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幽谷寂夜
寂寞孤夜,凌寒早春, 誰與松竹為三友,傲然黯自初綻放。 荒山原林,野湖靜波,渾苔綴玉,霏雪靄靄,雖仍嚴飆如故,但草香沁心,令人心脾神骨皆清。 后山深處,直壁連云,皚皚白雪之上,卻未見留下任何腳跡,然九尾湖旁佇立著三間茅屋,黑暗中猶如一座小山丘。 萬籟俱寂,就連極輕微的蟲鳥之聲,在這嚴寒絕谷里,都無法聽到,我頹廢地躺在床上,女子光溜溜地躺在我的懷里,美麗的酮體如綢緞般光滑。 她已經(jīng)入睡,鼻聲微微,呼吸勻稱,胸膛一起一伏。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怎么也想不通我會有這樣的奇遇,吸食了‘元神蓮燈’之后,又有一豆蔻年華的少女投懷送抱。 等我一覺醒來,佳人不在,人去屋空,連楊恒、阿珍和白眉師祖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枕頭放著一張信箋 天賜奇緣,交歡冥夜,此去遙遙無期,望君自重。 字跡端莊圓潤,秀氣靈活,信箋的右下角簽著一個小名風如月。 我艸!難道這女子是楊恒的女徒弟‘風如月’?她和我同床共枕一夜就是為了雌雄的‘元神蓮燈’合二為一,以達到讓我恢復法力,以及法力超強無比? 他們都跑到哪里去啦?把我丟在這原始森林里 我艸!他們也太狠心啦,我還是趕緊回家吧。 時值秋日,白云縹緲,葉落瀟瀟,伏牛山下一男子踽踽獨行,皙白的臉上微汗冒然,氣喘吁吁,看似遠道而來,帶著摔傷,疲憊之極,背上的干糧袋更似千斤壓頂,每一步前行都使勁了全力,可是,他還在一跌一破地走。 我艸!這人不是別人,就是我王德全,我在走向回家的路,我不知道路在何方,只好在山林亂走。 我走路為什么一跌一破?因為我不久前在一個小河邊摔了一跤,我的腰痛的要死,我想可能是腰椎被石頭擊傷了。 背上的干糧袋里面裝的不過是一些大餅,這些都是在楊恒老頭的茅屋廚房里找到的。 遠處的山坳,傳來叮叮咚咚的泉水聲,我精神一振,蹣跚過去,泉水前有一座木屋,木屋是借幾棵樹造成,與周圍的花草樹木天然一體。一個小姑娘門口鋤花間草,仔細而認真。 小姑娘看見我過來,急忙放下鋤頭,大聲喝道你是誰?不許進來! 我看著這個小姑娘,鳳眉倒立,叉著雙手,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啞口無言。 “你不許進來,這是我家,”小姑娘再次警告,“小叫花,你膽敢亂進來,小心我叫靈兒咬死你,” 我艸!叫我小叫花?我低頭一看自己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我的娘哩,我現(xiàn)在就像一個叫花子啊。 小姑娘得意地哼一聲,轉身回屋,半響,牽出一條毛茸茸的大狗出來,朝著我汪汪地吼,露出尖利的牙齒, 我嚇了一跳,畏縮后退, “菊花,不相干的人,只不許他進來便罷了不用為難嚇?!蔽堇锩?zhèn)鱽硪粋€蒼老的聲音,伴著不停的咳嗽, 我張開干渴的嘴,向著菊花喃喃道“可以借點水我喝嗎?” 菊花似未聽見,轉身帶著大毛狗進屋。 半響,端著一碗水出來,“給你!”姑娘沒好氣地對我說。 我忙不跌地向前走去, “站??!不許進院子,”小姑娘杏眉一豎,端著碗,過來放到花院前的石凳, 接著又道“小叫花,這是婆婆給你的,我可沒那么好心,還不趕緊跪下謝婆婆?!?/br> 我慌忙跪下,頭像一根蔥一樣不停地點著地, “嘻嘻婆婆說了,天快黑了,如果在這里過夜,不許進院子就行,否則后果自負。”菊花欣然地飄回屋。 