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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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持續(xù)到亮,意氣風(fēng)發(fā)的齊王才回到屋子,帶著獨(dú)守空房的王妃進(jìn)宮請安。 “那邊是明月宮,你不該去?!?/br> “貴妃娘娘掌管后宮,是宮中最尊貴的女子,我若不去拜見,怕是不妥。” 明玖珠身上的宮裝繁復(fù),但或許是為了討齊王喜歡,她今日特地選了顏色極淺的衣服。 寬大的袖擺在空中劃過,明玖珠扶著宮女的手,毫不猶豫走向明月宮,她似乎并不在意齊王不同意她的決定。 云延澤看到自己在,在溫柔的。但他道,自己此刻一定在盛怒之中。 可是為了明家在朝中的地位,他忍。 他想跟著明玖珠去明月宮看看,可是畫面再一次變幻。 二皇子才能平庸,無法協(xié)理朝政,無數(shù)朝臣推舉齊王暫代父皇處理朝政。 齊王屢次拒絕,說自己才德不足。 云延澤站在龍座旁,小心翼翼摸著上面的龍首,坐了上去。 坐下去的那個(gè)瞬間,他感受到?jīng)鲆飧玻叛弁?,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 那些諂媚的,討好的,以及……收斂喜怒的,看不出想法的。 云延澤發(fā)現(xiàn),孫家、陳家、明家兩兄、六部尚書,這些臉上帶著,容卻不達(dá)眼里。 可是春風(fēng)得意的齊王,卻沒有看透這一點(diǎn)。 他嘴上說著才能平庸,卻無法掩飾眼底蓬勃的野望。 云延澤終于明白,許自己在外眼里的偽裝,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美。 就連身下的龍椅,坐起來與他椅子沒有差別,甚至有些寬大空蕩。 坐在這上面,他甚至有精力去想,明玖珠此刻在做什么? 冷漠無情的明玖珠,與那個(gè)站在云渡卿身邊,抱著頭皺眉的真少女,仿佛有一具皮囊相似。 那日在首飾鋪,他看著她與云渡卿打鬧,是覺得她討喜過的。 但他不喜歡她閃亮亮的眼睛里,裝著一個(gè)云渡卿。 不過那是五弟的媳婦,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再次抬起頭,想再看一次朝臣們的表情,然看到夜空中的彎月。 “愿三清尊佑宸王殿下來世順?biāo)炱桨?,福壽無量。信女愿以余生命數(shù),換宸王殿下一世安寧?!?/br> 月光下,明玖珠手捻香,對月長拜,最后把香插在開花的薄荷叢中,眼神盈滿殺氣。 云延澤忽然心生一股寒意。 恰在此時(shí),她扭頭看了過來,黑沉如墨的眼瞳,染上了點(diǎn)點(diǎn)月光。 他看著她的眼睛,甚至有種錯(cuò)覺,她看到了他。 “小姐,這是尚食局送來的薄荷糖。” 她取了一粒放進(jìn)嘴里,眉頭微皺:“春分jiejie,糖的味道不對。” “小姐想吃什么味道的,我讓小廚房給你做?!?/br> “不用?!彼龘u頭,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不重要了。” “jiejie?!彼粗驹谧肋叺呐樱骸褒R王狼子野心,你去提醒父親一定要對他多加小心。我這里有一封信,你現(xiàn)在受累出一趟王府,給父親送去吧?!?/br> “好?!迸咏舆^信,猶豫著看著她:“小姐,你待齊王如此淡漠,奴婢擔(dān)心齊王對你動(dòng)粗?!?/br> “動(dòng)粗?”她嗤:“放心吧,他永遠(yuǎn)不有機(jī)對我動(dòng)手。” 女子拿著信離開了,她回到房間,走向香爐。 云延澤看到她從袖子里,拿出了一盒香料。 云延澤認(rèn)識這種香,是靜王母妃韋氏喜歡的一種香。 門外響起腳步聲,她點(diǎn)燃了香。 齊王推開門,他憤怒地指責(zé),她在齊王的怒火下無動(dòng)于衷,仿佛一切與她無關(guān)。 直到她問齊王,是誰害了宸王。 齊王驚愕地看著她。 “你說,如果我與你同時(shí)在這間屋子里中毒亡,皇上懷疑哪位皇子?” 那香有毒。 云延澤明白了過來,他看到自己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逃走,卻明玖珠擋住了去路。 齊王虛弱無力地靠坐在椅子上,門外傳來護(hù)衛(wèi)巡邏的腳步聲,然他大張著嘴,卻發(fā)不出聲來,能絕望地聽著腳步聲走遠(yuǎn)。 “你肯定在想,我為什么這么做。” “殿下身份貴重,自然不記得年前,你外祖家手下丟進(jìn)河中淹死的小孩子?!彼叩揭巫由献?,仿佛跟齊王是普通夫妻,正坐在一起聊一般:“我就是當(dāng)年那個(gè)小孩,讓你們失望的是,我救起來了?!?