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書迷正在閱讀:強(qiáng)勢出擊、順治之路、千萬生子契約:天才萌寶一加一、農(nóng)夫戒指、鬼醫(yī)媽咪太妖嬈、穿越之極品農(nóng)家、婚內(nèi)有染、秘巫之主、與他烈愛一場、又是偽裝清純的一天[快穿]
第43章 柿子 月影疏疏,暗風(fēng)黑水都有了幾分隱秘的情調(diào)。 秋高氣爽,鄴京城的蔬果價(jià)格連日里水漲船高,給宮里的供應(yīng)不曾耽擱下。 林荊璞晚膳時(shí)用了盤新鮮的茼蒿,吃飽喝足,等天色一黑,便搭乘轎子出了宮,到了東市南市的交接一帶。 他寬袖長袍,提燈沿著那條河道走,像是乘興而行,大風(fēng)刮得消瘦如紙。待行至人煙稀少一處,他才稍稍警惕了幾分?,彎腰上了那艘不起眼蓬船。 曹問青今日還帶了人來。 那人見?了林荊璞,便要起身向他行大禮,卻忘了自個(gè)還坐在船中,“哎喲”一聲撞了船頂,冠帽掉了,船身也跟著一陣晃動(dòng)。 “馮大人不必多禮了?!绷智G璞去拾那頂褐色冠帽,撣了灰,遞還給他。 他之于他印象深刻,此人正是當(dāng)日在接待北境使團(tuán)宴上摳腳醉酒的戶部新進(jìn)科員,馮臥。 馮臥嘿嘿一笑,接過冠帽,一屁股坐了下來:“謝過二爺?!?/br> 曹問青讓船夫開船,又?添了一盞油燈,穩(wěn)聲道:“二爺許還不知,這位馮子丙先?生是臨州出了名的謀士,曾投過南邊吳祝、吳涯、吳渠三兄弟,獻(xiàn)了不少奇策。他日后在大啟做官,也會(huì)?盡全力與二爺謀方便。” “子丙先?生的大名我是聽過的,”林荊璞微微錯(cuò)愕,又?恭敬作揖:“只是慚愧,不知先生姓馮?!?/br> “嗐,亂世里都是英雄豪杰,小人粗鄙之名,也怨不得二爺沒聽過——” 馮臥落拓不羈,擺手道:“本來馮子丙這三字連在一塊念,就跟‘瘋子病’似得,太不吉利了些,他們要么直呼我名姓,要么喚我表字,只有那些背地里要罵我的人才連在一塊念?!?/br> 行至一酒樓旁,船中晦暗的光線不覺開朗了幾分?,蓬船隨波而動(dòng)。林荊璞不由笑了,他倒很賞識(shí)馮臥的這番風(fēng)趣。 “聽聞馮先生幾年前曾在南邊治理過澇災(zāi)與疾疫,還主持修纂地志,頗有成效。單憑先生的才智,二十年前便可入仕大殷在朝效力?,不知為何?今年博學(xué)科開考才是頭一次應(yīng)試?” 馮臥眉毛稀疏,成了倒八字也不明顯,拱手笑著說:“寒士年少輕狂時(shí),誰又?能瞧得上厚祿高官,蹉跎了半生歲月,蹉跎得頭發(fā)都白咯。這不,家中老大都要與別家姑娘定親了,湊不齊禮金,內(nèi)人才催我來朝廷討口皇糧吃,不提也罷——” “能蹉跎歲月,倒也是件幸事?!绷智G璞含笑望著湖波粼粼,有幾分?失神。 可也只有那一瞬消沉,林荊璞便又回過神來,淡聲與曹問青說:“曹將軍,阿達(dá)可安置妥當(dāng)了?” 曹問青沉肩,道:“涯賓前幾日已啟程去了南邊,已將那孩子送至伍老身邊,按二爺?shù)囊馑冀o他改了名,叫竹生。只不過事關(guān)皇嗣正統(tǒng),這孩子畢竟是佩鸞公主與異族王格倉所生的,聽說好幾位大人都不同意讓這孩子改姓林。” “隱去他在草原上的舊名姓便是,姓不姓林,都不打緊?!?/br> 林荊璞眉梢微落,似是抖落了一片愁緒至水面上,見?那水波蕩漾開來,他才緩緩而言:“竹生不姓林,許還能活得更自在一些?!?/br> 竹生竹生,傲立于寒霜中新生,又?何?必再傍林而存。 夜深了,周遭的船只愈發(fā)?少,寂靜一片,唯有幾只驚鳥張皇地落在船篷上,也要酣然入眠。 可蓬船中的三人仿佛焦灼起來。 曹問青屏氣,道:“伍老一見?到竹生,便會(huì)知情公主之死并非二爺所愿。二爺若還是憂心南邊諸臣會(huì)心生嫌隙,老臣可修書一封,向伍老說明事情前后緣由。” “曹將軍此言差矣?!?/br> 馮臥盤著腿,笑著嘆息了一聲:“知情是一回事,可消彌嫌隙又?當(dāng)是另一回事。君王尚且看臣子的政績評定品階,臣子也會(huì)?依照形勢來揣摩主上心意。曹將軍此時(shí)萬萬不可貿(mào)然出頭行事——” “此話怎講?” “大啟皇帝與佩鸞公主這一步棋,又?豈止是讓伍老與二爺心生嫌隙那么簡單,”馮臥說著便脫了鞋,道:“他還要趁此機(jī)會(huì)將林殷勢力劃分?為南北兩派,伍老在南,曹將軍在北。” 曹問青眉頭一深,不悅道:“我與伍老雖身處南北異端,可所行之事的皆是為了大殷,又?何?來黨派之分?別?” 林荊璞抿茶靜聽著,心思發(fā)?沉。 馮臥自己還帶了酒,痛快飲了幾口后,身子漸暖,徹底打開了話匣:“殷朝雖亡,可皇帝與政權(quán)都還在,勉強(qiáng)算個(gè)朝廷,朝中的臣子之間就免不了要猜忌勾斗,君主才因此要行權(quán)衡之術(shù)。曹將軍在鄴京蟄伏了七年有余,與南邊本就少有往來,他們習(xí)慣了凡事以伍老馬首是瞻。換句話說,伍老要是發(fā)令讓沈隨長久留在南邊辦差,他定也是撒手不干的。如今二爺滯留在鄴京,與曹將軍的往來更為密切些。南邊諸臣遠(yuǎn)在千里之外,日夜見?不到君主,被迫按兵不動(dòng),于是鄴京有風(fēng)吹草動(dòng),又?一旦與他們的意見相左,難免惶惶不安。山河萬里其實(shí)是最能阻隔人心的,這是人之常情?!?/br> 魏繹正是利用了這一點(diǎn)。他也是帝王,自然深諳權(quán)勢失衡的弊端。 林殷余黨本就四面楚歌,被大啟朝廷追捕,哪還吃得消內(nèi)部不和。 “佩鸞公主之死,只是引線。若沒有爛根埋在深處,魏繹又哪能得逞?”馮臥道:“家國分崩離析,大殷沒有皇都,才導(dǎo)致南北兩邊難以權(quán)衡,這是不可避免的禍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