單純,萬不會想到在除兇煞時,竟還能有“一人坐在另一人腿上”這種麻法,所以極有默契地雙雙繞過去,打了個呵欠,也上樓去睡了。 第9章 第二天中午,四人便一起出發(fā),前往鸞羽殿。 春潭城外依舊有許多飄浮云船,雖不如夜晚仙樂飄揚燈火璀璨,但整齊懸浮在一起時,仍有一種寂靜而又龐大的震撼感。璃煥仰著頭感慨:“真不愧是靈器城,別處可見不到這些?!?/br> “我們在來的時候,曾聽人說飛仙居制出了一艘巨大的仙船,能上九天摘星攬月?!蹦Y見風繾雪像是不怎么愛說話,便主動與他攀談,“風兄,你想不想上去看看?” 謝刃將人拎到旁邊,面不改色:“不想!” “少來,我還不知道你,最愛湊熱鬧。”墨馳用石子打枝頭野果玩,又說,“不過價錢也夠貴的,好像要三百玉幣?!?/br> 風繾雪道:“不必付錢,我寫詩了?!?/br> 謝刃:“……” 璃煥聞言拊掌:“對啊,我怎么忘了,銀月城風氏出來的子弟,哪里有不善詩詞歌賦的?可不就占了這便宜?!?/br> “擅長也帶不了你們兩個。”謝刃繼續(xù)將風繾雪擋住,“一首詩帶四個人,飛仙居還要不要賺錢啦?” “不必麻煩,我爹好像同飛仙居的主人有些交情,登船不難?!绷ǖ?,“墨馳若想上去,我現(xiàn)在就放木雀問問?!?/br> “好啊,要是時間來得及,我們四個一起去看熱鬧?!蹦Y將打下來的果子分給三人,他平時最喜歡撿著小石頭打葉打鳥,不用任何仙法也能百發(fā)百中,長策學府后院那棵可憐的禿頂大樹,就是這么來的。 謝刃咬了口果子,心情很復雜。早知你這么有靠山,我就不提議寫什么詩了,現(xiàn)在可好,若“好大一艘船”換不得兩個名額……算了吧,自信一點,不是若換不得,是肯定換不得。到時候另外兩個人靠著關(guān)系高高興興登船了,自己與風繾雪卻在下頭,看不成熱鬧倒是其次,但銀月城風氏子弟的面子可能就要蕩然無存了。 風繾雪不解:“你為什么要看我?” “我沒看你啊。”謝刃說,“我是想問你,我們到鸞羽殿后要找誰。” 雖然長策學府在修真界頗有地位,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座無權(quán)無勢的學堂,與其扯起竹業(yè)虛的大旗,倒不如搬出各自的家世好用。 謝府尋常殷實,尋常富貴,多年來還一直依附鸞羽殿,面子不夠大,墨馳家中經(jīng)營仙府修建的生意,更是個有錢沒地位的主,只有銀月城風氏和臨江城璃氏能拿來撐腰。 風繾雪道:“我就認識金泓。”昨天剛認識的。 璃煥道:“我連金泓都不認識,我壓根沒去過鸞羽殿?!?/br> 謝刃一手攬過一人,將自己沒形沒狀掛在中間:“那說定了,我們就去找這位仁兄!” 鸞羽殿中,金少主不由自主就后背一涼。 …… 離開春潭城后,再御劍疾行一個時辰,就能抵達鸞羽殿。這時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山,余暉落在金燦燦的大殿墻瓦上,璃煥被晃得連眼睛都睜不開:“我的天,這也太難看了,他家是只會用金磚砌房嗎?” “若真是金磚就好了,偷兩塊還能去尋常世間換酒喝?!敝x刃道,“是幻術(shù)。” “那豈不是又小氣又想擺闊?!绷ㄕ苏鹿冢杂资窃跐M谷幽蘭中長大的,素雅潔凈慣了,對這土橫暴發(fā)的鸞羽殿基本處處看不順眼,連敲門時都不忘墊塊布巾。 墨馳:“……” 開門的弟子在聽完四人身份后,恭恭敬敬將他們迎進前廳,又火速去請自家少主。 金泓覺得自己聾了:“他們沒毛病吧,鬧完春潭城不算,竟還敢到家里來挑釁?” 崔望潮也道:“不如直接趕出去。” “胡鬧!”旁邊還有一位山羊胡子的長輩,是金泓的叔父金仙客,他雖不知這崽子又在外頭闖了什么禍,但他向來看不順眼崔望潮的唯諾奉承,覺得自家侄兒就是因為狐朋狗友,才變得越來越不學無術(shù)的,現(xiàn)在聽他竟還要將風璃二族的少爺趕出門,更是勃然大怒,一腳就把金泓踢去前廳解決問題:“記得給人家道歉!” 金泓險些吐出一口血,是他們騎著鐵老虎耀武揚威,我道什么歉? 崔望潮被風繾雪打出了心理陰影,進門一看到他就rou疼。 璃煥很規(guī)矩地行禮:“金兄,我等貿(mào)然登門,打擾了?!彼挚聪蚪疸砗蟮娜?,“不知這位是?” 崔望潮冷哼一聲,不予回答。 風繾雪平靜地說:“他叫崔浪潮。” 崔望潮怒極:“你!” “他怎么了?”謝刃劍柄護在風繾雪身前,“你不肯答,就別怪別人答錯。” 風繾雪疑惑地問:“我答錯了嗎?崔浪潮。” 崔望潮這回干脆被氣出了門。 金泓面色不善:“你們來干嘛?” “我們最近一直在追一只紅衣怨傀,從烏啼鎮(zhèn)到春潭城?!敝x刃道,“結(jié)果就在昨夜,他卻被一道玄鳥符斬殺散魂?!?/br> 金泓承認:“是我殺的?!?/br> 他答得爽快,屋里其他人卻都一愣,還當多少要遮掩一下,怎么張口就來。 金泓被盯的莫名其妙:“你們有病吧。紅衣怨傀誰殺不得,因為這事找上門,難不成還要護著她?!?/br> 謝刃問:“你怎么知道山中有紅衣怨傀?” 金泓不滿:“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謝刃看著他的眼睛:“前陣子烏啼鎮(zhèn)頻頻發(fā)生命案,兇手就是這只紅衣怨傀,她不僅剖人金丹,還竭力隱藏身份。