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璞，再多夸你繹郎幾句。”魏繹拿下巴在他頸邊蹭了又蹭。

    這?把火已要燒到自己身上了，魏繹不等他回應(yīng)，便掐住他的下巴，去深深地吻住了。

    光天化日，兩人真像是在“偷”，誰也顧不上正事與后事，拋開雜念，只貪戀起眼前的歡愉。

    ……

    燕鴻隕身，相府的大權(quán)旁落，朝中各類的公文奏疏便必得經(jīng)由衍慶殿走，等皇上親自批審。

    禮部官員在衍慶殿外候了有兩個時辰。

    不久，司諫院與刑部也都來了人，領(lǐng)著各自差事同禮部官員焦急地候在外頭。

    原以為皇上因丞相過世而身子欠妥，可也不見衍慶殿傳召御醫(yī)，宮人出來通傳了幾次，只說皇上還睡著，讓他們再耐心等等。

    于是這幫人足足等到了天黑，才得以面圣。

    魏繹沒用晚膳，便先趕到正殿處理公務(wù)。他內(nèi)衫的領(lǐng)子不齊整，像是沒穿里衣。

    官員們不敢直視龍顏，亦不敢猜忌，只將分內(nèi)之事一一稟報了，領(lǐng)了旨意后，又發(fā)到各部去辦理。

    燕鴻的喪事要按國喪之制大辦，禁止朝中一切宴樂婚嫁之事，舉國同哀一月，才不辜負他這?一代權(quán)相的威名。

    可另一頭軍火案也得加快跟進，正好等喪期一過，他身后的罪名也要一一扣上。

    恩威并施，里應(yīng)外合。他才好趁此機會收攏人心，接管朝中大權(quán)，統(tǒng)領(lǐng)六部。

    等魏繹忙完，已近二更天。

    宮婢要伺候他洗漱安歇，他先問了偏殿。宮人說那頭已熄燈闔門，里頭的人也應(yīng)已睡下了。

    魏繹頷首，想到明早朝中還有一堆瑣事等著他辦，便獨身在正殿睡了。

    ……

    林荊璞換上了內(nèi)監(jiān)的衣裳，已提燈出宮，同郭賽乘著馬車一行到了刑部提獄。

    看守獄門的牢頭前?腳才送走一人，轉(zhuǎn)頭見到郭賽領(lǐng)人來了，忙一個激靈便哈腰迎了上來，“這?么晚了，郭公公怎么來咱們這?地兒了。公公伺候皇上辛苦，小的早知公公要來，得讓人將這?門檻貼了金子才是。”

    燕鴻尸骨未寒，朝中上上下下都知道要巴結(jié)起這啟朝真正主子來，連御前侍監(jiān)都跟著沾了光。

    郭賽無所?適從，握拳一咳，把舌頭捋直了些，肚子挺了出來，強裝出幾分體面：“皇上差咱家來問寧為鈞一些話。”

    那牢頭一滯，為難低聲道：“那一位可是要斬首的朝廷要犯，郭公公若沒有帶刑部的提審文書來，怕是不太方便?！?/br>
    郭賽余光看了眼身后的人，暗暗鉚勁，學(xué)舌道：“皇上今日事雜，又因燕相離世而悲痛過度，一時沒看明白便將刑部那判文批了，皇上后來細細回想起，又覺得當(dāng)中有些疏漏得問清楚才是。天子一言駟馬難追，雖說這?判文已發(fā)往了各部，不好更改，可皇上還想將這?案子捋得更明白些，故而差咱家再來問問仔細。今日之事，你切莫多嘴傳出去，否則丟了皇上顏面，你一條小命可賠不起的。”

    “明白，明白，”這?牢頭被唬得一怔，忙道：“小的親自帶公公前去，絕不會引人耳目！兩位公公，這?邊請——”

    郭賽掩面咳嗽了一聲，便走了上前?。林荊璞壓低腦袋，緊隨其后。

    牢頭說著，又無意間往后瞄了一眼，倒未察覺出有什么異常，只覺得這?小太監(jiān)面容長得過于姣好，忍不住要讓人多看幾眼。

    “二位公公，寧為鈞就關(guān)押在這里頭。小的便不打擾了，有什么吩咐，只管傳喚?！?/br>
    郭賽見他走遠了，緊繃的身子才松了下來，屏立至林荊璞身后，自在了許多。

    “寧大人。”林荊璞摘了太監(jiān)帽子，上前?作揖。

    寧為鈞見到林荊璞，忙提起精神，起身隔著鐵欄行禮：“二爺。”

    林荊璞打量，他的身上沒有半道傷痕，囚服整潔，只是看著兩頰略微消瘦了一些，怕是壓根沒怎么被審過。

    “獄里的飯食可還好？”

    燈火昏暗，寧為鈞低著頭，恭敬回答：“好?！?/br>
    “睡得如何?？”

    “也好?！?/br>
    獄中不透風(fēng)，可陰冷得讓人站不住。郭賽取了件大氅，給林荊璞仔細披上。

    寧為鈞仍不抬頭，只將視線稍稍上移，遲疑問：“二爺深夜前?來，敢問是……”

    “說來也慚愧。當(dāng)日鳳隆坡一事，我明知柳佑不可信，卻還是給你遞送了消息，害你落得如今這?般境地?！绷智G璞身子漸暖，面色透潤如玉，親切地說：“你可怨我？”

    寧為鈞往后退了小半步，奉命唯謹(jǐn)：“是我自己當(dāng)日行事莽撞，未曾調(diào)查清楚便去打草驚蛇。怨不得二爺?！?/br>
    林荊璞是個最沒架子的主，可寧為鈞看似對他總是過于恭敬謹(jǐn)慎，乃至有幾分顫顫巍巍，像是生怕踩到他的什么忌諱。

    林荊璞先前?與寧為鈞的交集并不多，正兒八經(jīng)說上話的也就那么一次。時至今日，他才確信寧為鈞敬重自己，可也在提防自己。

    既有敬意，又為何要防？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防的？

    “你怨我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绷智G璞眸底一深，又惋惜道：“燒毀軍用是大罪，魏繹沒對你手下留情?，五日后便要行刑。不過，你若肯告訴我一些實?話，我或許可救你一命?！?/br>
    寧為鈞的唇抿成了一道黑線，又道：“謝二爺，可死生由命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