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話都沒說清楚?！苯鸩ㄐ÷曕止玖艘痪?，“拽什么啊。”

    稍矮點的叫鮑輝，是體育學院那邊的學生，今年已經(jīng)大四了，此前也一直沒說話，此刻才目光沉沉地掃了眼陳遇的背影，冷笑一聲：“他不是一直都這樣，不過再拽有什么用，不還是跟咱們一樣進了南大，多了不起似的?！?/br>
    金波大一，去年才進隊，和鮑輝也不是特別熟，剛剛還是在半路碰上的。

    沒想到鮑輝會這樣說，金波愣了下：“那還是很不一樣吧，他可是單憑文化分考進來的，學霸啊?！?/br>
    鮑輝繼續(xù)冷笑：“文化分考進來，他不去打陽光組，跑我們這邊來算什么?！?/br>
    “不是，陽光組不讓體特生參加，都是普通大學生，他去打那不是欺負人嘛?！苯鸩ǚ瘩g道，“他可是國青的主力控衛(wèi)，來我們隊據(jù)說學校還做不了少工作呢?！?/br>
    鮑輝：“國青主控又怎么樣啊，國青打不出來的多得是，大家捧著他還不是因為他是陸程驍表弟，他要真厲害早進cba了?！?/br>
    “你這就是純抬杠了啊，他在國青的地位可是實打?qū)嵖勘荣惔虺鰜淼??！苯鸩ò欀嫉溃岸宜ツ甓紱]滿十八，怎么進cba啊?！?/br>
    “那他可以留在二隊打一年啊，沒事跑南大來做什么。”鮑輝憤憤道。

    金波：“那別人能憑文化分考進來讀一讀書，又沒占用南大的高水平招生名額，又不影響自己訓練，你也管不著啊?！?/br>
    鮑輝不解道：“不是你先說他拽什么的嗎，你到底站哪邊的?。俊?/br>
    金波默了默：“……我說的都是事實啊?！?/br>
    鮑輝：“……”

    “先去體育館吧?！滨U輝道，“遲到了又要被孫哥罵。”

    金波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問：“你說陳遇退隊到底是怎么回事，姓孫的怎么沒和我們說？”

    鮑輝沒好氣：“這我哪知道，你不是看不慣他嗎？他退了不正好?！?/br>
    “我沒看不慣他啊，而且我對他個人看法是我個人的事，咱們馬上可要打分區(qū)賽了，他不在，也不知道會打成什么樣。”金波頓了下，“而且我看你因為孫璇追他的事，才是真的對他有意見好嗎？”

    “cao！”鮑輝罵了句臟話，“是他追孫璇好嗎？”

    金波難以置信道：“你喜歡孫璇也不能這么扭曲事實啊，陳遇什么時候正眼看過她啊？”

    “屁呢，那是他裝的好?！滨U輝繼續(xù)冷笑，“他都為孫璇打過架！”

    金波還是不信：“陳遇會打架？還是為了孫璇？你逗我吧？”

    “我騙你做什么，孫璇親口跟我說的，而且去年年底——”鮑輝目光沉了沉，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金波等了會兒沒見他繼續(xù)開口，忍不住追問：“去年年底怎么了？”

    鮑輝：“沒怎么?！?/br>
    金波：“……”

    南大有三個體育館，其中建得最早的舊館現(xiàn)在基本只供學校幾個專業(yè)隊訓練用。

    離訓練開始時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可金波換了衣服進球館后，就發(fā)現(xiàn)館內(nèi)除了隊長瞿海洋在練投籃外，其他人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

    孫助教不見人影。

    金波進去后，有人朝他招了招手：“波波，這里！”

    對方個子比他稍高一點，體型偏瘦，一頭天然的小卷毛，也是南大去年高水平招進來的后衛(wèi)，叫齊博揚。

    “波你妹?！苯鸩ㄗ哌^去，板著臉罵了句，又低下聲，“姓孫的呢。”

    “王導來了，剛被叫出去了。”齊博揚朝外面抬抬下巴，又沖他眨眨眨，“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先玩一盤？”

    王導說的是他們高水平組的教練，也是孫助教的親戚，本身水平不算差，不像姓孫的干啥啥不行，罵人第一名，不然學校也不會同意他帶這么個助教，但王教練在國外的家人出了點事，年前請了長假，聽說還打算要辭職。

    金波往門口瞥了眼：“那估計陳遇退隊的事要瞞不住了?！?/br>
    “?。俊饼R博揚一驚，“誰退隊？”

    鮑輝也往外面看了下：“咱們悄悄過去看看不？”

    “不去?！苯鸩⒖虛u頭，“我勸你最好也別去。”

    “你剛說陳遇退隊了，怎么回事？”齊博揚倒是躍躍欲試，“那王導找姓孫的是不是就為這事兒？不過他們講話肯定要關(guān)門的吧?！?/br>
    金波拽了他一把：“不是要玩游戲嗎?！?/br>
    齊博揚立刻拿出了手機。

