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書迷正在閱讀:穿女裝被爸爸發(fā)現(xiàn)了、爸爸的小心肝~、神奇寶貝天狂傳說、遠(yuǎn)在天邊、[綜]可愛可憐的紗夜醬、愿以江山為聘、猜猜我是誰、女帝的后宮(nph)、慌張仙人掌、刀劍神皇
世人多把葉相傳成個暮氣沉沉的老學(xué)究。其實他是個胖乎乎的老頭,最愛講笑話,蕭家人一代代被皇位鎖在這宮里,早忘了怎么說笑了,是他把笑聲帶回大周宮廷里的。聽他那首詩就知道,寫出來肯定要被御史參的,帶著四分得意,六分閑適,十分的對皇家不尊敬。 而蕭景衍就是他教過的“小王”。 葉璇璣也是他最疼愛的孫女,從葉慎之后,葉家一蹶不振,在他手上才達(dá)到中興,圣上今天傳的旨意里,稱葉太傅是“兒女親家”,葉太傅就匍匐謝恩。他在的時候,這個詞是“通家之好”,以至于葉家這一代的年輕人,都是在宮廷中長大的。老葉相教法,教道,也教儒,春日晴好時,也帶著他們在宮中踏青,蕭景衍小時候比現(xiàn)在還傲慢些,貴氣有余,但一點不從容,是大周宮廷里嫡長子該有的樣子。老葉相就帶著他們登樓,浴乎沂,風(fēng)乎舞雩,詠而歸。告訴他們?nèi)寮也恢褂鞋F(xiàn)在那些苦兮兮的道學(xué)家,君子也不是現(xiàn)在這樣擰巴的樣子,是可以佩劍飲酒,騎射皆精的。 他樣樣都好,就是去世得太早,可能先帝也愛聽笑話,所以把他叫走了。如果他在,葉家何至于此,朝局又何至于此?每年冬天這個時候,他們都會想起他。而這座宮廷里,最思念他的,應(yīng)該也就是此刻站在這樓上的兩個人了。因為這緣故,他們達(dá)成了短暫的和平,連云嵐端茶上來,看見這場面都是驚訝的。 她大概以為這兩個祖宗又針鋒相對了一番,才會這樣沉默。于是笑著道:“殿下看什么呢?小言在和衛(wèi)孺玩呢,還說什么麒麟運……” 她一面說,一面給兩人端上茶來,葉璇璣安靜接了,聽到這話,垂著眼睛笑了,葉家人膚色極白,樓上燈光昏暗,都說芍藥極美,但她的臉在暗處卻更像一枝盛放的白牡丹,絕美又端莊,讓人移不開眼睛。 “什么麒麟運,不過是羅慎思想捉弄先祖,講的一個笑話罷了,世人以訛傳訛而已。先祖葉慎晚年……”她頓了一下,大概是想起葉慎其實是沒有晚年的。他才到中年就早早病死了:“他說所謂麒麟,就是四不像。不像牛,不像鹿,不像駱駝,不像驢。蜀地傳說,遇到麒麟,要說‘尷尬尷尬’,他說,他的運也不過是個四不像的運罷了?!?/br> 其實他們都知道她說的不是葉慎,葉慎早去世百年了,她說的是活著的人。 那個即使慶德帝親召太傅葉恒進(jìn)宮,也沒有回京城的人。他的處境如此尷尬,世人皆當(dāng)他是麒麟,但也許在和蕭景衍的關(guān)系里,他只是一只進(jìn)退兩難的四不像罷了。 葉璇璣說完這話,并沒有在樓上多呆,就回到了宴席中。她向來是比東宮儲君還合格的東宮太子妃,容貌傾城,才學(xué)品行無一不佳,于禮法上更是毫無挑剔處。如果一定要找一個缺點的話,大概是她這個太子妃,和東宮太子,除了孩童時,畢生最親近的時刻,也不過是在這棟小樓上,念一首已故之人寫的詩罷了。 太子卻仍然留在樓上,云嵐知道他從這能看到思鴻堂外的小校場,她過來時,言君玉正和衛(wèi)孺在一起,勾著脖子不知道說什么,說得臉紅紅的。 “小言在和衛(wèi)孺玩呢,殿下要我去叫他過來嗎?” “不用了,少年人是容易聊到一起的。” 她從來沒聽過他這樣說話,但也不敢露出驚訝來,只垂著眼睛,安靜退下去了。 但云嵐并不知道,言君玉和衛(wèi)孺其實并不是在玩,當(dāng)然也不是打架,因為他們打架很快就打完了,而是在聊很重要的事情。 其實話頭還是衛(wèi)孺先提起來的,他和言君玉對打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言君玉有點心不在焉,忍不住問:“少爺,你是不是在擔(dān)心什么事呀?” “衛(wèi)孺,我問你一件事,你得說實話?!毖跃耠y得這樣鋪墊,眼睛亮亮地問他:“我真的很好嗎?” “當(dāng)然了,少爺最厲害了?!?/br> “那我比最聰明的人都要厲害嗎?比容皓都聰明的人呢?我不會念書,也不會寫文章……” “少爺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呀?”衛(wèi)孺敏銳地問道。 言君玉的耳朵頓時紅了,不肯說話了。衛(wèi)孺看他這樣,更確定他喜歡的就是葉玲瓏了,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隱隱有點苦澀。他知道如果遇到葉玲瓏那種女孩子,是會讓人覺得自慚形穢的。 但言君玉在他心中也是很好的。所以他認(rèn)真道:“少爺,你別老想著別人好啊。你自己也很好,每個人擅長的東西都是不同的,容皓會作文章,但你也有你的長處呀,你的槍法也好,兵法也好。你遇到喜歡的女孩子,就要主動給她看你的長處,不要拿自己的短處去和人比呀?!?/br> 其實衛(wèi)孺平時也不是會說話的人,但這一番話又懇切又有道理,言君玉被說得一愣一愣的,笑了起來。 “好像是這樣呀,我試試。來,我們繼續(xù)練,等我槍法跟你找到的畫上一樣好了,我就舞槍給他看?!?/br> 宮廷夜禁森嚴(yán),除了圣旨,也只有東宮伴讀能這樣夜闖宮門了。容皓連侍從也沒帶,一人一騎,深夜匆匆回宮,本來應(yīng)該是直接回東宮的。想了又想,還是敲開了宜春宮附近某個小院落的門。這里向來是皇宮被遺忘的角落,雖然不是后宮,成年男子留宿宮中也是大忌,但嚴(yán)格說來,這個人是可以住在這里的,因為是教坊司的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