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想起來，好像柯少嗔還說過“坐上這個位置之后，還要利用職權來欺壓妖怪嗎”這樣的話吧，難道他這次過來，單純只是擔心蕭騁離開后，再也沒有牽制的他會因此暴走失控，對這個國家里的妖怪下手，所以提前過來給他打預防針嗎。

    想著想著，除了無語以外，更多的卻是不知從何而起的笑意，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這種“愚弄”，好像也不壞。

    至少，柯少嗔并不打算換下他這個“棋子”，而且也比他還要更重視這個國家的安寧。甚至還拍醒了誤入歧途的他，點醒了他長久以來，一直忽視了的，珍貴的事物。

    柯少嗔走后，辦公室再次陷入了讓人窒息的安靜。秘書忍受不了內心的壓力，又一次跪了下來，和管仲沉痛道歉：“對不起，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該怎么向您解釋才好。我做錯了，但我并不后悔，只有身為妖怪，我才能夠留在您身邊，保護您的安全，雖然是不祥的力量，但請您不要拒絕……”

    管仲沒說話，只是伸出手，去扶秘書。秘書不敢拒絕管仲的動作，只好勉強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縮小身子，絲毫看不出他往日與眾多高官顯貴、精英人才高談闊論，高雅凜然的模樣。就像一個害怕大人責怪的，做錯了事的孩子，在秘密暴露之后，膽顫著等待懲罰的降臨。

    管仲越看，越覺得心軟?；貞涍^去和秘書認識后的幾年時間，對方一直都是關心他，將他的一切放在首位，愛戴他，尊敬他，保護他。付出了那么多，卻從來不想他索要任何的回報，那雙仰慕的眼神不可能作假，他真的只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孩子而已。

    秘書看管仲不說話，心中酸澀更濃，他道：“我和那個柯少嗔并無太多往來，想要在您身邊幫助您，也全是我個人的意志。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您，求您相信我……”

    管仲看著秘書，輕聲道：“別哭了?！?/br>
    秘書一怔，忙用手去抹臉上的水漬，道：“對不起，我怎么哭了，對不起……”

    管仲伸出手，指尖輕輕勾去秘書眼角不斷涌出的淚花。看著對方那詫異的目光，管仲道：“是我對不起你。明明說著不管如何，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可僅僅因為你的身份，就想著要拋棄你，是我做錯了，所以，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可是！”

    管仲搖了搖頭：“現在仔細想起來，疑點的確太多了。為什么我身邊總是會莫名其妙出現怪異現象，你又為什么總是會受傷，或者突然請假……起初以為你粗心大意不小心弄傷了自己，又或者壓力太大，想要休息，但其實都是你為了保護我，所以替我受的傷、承受的麻煩吧。”

    秘書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都是小事……”

    管仲道：“你說你不是柯少嗔派過來保護我的，那為什么你愿意為我做這么多?！?/br>
    秘書：“幾年前，您在街邊救了一只鷹……”

    管仲驚訝：“難道……”

    秘書點頭：“傷口痊愈、被您放生之后，我其實一直都跟在您身邊看著您……想著有朝一日，能夠當面和您說一聲謝謝，所以努力變成人類，學習如何在人間生存。身份證明都是柯少嗔幫我辦的，也是他找人送我到您身邊……但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沒有聽他的，他也沒有要求過我什么。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好人，沒想到竟然……”

    管仲說：“你誤會他了?！?/br>
    秘書點頭：“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做這種事，我看錯他了?！?/br>
    管仲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直到剛才，也都在幫你?！?/br>
    秘書嘴唇微啟，剛剛經歷一場情緒激動的大事件，混亂的大腦現在還沒冷靜下來。

    “如果他不是想要保護你的話，也不會在我面前，點明你的身份了。就是怕你未來萬一某天被我發(fā)現了身份，會被失控的我報復，所以想要在他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說穿這件事。”管仲道：“事實上，他并沒有違反和你結下的約定，不是嗎?！?/br>
    秘書本來就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一步步做到管仲身邊秘書的位置，低聲喃喃道：“而且，一向冷靜智慧的那位大人，也不可能因為我提出請求，而惱恨到要讓您親手殺了我……他是在做戲！是想讓您做出選擇，告訴您，‘如果不忍心下手，那就原諒他’！”

    管仲道：“對?！?/br>
    秘書眼神復雜，感動道：“怎么會善良到這種地步……明明都是我單方面的在不斷麻煩他，甚至還說了那么多過分的話，柯少卻直到最后，也在幫助我……”

    管仲眼中含笑，說：“人類與妖怪，所有的一切都平等相處……嗎?？磥硪院筮€有的忙了?！?/br>
    秘書抽了抽鼻子，仍覺得眼眶熱熱的：“我會幫您的，所以不要再什么事都一個人扛著了。人類的身體可是很脆弱的?！?/br>
    管仲忍不住哈哈笑了綺麗：“聽你說這樣的話還挺新鮮，不過挺好，以后也不用再勉強自己，去藏著掖著了?！?/br>
    秘書不好意思地靦腆笑了笑。

    “嗯！”

    第114章 游戲·其一

    蕭騁在世和工作也快一個月了。

    工作的時間越久, 他對世和的規(guī)模之龐大, 對柯少嗔的敬畏與仰望就越深。

    這哪里是什么橫空出世、初出茅廬的“妖怪聚集地”啊, 根本就是一個將無數勢力捏在掌心，僅僅露出冰山一角, 恰好被他不小心看見的世界級“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