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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攻玉在線閱讀 - 第35頁

第35頁

    他也是恨自己太嬌氣了。

    郭賽見了心疼,“我去給主子拿藥。”

    趁上藥之際,林荊璞又與他閑聊起來:“夫人是不是今日離京?”

    郭賽一頓,說:“這事奴才還未來得及與主子說明?!?/br>
    “嗯?”

    “外面是要奴才傳個口信的,說夫人不著急離京了,她想在方便時與主子一敘?!?/br>
    林荊璞皺眉,只見魏繹這會兒穿著朝袍,正從殿外走來。郭賽也立馬噤聲,拿著藥轉(zhuǎn)身跪拜行禮:“皇上?!?/br>
    ——那磨損了的香肩,到底還是如愿暴露在了魏繹面前。

    魏繹就著朝服在他身旁坐下,眉眼上挑,含情盯著那一處,伸手便向郭賽討要:“把藥給朕?!?/br>
    第22章 裳裳 “你手藝不錯?!?/br>
    未及郭賽奉上,那碗藥膏已被魏繹端走了。

    “疼啊?”魏繹調(diào)笑問。

    林荊璞身子塌軟下來,眉目平添了幾分病氣,像是在與他示弱:“疼啊。”

    魏繹瞅了眼他肩頭的青紫,便取藥棒打圈,蘸取了藥汁。

    林荊璞則做好了要受苦的準(zhǔn)備。

    “怕什么,朕又不會弄你更疼?!蔽豪[不拖泥帶水,只將那藥汁均勻涂抹在了他的傷處,連藥棒都未沾到過他的肌膚。

    肩上只有一陣愜意的冰涼。

    林荊璞淺勾起唇:“你手藝不錯?!?/br>
    魏繹將藥膏擱回到郭賽手里,擺手示意他退下。

    他又趴往林荊璞的肩頭吹氣,待膏藥稍干了些,又望著他通透的耳廓,低笑說:“朕還有更好的手藝。”

    “下次給我露一手。”林荊璞不客氣。

    “也罷,今日這身朝服是不大方便。”

    魏繹沒舍得將衣裳給他套回去。林荊璞動彈不便,索性也就這么露著一只肩,矜持又浪蕩。

    他活該是要被人壓的。

    下流的想法在魏繹腦海中揮之不去,他便心口不一地說起了正事:“郭賽應(yīng)與你說了,安知振接任了主考官一職。今日朝上,安保慶的臉色不大好看?!?/br>
    林荊璞掩面拿了塊糕點(diǎn)填肚子,斯文咽下,才說:“安保慶當(dāng)年沒能在大殷入仕,他是栽在了我皇兄手里?;市致犨^他的名聲,也是想趁機(jī)鉗制世家羽翼,所以將他的名字從考生中圈走了??蓳Q做尋常人也不至于記仇反咬得如此厲害,要將昔日的同僚親友都趕盡殺絕。說到底,還是安保慶的野心大,權(quán)勢面前,他是不顧人倫情義的?!?/br>
    “世人不是都稱呼他‘鬼煞小王’,可朕瞧著他也沒什么可怖的?!蔽豪[鄙夷,又說:“不過今日安知振主持博學(xué)科這帳,他會算在你頭上,你若是怕他,可得當(dāng)心了?!?/br>
    林荊璞淺嘗輒止,沒去拿第二塊糕點(diǎn),淡淡道:“我早是眾矢之的?!?/br>
    魏繹:“到時敵人的箭射偏了,別拉著朕共沉淪便好?!?/br>
    屋內(nèi)爐香升騰,兩人忽有了種同舟共濟(jì)的錯覺。

    可一對視,魏繹瞥見了他眼底的淡漠,林荊璞也領(lǐng)略到他的猜忌,這舟船還是搖搖欲墜。

    搖得人心神動蕩。

    林荊璞提了提肩,衣裳更往下滑了,他喚他的名:“魏繹。”

    魏繹淡淡應(yīng)了,五指去纏繞那香爐上的煙,視線卻若有若無地落在林荊璞的瘦肩上。

    “可否再給我圖個方便,幫我去宮外接一個人?!?/br>
    魏繹挑眉:“誰?”

    “謝裳裳?!?/br>
    魏繹不大樂意,拖著音道:“消停點(diǎn),林荊璞。這里是啟朝皇宮?!?/br>
    “所以我正不是在求皇宮主人嗎?!绷智G璞平靜說。

    魏繹無趣地掀開了爐蓋,吹了吹香灰,余光還在看他的肩。

    林荊璞:“要我將另一邊也脫了么。”

    “好啊,你脫光了,朕便酌量酌量?!?/br>
    魏繹謔笑,喉結(jié)微動,又說:“你要見謝裳裳,此事與恢復(fù)科舉無關(guān)吧?朕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白賣你這個人情。”

    林荊璞索性將衣裳穿好,蓋住了肩上的傷,斷了他這番念想。他錯落有致的手指攏著衣領(lǐng),平和如斯,道:“謝裳裳算是我干娘?!?/br>
    魏繹一頓。

    “她十幾年前退出文壇,嫁的不是別人,正是我亞父伍修賢。當(dāng)年亞父將她養(yǎng)在京畿的一家別院里,只留了三四人伺候,故而鮮少有人知情。殷亡之后,她便隨著我們一起四海流亡?!?/br>
    香灰撒了點(diǎn)出去,魏繹嗆了去,又了然一嗤:“難不成伍修賢的那一千兵馬,是為了護(hù)送她?”

    林荊璞不予否認(rèn):“的確是亞父送她來的,離江盡頭挨著猿啼峰,離京畿又不過一百三十余里,易守難攻。鄴京城但凡有風(fēng)聲,精銳快馬一日便可趕到?!?/br>
    “看不出來,伍修賢堂堂忠烈之名,還是個情種,會為一個女人做到這份上。”

    魏繹話說到此處,忽又警覺地想明白了什么,眉頭一挑:“伍修賢這趟想從鄴京接回去的人,怕不只是謝裳裳一個吧?”

    伍修賢是肩負(fù)重任的國士,向來精明,就算對一人用情再深,也不會貿(mào)然在此時抽調(diào)出一千精銳。伍修賢手下的兵已不多了,要調(diào)集這一千精銳,恐怕都是快抽干了他的家底。

    這年頭,兵馬緊缺,比什么貲貨都值錢。

    但能比兵更值錢的,只有帝王的命。

    林荊璞沉靜不語。

    魏繹冷冷起身,虎口掐上了他的喉結(jié):“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