    鮑輝沉默片刻，一個人轉(zhuǎn)身出了球館。

    王教練辦公室的門沒關(guān)嚴，留了一條縫隙，里面的說話聲清楚地傳出來。

    “真的沒辦法了嗎？”孫助教的聲音不像是平時對著他們時的頤指氣使，帶著幾分明顯的哀求。

    接著是王教練的聲音：“領(lǐng)導給我透了底，說在接洽的新教練指定了一位助教，這也是他答應(yīng)過來的條件之一?！?/br>
    孫助教：“叔，您真的非得辭職嗎，您要是愿意留下，學?？隙ú粫裁葱陆叹毎??！?/br>
    “我家那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蓖踅叹毜?，“而且我愿意留下來，學校也還真不一定會要我，他們之前想找的就是那位，是對方?jīng)]答應(yīng)，才退而求其次找了我?！?/br>
    “新教練到底是誰啊？能不能在他那兒想點辦法?！睂O助教問。

    “這你就別打聽了，等來了你就知道了，你能想的那點辦法人家估計也看不上?！蓖踅叹毜?，“對了，陳遇今天怎么沒來，不是特意告訴你通知他過來一趟嗎，他雖然平時不跟我們訓練，但每次讓他過來也都挺配合的。”

    “那個……”孫助教猶豫半天也沒把話說完。

    王教練不耐煩：“那個哪個啊?！?/br>
    孫助教沉默片刻：“叔，就你知道的，阿璇不是喜歡陳遇嗎，然后陳遇好像也對她有點意思，去年基層賽總決賽為了她還差點跟南理的趙俊星打起來，年前有天晚上他們倆在體育館約著見了一面，然后兩個孩子不知道是鬧了什么矛盾，阿璇哭著回家什么也不肯定說，陳遇再沒來過隊里，也不接我電話。你先別和學校說，離分區(qū)賽不還有段時間嗎，我再想辦法勸勸他們。”

    “阿璇和陳遇這事兒我倒是不知道，行，我先不跟學校說，你要是能從陳遇那邊想辦法，說不定還——”

    王教練話沒說完，門就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他抬起頭。

    進來的鮑輝怒氣沖沖道：“根本不是這么回事，孫哥你為什么要幫他隱瞞？”

    “你怎么會——”孫助教話沒說完就反應(yīng)了過來，立即沉下臉，“鮑輝你他媽居然敢偷聽！”

    鮑輝卻不顧上自己被罵：“年前那晚我都看到了?！?/br>
    孫助教臉色一變：“你看到什么了你，你給我閉嘴滾出去。”

    鮑輝：“孫哥?！?/br>
    “滾！”孫助教吼道。

    鮑輝被吼得下意識就想往外走。

    “等等?！蓖踅叹毢傻乜戳丝磧扇耍罢f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鮑輝停下腳步。

    “那天我回了學校一趟，晚上就想去舊體育館看看，快到的時候，看到一個像陳遇的人，我以為是我看錯了就沒在意，之后我到了體育館，就看到孫璇哭著從里面跑出來，我看到她毛衣領(lǐng)口被撕破了，下巴上還有紅痕。”他頓了頓，看向臉色鐵青的孫助教，“我根本沒看錯對不對，那就是陳遇！孫璇說是摔的，孫哥你也幫忙瞞著，不就是怕他家有錢嘛?！?/br>
    *

    史主任辦公室。

    “那訓練時間就按這個定下了?！笔分魅慰粗媲暗呐?，“你之后要是有什么特殊情況要調(diào)整的話，可以提前和我們說一聲，或者找人來替下班都行?！?/br>
    “好的。”姜晚笑著點頭，“球隊的資料您這邊能提供給我一份嗎？我好提前準備一下?！?/br>
    “你章老師早就囑咐我了，我中午已經(jīng)打印了出來?！笔分魅畏朔懒松系奈募斑?，明明就放在這里的?！?/br>
    沒等他再多翻幾下，手機就忽然響了起來。

    “喂?！笔分魅谓悠痣娫挕?/br>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么，他臉色越來越凝重。

    “有證據(jù)嗎？”

    “你把人都叫到我這邊來吧?！?/br>
    等他掛了電話，章曉瑜就問道：“怎么表情這么嚴肅，出什么事了？”

    史主任抬起頭，嘆口氣：“隊里有個球員舉報另一個球員欺負了學校一個女孩子?！?/br>
    “你剛剛說的沒證據(jù)就是說這事？”章曉瑜臉色也嚴肅起來，“要是真的，你也處理不來，得往上報或者報警吧?！?/br>
    史主任又嘆了口氣：“怪就怪在女孩子的家人極力否認了這個情況?！?/br>
    章曉瑜一愣：“不過碰上這種事情女孩子可能不好開口，是該叫過來問清楚，有疑問就報警，是誤會的話說開就好?！?/br>
    史主任繼續(xù)嘆氣：“就算是誤會，也會是個大麻煩?！?/br>
    章曉瑜不解：“是誤會怎么還是大麻煩？”

    “被舉報的那個球員……”史主任重重嘆了口氣，“是陳遇?！?/br>
    他說著想起給姜晚的資料還沒找到，就又重新低下頭開始翻文件。

    姜晚之前一直沒說話，此刻不禁輕聲插了句嘴：“陳遇？”

    “是啊，外面的人只曉得他是陸程驍表弟，兩個人家里都挺有錢，但表嫂你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要讓他大姨知道他在學校被欺負了，估計怎么給學校捐的房子就能怎么拆掉，而且學校還得求著他本人幫忙打球——”

    史主任知道章曉瑜一向?qū)氊愡@個學生，所以也沒拿姜晚當外人，他低著頭，因為惦記著事，多少有點心不在焉，說了這么大一長串，才突然想起來剛剛那道聲音很是年輕，不像是章曉瑜的聲音。

    他倏地抬頭看向姜晚：“你認識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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