/br> “救我的是宸王殿下?!?/br> 她了一聲:“我為殿下在三清尊前念了整整年的祈福經(jīng),盼著他一生順?biāo)?,平安無災(zāi),可是這一切你毀了?!?/br> 齊王瞳孔顫抖。 她道是他與母妃害死的云渡卿? “你們想害死他?!彼龔男渥永锬贸鲆粋€(gè)平安符,貼心口放好:“師父們說,我與修行無緣。救命之恩無以為報(bào),就這樣吧。” 齊王的神智,已經(jīng)在慢慢消散。 “忘了跟你說,我的師父已經(jīng)開始為皇上診治,許他好起來?!?/br> “即使是死,你們所做的這一切,仍舊大白于下?!?/br> 云延澤眼睜睜看著夢中的自己,死在女親手點(diǎn)燃的熏香之中。 他想起,自己曾打算讓云渡卿死于熏香之毒。 夢里的自己死了,明玖珠死了,但他仍舊沒能從夢里醒來。 他看到父皇一點(diǎn)點(diǎn)好起來,看到明敬舟把他曾經(jīng)做過的所有事查了出來,然后求父皇下了一道旨意,允齊王與明玖珠和離。 明家女為報(bào)救命之恩,徹查宸王遇害的真相,最后三皇子靜王毒死在室內(nèi)的故事,早已經(jīng)傳遍整個(gè)京城。 所以當(dāng)宸王遇害的真相,與他跟靜王有關(guān)以后,所有在同情憐憫她,甚至有多愁善感的讀書為她寫詩作詞,贊揚(yáng)她的恩圖報(bào)與不幸。 讓一對死去的夫妻和離何荒唐,但是卻無說明敬舟此舉過分。 最后蘇貴妃做主,未讓明玖珠與齊王合葬,反葬在離宸王墓不遠(yuǎn)的地方。 伺候她的丫鬟說,她喜食薄荷糖,所以她的陵墓旁,種了多的薄荷。 薄荷越長越多,最后長到了宸王墓旁,生機(jī)勃勃,翠綠一片。 云延澤不道自己在夢里度過了多久,仿佛歷經(jīng)了長的歲月,又仿佛是一瞬。 睜開眼看到牢門,他恍惚間以為仍在夢里。 牢門外有獄卒說的聲音,以及幾個(gè)剛關(guān)進(jìn)來的,痛苦哀嚎求饒聲。 “罪延澤,今日乃陛下萬壽。太子殿下仁善,允你入夜后戴枷在太央宮外給陛下磕頭行禮。” 在宗府關(guān)了大半年,他看著牢門突然打開,愣怔著沒有反應(yīng)。 怕他自殺,獄卒不僅為他戴上腳鐐,為他戴上了口枷。 穿著干凈的新衣,他站在宗府側(cè)門口,竟開始畏懼外面的陽光。 他押解進(jìn)一輛青布馬車,他用捆縛的雙手掀開馬車簾子,貪婪地看著外面的一切。 馬車突然停下,趕車的獄卒的聲音傳進(jìn)了馬車。 “前方是孫鄉(xiāng)君的馬車,我們暫且避開。” “小姐?!毖诀呦破鸷熥涌戳艘谎郏骸芭赃呁V鸟R車,好像是有宗府的徽章。” “不必管?!睂O采瑤看未看:“今日乃陛下萬壽,我雖不宜進(jìn)宮,但怎么該去道觀為陛下上香祈福,不可在路上耽擱?!?/br> “是?!?/br> 馬車擦肩過,坐在馬車?yán)锏?,沒有掀起簾子互看一眼。 他們本就無緣,即使強(qiáng)求,最后是一場空。 萬壽宴上,云渡卿跟兩個(gè)哥哥說完,回頭就看到明小豬捧著甜酒喝得開心。 “喝了幾杯?”他見她臉頰有些紅,奪過她手里的杯子,夾了一筷子菜喂到她嘴邊。 “喝了三杯?!本林樯斐鍪终疲攘艘粋€(gè)五:“殿下,這個(gè)甜滋滋的好喝,你來嘗嘗?!?/br> “嘴里說著三,手卻比五………”云渡卿嘆氣,握住她想去拿酒杯的手:“你喝醉了?!?/br> “殿下?!本林檠郯桶偷乜粗骸拔蚁牒??!?/br> “不,你不想?!彼麩o情地拒絕,音剛落,玖珠吧唧一口,親在他的臉上:“給我一杯嘛。” 坐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的安王夫婦小聲了,見云渡卿望過來,夫妻二趕緊低下頭,裝作什么沒看見。 “為了一杯甜酒你竟然出賣美色,明小豬,你能耐了?!币痪湔f完,他感覺到自己的臉捧住,另外一邊臉親了一口。 “殿下。”玖珠水潤的大眼睛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模樣讓心軟。 “能半杯。” 云渡卿嘆氣,親手給玖珠倒半杯甜酒:“喝完這半杯,就不能再喝?!?/br> “殿下最好了?!本林樯焓直Я怂幌?,捧著酒杯開心地喝了起來。 最后玖珠又喝了幾個(gè)“半杯”,迷迷糊糊靠在他肩膀上,才算消停。 坐在旁邊的懷王夫婦、安王夫婦已經(jīng)偷偷地個(gè)不停。云渡卿沒有搭理他們,嘆息著伸手?jǐn)堉林榈难屗康酶娣稽c(diǎn)。 懷王妃突然就不了,她扭頭嫌棄地看了懷王一眼,伸手在懷王腰上一擰。 “嘶!”懷王疼得差點(diǎn)原地蹦起來。 好好的,擰他作甚? 他算是明白了,往日里的賢良淑德全是吳氏裝的,現(xiàn)在她整日跟安王妃與太子妃湊在一起,有了妯娌撐腰,終于露出了險(xiǎn)惡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