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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安少年游在線閱讀 - 第4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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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格局希羅人

    席上仍然是舊樣子,五胡使節(jié)仍然在飲酒作樂,那個蒙蒼王子也正和石豹飲酒,花魁曼珠正在廳堂中間,抱著琵琶,彈一首曲子,聲調(diào)十分婉轉(zhuǎn)??雌饋硪磺腥绯!?/br>
    然而容皓的臉卻瞬間沉了下來。

    “怎么了?”言君玉忍不住問他。

    容皓卻沒回答,只是收拾好了臉色,笑道:“怎么不跳胡旋舞,彈起詞來了?”

    “都是蒙蒼王子,非要聽這個。軟綿綿的,有什么意思?!庇腥诵Φ?。

    “也不是蒙蒼王子,是他那個侍從?!笔闹笨诳斓氐?,他喝了酒,不由得有點失態(tài),還伸手去揭那侍從的面具,嚷道:“聽說西戎只有巫祝才戴面具,是不是真的?”

    他是怕蒙蒼的,誰知道別人說蒙蒼,蒙蒼并不生氣,他手還沒碰到那侍從的面具,蒙蒼和呼里舍竟然同時抬起手來,按在了腰側(cè)的彎刀上,頓時嚇得石豹一個哆嗦,連忙悻悻地走開。

    容皓心中更明白了,看著那侍從,唇角露出一個冷笑來。那侍從戴著一張赤紅面具,十分猙獰,說是面具,其實更像個頭盔,連頭發(fā)也遮住了,只露出眼睛,與他對視了一下,忽然走了出來。

    蒙蒼要攔,呼里舍卻搖了搖頭,只得由著那侍從走了出來,容皓一直未曾注意西戎隊伍中還有這人的存在,這時才注意到,這人身材高大舒展,雖然穿的只是普通的西戎服裝,卻自有一股氣度在,廳中頓時為之一靜。

    “我不是什么巫祝。”他的聲音竟然是非常標準的漢話,語氣也從容:“不過是容貌像我母親,領兵打仗不太方便,所以戴個頭盔罷了?!?/br>
    他摘下頭盔來,廳堂中頓時為之一亮,這西戎人竟然是一頭極耀眼的金色卷發(fā),亮得如同陽光一般,膚白眼藍,輪廓極深,五官精致秀美,只眉眼和蒙蒼有幾分相似。

    五胡之中,都沒有金發(fā)的人,連容皓也嚇了一跳,只聽見石豹疑惑道:“希羅人?”

    希羅人是一個極弱小的胡人部落,相傳是五胡以北有個羅剎國內(nèi)亂,王族有一部分人流落在外,希羅人雖然也長得胡人模樣,卻不如胡人強壯,高是高,四肢卻瘦長,不堪一擊,不如西戎人羯人能打仗,又生得貌美,能歌善舞。所以周邊的胡人常常沒事就去劫掠一波,把妙齡女子抓來做舞姬,男的留作奴隸,五胡都看不起這個部族,更別說通婚了。偏偏他們一頭金發(fā),是最好辨認的,就算逃出來,也跑不遠,漸漸地都被折磨死了。

    這些胡人使節(jié)見他是希羅人,還是希羅男子,都面露鄙夷,蒙蒼頓時發(fā)作起來,手按彎刀,怒視眾人。

    “誰敢對我王兄無理,我今天就砍下你們的頭顱。”

    西戎的文牒上寫了,來朝拜的是大王子蒙蒼,并沒聽說他還有什么王兄,顯然這個長了一頭金發(fā)的希羅人并沒有被西戎王接納。那個南大王呼里舍聽到蒙蒼這樣說,也面露尷尬之色。

    石豹他們不懂這些,嚇了一跳。

    “不敢不敢。請問王子如何稱呼?”

    “我不是什么王子。”他像是在回答他們,眼睛卻看著容皓:“叫我赫連就好?!?/br>
    石豹他們哪里敢,連忙稱呼道:“原來是赫連王子?!?/br>
    赫連也不多計較,只是笑著道:“剛才大家說宋詞太婉轉(zhuǎn),其實我在西戎,看了許多漢人的書,倒覺得宋詞也有格局大的,比如我請曼珠姑娘彈的這一首,叫做《鵲橋仙·待月》,我念給各位聽聽,看這首詞格局如何。”

    他說出“格局大”那三個字的時候,容皓的臉就沉了下來,等到他把詞名都說出來時,容皓的手緊握成拳,言君玉在旁邊偷看,發(fā)現(xiàn)他臉色鐵青。

    石豹他們就算再蠢,也知道現(xiàn)在的氣氛詭異,都不敢說話了,連曼珠也不敢彈琵琶了,廳堂中萬籟俱靜,只聽見這金發(fā)的希羅人不急不緩地念道:“停杯不舉,停歌不發(fā),等候銀蟾出海。不知何處片云來,做許大、通天障礙。”

    他一邊念,一邊看似無心地在廳中踱步,不多時,已經(jīng)踱到容皓面前,忽然伸手抽出腰間的彎刀來。羽燕然見狀,以為他要發(fā)難,頓時也要拔劍,被敖霽按住。只見那赫連拔出彎刀,心不在焉地撫摸著刀鋒,念道:“髯虬捻斷,星眸睜裂,唯恨劍鋒不快。一揮截斷紫云腰……”

    容皓已經(jīng)猜到他要干什么,只見赫連挽了個刀花,忽然將彎刀雙手舉到容皓面前,微微低頭,抬起眼睛看著他,薄唇勾起,笑著念道:

    “仔細看、嫦娥體態(tài)?!?/br>
    有一瞬間,廳堂中靜得連一根針都聽得見。言君玉認識容皓這么久,第一次看見他那雙總是笑瞇瞇的眼睛里,露出了殺氣。

    “怎,怎么回事。”他嚇得結(jié)巴起來,忍不住低聲問羽燕然:“西戎人的刀,不是只贈給喜歡的女子的嗎?”

    羽燕然也尷尬得摸鼻子:“可能也有贈給朋友的吧,這誰說得清?!?/br>
    “你們兩個活寶,多讀點書?!卑届V恨鐵不成鋼:“真以為那西戎王子是為了調(diào)戲容皓?你們知道這首詞是誰作的嗎?”

    “誰作的?”

    “金國皇帝完顏亮知道嗎?他聽了柳永的《望海潮》之后,就在中秋作了這首《鵲橋仙》,你們聽詞中意思,為看月而欲截云,殺氣騰騰,是已經(jīng)有了侵略之心了。寫完這首詞不到一個月,金國就起兵二十七萬,大舉侵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