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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人側(cè)過頭,看向擺放睡眠倉的位置。 葉黎想起剛才小喬前前后后喊了不知多少次自己的名字,覺得這個問題實在很蠢。 但是被問的對象顯然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畢竟都已經(jīng)是一切了設(shè)計這個程序的人,真的是一個變|態(tài)。 站在那里別動。葉黎把治療儀放回了工具柜上面的醫(yī)療箱里:我還以為你會稱呼我為主人,你們的程序不都是這么設(shè)定的嗎? 葉黎雖然想要靠近的腳步停下了,但是對方并沒有按照他的說法改口,還是直接喊著他的名字,想必是他關(guān)于這部分的語氣沒有達到命令的標準。 看來并不都是那樣。葉黎轉(zhuǎn)過身,走到他的面前,發(fā)覺自己比他要稍矮一些。 從這個角度看,這個莫名其妙把自己當成一切的機械人,還真是無限趨近于完美 第17章 杜特在《方向論》一書中,不止一次提到了個體不應(yīng)過多的思考命運這句話。 葉黎當年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為命運的不可預(yù)測,所以過多地耗費精力空想未來是蒙昧的。但現(xiàn)在他卻覺得,杜特可能是指人總愛對照已經(jīng)發(fā)生的過去猜想未來,但過去又是不可改變的,這樣做往往只會陷入懊悔與消極中去。 就好像他親手把這個機械人從海中撈了出來,這件事情本身已經(jīng)無可逆轉(zhuǎn),他所能做的,只有盡可能的把這一切掌握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nèi)。 你現(xiàn)在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么你的名字呢? 機械人抬起了自己的手。 星與塵? 在那條手鏈的三角形裝飾上,某一面刻著這樣的字,葉黎照著念了出來。 星塵。 星塵。葉黎中肯地評價:是個很好的名字。 星塵笑了起來,這個笑容過于坦率真誠,和早晨在門口與他告別的孩子們一模一樣。 他一邊這樣笑著,一邊朝著葉黎伸出了手,那是一個想要獲得擁抱的姿勢。 我不習慣這樣。葉黎拒絕了:這太親密了。 星塵一臉委屈的看著他,這讓葉黎覺得自己有些過份。 我不喜歡和人擁抱。他補充了一句:任何人。 可是沒有想到,他說出這句話之后,星塵的表情突然變得開心起來。 我并不是人類。星塵似乎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他的語音系統(tǒng),說話流暢起來:是不是可以? 葉黎搖了搖頭。 他垂下了手,一副十分傷心的樣子。 機械人會哭嗎?葉黎思考著這個問題。 那我能不能碰你的手?星塵低著頭,語氣里滿是沮喪。 葉黎的手稍稍往后挪了一下。 星塵抬頭看著他的目光里,居然有著絕望的意味。 他被嚇了一跳,本能的把他看著的那只手遞了過去。 星塵的動作很輕,捧著他的手就像是捧著某種無價的珍寶。 你受傷了,一定很痛。他對著葉黎的手背說,那里原本有一條很長的傷口。 已經(jīng)好了。 還沒有。星塵搖頭。 會好的。葉黎嘗試著把手收了回來。 我會記得的。 什么? 葉黎如果痛的話,我會記得的。星塵朝他微笑。葉黎忘記了,我也不會忘記的,我不是人類。 那種羞怯又帶著討好的笑容,如果要是出現(xiàn)在任何一個成年人的身上,都是有些奇怪的,但是偏偏他長得太好,臉上表情自然又真摯。 這讓葉黎咽下了善忘是人類的優(yōu)點這句話。 在他看來,沒有和一個機械人談?wù)撊祟惛婀值氖虑榱恕?/br> 小喬伸著懶腰走出了睡眠倉。 當她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伸在空中的手停在了那里,臉上流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葉黎躺在角落的長沙發(fā)上,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這很正常,他肯定已經(jīng)很累了。 但是奇怪的是,那個機械人坐在沙發(fā)邊的地上,趴在沙發(fā)的邊緣,看上去和葉黎靠得非常近,它的手放在葉黎枕著的靠墊旁邊,就好像是馬上就會把葉黎收攏到自己懷里一樣。 她發(fā)呆的這一會兒,那個機械人回過頭來看了她一樣,那張還挺漂亮的臉蛋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一雙眼睛黑沉黑沉的,看上去有點嚇人。 小喬覺得真實的模擬人形可能就是這樣的,那些視頻里面也許是經(jīng)過處理的,它們畢竟只是一堆靠程序驅(qū)動的金屬。 但是下一刻,她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葉黎醒了。 就算睡得還再沉,可一旦周圍有人在,或者是有人靠近,他還是會很快地蘇醒過來。 他一張開眼睛,就看到了星塵的笑臉。 對方靠得太近,這讓他不太適應(yīng),迅速往后退了一些。 葉黎,早上好。星塵似乎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他的躲避,并沒有表現(xiàn)出難過,而是側(cè)過頭朝他微笑著問好。 早葉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到了舉著手站在睡眠倉門口的小喬。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