我覺得其中有古怪,便故意留她一條性命,又下了尋蹤咒,想看看她到底要逃往何處,結(jié)果卻被你給殺了。” “我又不知道你要留她做餌。”金泓不悅,“現(xiàn)在殺都殺了,你想怎么樣?” 謝刃又問了一遍:“所以是誰告訴你,山中有紅衣怨傀?” 這原本也不是什么難以回答的問題,但金泓一向看不慣他,自不愿配合,轉(zhuǎn)身想走,卻被謝刃半截劍刃擋在身前:“不說,可就別怪我拿你當同伙了!” “你放肆!”金泓一腳踢來,手中也佩劍出鞘。兩人面色不善互相對指,還是璃煥出來打圓場,提醒道:“金兄,烏啼鎮(zhèn)若是荒廢了,唯一的獲益者就是鸞羽殿?!?/br> 金泓皺眉:“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意思?!敝x刃合劍回鞘,“誰不知道你家一直想將烏啼鎮(zhèn)圈起來,現(xiàn)在那鬼鬼祟祟的紅衣怨傀受傷后不往東不往南,偏偏朝著春潭城跑,還恰巧被你斬了,我不來問你,還能問誰?” “阿泓。”廳門突然被一把推開,“回答謝公子的問題,你為何要大半夜的,跑出去殺紅衣怨傀?” 來人正是金仙客。 他原本是因為擔心少年們魯莽易怒,才想跟來看看情況。誰料剛進院就聽到謝刃的質(zhì)問。他老jian巨猾,自然清楚此事若傳出去,鸞羽殿將會迎來怎樣的閑話,不管不行,必須得管。 金泓收回佩劍,沒好氣地一揚下巴:“是他說的?!?/br>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 風繾雪道:“崔浪潮?!?/br> 崔望潮:“……” 金仙客沉聲問:“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崔望潮也不知為何中心竟會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愣了半天才說:“我、我專門派人去城外找的啊,不止紅衣怨傀,還有僵尸怪物,費了好一番力氣呢,金兄新得了滅蹤劍,不得多練練手?!?/br> 謝刃道:“但那只紅衣怨傀是死于玄鳥符,并非被劍斬殺。” 崔望潮吞吞吐吐:“這……什么……我……” 見他態(tài)度扭捏,還不住看向自家侄兒,金仙客又是一股子火直冒,聲音一厲:“老實說!” 崔望潮被嚇得一抖。 金泓沒好氣地說:“因為我握不穩(wěn)那把滅蹤,總不能讓怨傀跑了吧!” 屋內(nèi)一片安靜。 得了南山四神劍之一的滅蹤,卻無法順利控劍,好丟人哦。 金仙客也沒料到竟還能有這么一種可能性,噎得半天沒組織好措辭。 墨馳偷偷看向其余三人,喂,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風繾雪道:“金公子若真的與紅衣怨傀有關(guān),確實不必用玄鳥符留下痕跡?!?/br> 他不說還好,一說,金泓越發(fā)怒火中燒,那你們跑來做什么? 風繾雪繼續(xù)道:“但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所有疑點都指向鸞羽殿?!?/br> 金仙客試探:“不知這位小公子是?” 風繾雪行禮:“在下銀月城風氏,風繾雪?!?/br> 金仙客點點頭,道:“風公子,此事的確蹊蹺,這樣,不如各位先在家中住下,待兄長明日回來,我再將紅衣怨傀的事情詳細稟于他,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后cao縱,想將臟水潑給我鸞羽殿,定會給出一個交代?!?/br> 風繾雪道:“好,那就多謝金先生?!?/br> 金泓甩手離開,可能還在惱羞成怒的余韻里沒有出來,一張臉青青紫紫。崔望潮也趕緊走了,金仙客叫來家丁,將四人帶去客院,吩咐萬不可怠慢——事實上也真的沒有怠慢,侍女來來往往,光是靈果甜釀就擺了滿桌。 風繾雪問:“你怎么看?” 謝刃道:“暫時沒有頭緒,先看看明日他們?nèi)绾位卦挵??!?/br> 璃煥站在窗邊,伸手接住一只木雀,拆開一看,扭頭道:“墨馳,飛仙居送來了兩張登船丹券,我先收起來了?!?/br> 謝刃剝瓜子的手一停:“這么快?” “對啊?!绷ㄕf,“你們的丹券還沒來嗎?” 謝刃心口悶痛,還要假裝云淡風輕地說:“嗯,可能還沒看到風兄的詩吧,再等等。那什么,我覺得詩肯定挺多的,飛仙居的主人若是犯懶,不看也正常?!?/br> “你早說啊?!绷ǖ溃斑@樣吧,我再放一只木雀,看看能不能多要兩張。” 謝刃立刻站起來:“好!” 風繾雪按住他的肩膀:“不必。” 謝刃陪笑:“萬一對方真的不看呢,一直沒有丹券傳回來怎么辦?” 風繾雪很認真:“那我就親自拿到他面前,你只管放心?!?/br> 謝刃瞪大眼睛與他對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還要親自拿去人家面前。 璃煥將掏出來的木雀又重新裝回去:“那我就不管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