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全濕透了。

    衍慶殿的宮人進來換了床新的被褥，又將地面上的水漬擦洗干凈，可室內(nèi)殘存的旖旎卻經(jīng)久不?散。

    林荊璞披著寬大的黃衫，還躲在魏繹的懷里戰(zhàn)栗不?止，他們抱在一起，又為彼此重新洗擦了一遍身子。

    這樣的夜色對兩個人來說還早，他們以往會入睡得更晚。

    “要喝酒么？”魏繹問。

    林荊璞望了眼窗外疏淡的月色，反問：“有山核桃么？”

    魏繹一笑?：“宮里什么沒有。臨州的御貢前些天才送到宮里，山核桃是那邊的特產(chǎn)，去年發(fā)過洪，收成比不?上?前年，但少說五六百斤也還是有的?！?/br>
    宮婢們很快便端上了一壺御釀與琳瑯滿目的干果。

    林荊璞此時連指節(jié)還是酥軟無力的，他剝不大動，最后還是撿了容易去殼的花生吃。

    魏繹敞著寬袖與領(lǐng)子，喝了杯酒，也去抓了一把?干果下酒。他原本不喜這些吃起來麻煩又吃不?飽的玩意，現(xiàn)今也不?太愛吃，唯有林荊璞在身邊時，他會拿起幾顆嘗嘗。

    瀾昭殿剛又發(fā)下了一封急報，加上?前幾日在邊州時堆積的折子與公文，卞茂德剛回京也忙得腳不?沾地，整理好了折子，此時已來到了寢宮外。

    林荊璞自覺要退，魏繹卻摁住他的手腕，沒讓他挪動半分。宮人搬來了十多米長的雙龍雕花屏風(fēng)，魏繹才宣卞茂德進的殿。

    “皇上?，有封從允州三郡邊境發(fā)來的密函?！北迕碌凸蛑?，也隱約嗅到了絲這殿內(nèi)不?尋常的氣息。

    魏繹特意囑咐過，關(guān)于三郡的奏報，朝廷與地方各衙門一律不?得設(shè)攔，必要時有直達內(nèi)宮的便捷。卞茂德也不?敢耽誤，因此連夜將這密函送到了御前。

    內(nèi)侍接過那封密函，小步繞過屏風(fēng)，遞到了魏繹手中。

    魏繹看過后，眉心微深，先讓他們都先退了。

    林荊璞面上淡然，腿上卻落了不?少花生的紅皮，捏著剝干凈的果仁也一時忘了吃。

    魏繹看了他一眼，將那密函遞了過去，說：“林珙在吳家的扶持下三郡即位了，辦了登基大典，自行更改了年號，姜熹被封為明熙皇太后，那小屁孩居然還娶了吳氏的長女當(dāng)皇后。連朕都還沒有皇后呢——”

    密函上說得更詳盡，林荊璞仔細(xì)看過，也生出了愁容。

    柳佑與燕鴻千方百計地籌算，就是為了讓林珙代替林荊璞的位置。林珙回到三郡后將成為林殷余黨追捧的新主，這無可厚非。

    可大殷亡國已成了不?爭的事實。

    林荊璞再清楚不?過，大殷支離破碎，以余黨的氣候還不?足以組建一個完整的朝廷。林荊璞在三郡時，從沒有向百姓征過稅，舊臣們也幾乎沒有俸祿。林荊璞一直有皇帝之實卻無皇帝之名，連殷哀帝這個尊號也是世人給他封的，意為“亡國之帝”，這也是為何余黨上?下都只喊他“二爺”。

    此時三郡急著恢復(fù)帝制，未嘗是件好事。如此一來，中原便有了兩個國家，往后更是水火不相容。

    魏繹：“他們這么做，無非是想把你這八年的功勞抹殺了，就當(dāng)大殷從來沒有過你這任皇帝。古人只知道‘狡兔死走狗烹’，不?想君王也會如此下場?！?/br>
    林荊璞倒覺得沒那么簡單，略微深思，又問：“吳渠現(xiàn)今如何了？”

    “那登徒子么？”魏繹輕嗤：“關(guān)在刑部大牢里，人還好好地活著，但別的苦頭肯定少不?了要嘗的?！?/br>
    林荊璞知道魏繹對付人的手段殘忍，撿了顆花生吃，淡淡提醒道?：“此人還有用處，你最好留點后路?！?/br>
    魏繹知道這一點，他不?會貿(mào)然殺害吳渠，在如此倉促的情形下挑起與三郡的矛盾。

    知道那吳渠好色，魏繹命人每日喂吳渠服用三次催|情的藥，讓他同幾只骯臟的母豬關(guān)在一間牢房里。

    “放心，除了那只手臂——”

    魏繹浮出不明的笑?意，將數(shù)十顆完整的山核桃rou放到林荊璞的手心，才說：“他完好無損。”

    第90章 血扇 “朕再給你打只新的鐲子，好不好？”

    元宵節(jié)轉(zhuǎn)眼便至，百官的休沐之期也結(jié)束了，長明殿從今日起恢復(fù)了早朝。

    早朝過后，魏繹不得空閑，又?去前往了瀾昭殿議事，禮部與刑部因年底新修訂的幾?部律法催得緊，他實在抽不出身，便讓常岳護送林荊璞去了刑部大牢。

    出發(fā)前，魏繹特意讓人過來傳了話，囑咐林荊璞戴上面紗而行。直到林荊璞見到了吳渠，才知道魏繹的用意。

    關(guān)押吳渠之處是地下一間極隱蔽的牢房，不與其他任何囚犯相連。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豬圈，惡臭熏天，地上掉落的盡是腐爛的豬糞與豬食，蚊蠅四躥，不堪入目。

    常岳一行人沒有帶遮擋口鼻的東西，面色微擰，只好持劍屏息立在林荊璞身側(cè)。

    吳渠蓬頭垢面，氣色卻紅潤得不大正常。他的上半身沒有穿衣服，唯有斷臂纏了幾?條繃帶，肚子上橫rou快墜到了腿上，頹喪地坐在豬欄旁。

    他一見到林荊璞，怒氣便涌了上來，手腳的鐵鏈激動作響，齜目大罵：“狗娘養(yǎng)的妖孽！你們竟敢如此羞辱我！”

    林荊璞瞥了眼他那條沾了血的褲子，神色清冷，說：“魏繹他對你做了什么？大人不著急，慢慢說?！?/br>
    吳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發(fā)?指眥裂，左手用力地指著背后的那幾只母豬，愣是氣得半個字都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