我看看天空,知道已經(jīng)將近酉時,就選在屋東南方向的一顆大梧桐樹底下,半靠著樹半瞇著眼睛憩息,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我感到腰酸背痛,又饑又餓,掙扎著起來,看見石凳放著一碗米飯一碗湯,搖晃著走過去,拿起飯就吃。 突然想起兇神惡煞的菊花和她的大毛狗,我心中一悸,放下飯,四周張望,看不見一個人影詢問,饑餓難耐,只好硬著頭皮朝屋道 “婆婆,這是送給我的飯嗎,我實在饑餓,如果沒有回應,我權且吃了,俗話說點滴之恩當泉涌相報,將來我發(fā)跡了,一定前來報答?!?/br> 我用過了飯,還是沒有人出來,我又回到梧桐樹半躺著,由于趕路太急,又在半路從山頭重重摔到山尾,實在是又傷又累,一宿還是沒有休息足,不知不覺又睡了一覺,再醒來,已過申時, 石凳還是放著一碗飯和一碗湯,菊花又在院子里的花間除草,其實院子,是種一些花和小數(shù)半圍而成。 菊花腦后好像長眼睛似的,我醒來微微動了一下,她就知道了,她惡狠狠地說道“小叫花,真能睡,怪不得做乞丐?!?/br> 接著菊花又道“你這哪里跑來的小叫花,蹭吃蹭喝,婆婆好心,要是jiejie我,一定叫靈兒咬斷你的喉嚨,再喝干你的血?!?/br> 菊花像是自言自語,又氣又恨地道“小叫花,還不趕緊吃飯,要不是婆婆好心,你早餓死了?!?/br> 我聽了,連忙起來吃飯,雖說大丈夫不吃嗟來之食,可是在這地方,百里渺無人煙,不吃,就等著見閻王爺。 我正在吃飯,菊花突然走到他面前,大聲道“沒記住吃飯前要跪謝婆婆嗎,” “還要跪謝jiejie我,jiejie千辛萬苦給你煮吃的,以后吃飯之前要跪謝九九八十一。” 我無可奈何,只好跪了下來,頭又像一棵蔥一樣往地上倒, 菊花又發(fā)話了,這刁鉆古怪急性冷血的小姑娘對正在磕頭的我說道“怎么著,jiejie我煮飯這么辛苦給你吃,快叫我聲jiejie。” 我一聽,氣得鼻孔生煙,我艸!這小姑娘也就十三四歲,至少比我小兩五六,我怎么能叫她jiejie? 雖然我心中一百個不愿意,但又無奈,嗡里嗡氣地小小叫了聲jiejie。 菊花噗嗤一聲笑著飄然走遠,那聲音清脆悅耳,宛如一只雨后的黃鸝, 這一天相安無事,只是我覺得腰越來越疼,甚至厲害到一動就像裂開了一樣。 第三天清早,菊花起來,看見我已經(jīng)在樹下看書,菊花生氣地道“小叫花,你咋還沒有走,在這里蹭飯上癮了是不? 我心中道要不是傷沒有好,行動不便,我就早離開這鬼地方了。表面卻沉默不語,因為我知道多說一句都是對自己不利,我可不想惹著小母老虎發(fā)怒。 太陽越來越高,天空萬里無云,一片蒼藍,秋天的陽光蒼白無力,照在大地上一切懶洋洋。 “若見佛子,持戒清潔,如凈明珠,求大乘經(jīng), 如是之人,乃可為說。若人無嗔,質直柔軟, 常愍一切,恭敬諸佛,如是之人,乃可為說。 復有佛子,于大眾中,以清凈心,種種因緣、 譬喻言辭、說法無礙,如是之人,乃可為說。 若有比丘,為一切智,四方求法,合掌頂受, 但樂受持,大乘經(jīng)典,乃至不受,若見佛子,持戒清潔,如凈明珠,求大乘經(jīng)“ 我半靠著梧桐,搖頭晃腦地背誦著經(jīng)文, 菊花詫異地道“小叫花,飯都吃不上了,還誦讀什么勞什子滿腹的書文嘛,哧哧,怪哉?!?/br> 我道“我可是才華橫溢的學生,我可是法,不是什么小叫花,我名王,名德全,號春竹居士,將來一定名揚天下?!?/br> 我本來想說‘我是法術高強的高人’,但是我想我剛剛恢復了以前的法術,法術也不是怎么高強,說了只會讓菊花笑話,于是中間的話就省略了。 菊花聽了啞然失笑,笑得打起了咳咳,一手扶著鋤頭,一手抹著眼淚,道“小要飯的叫花,在jiejie這里吹牛,還大言不慚,婆婆不賞你碗飯吃,你不餓死才怪,哼?!?/br> 這天,菊花一怒,要我磕滿一百個頭才準吃飯,臨了,還有叫五聲jiejie, 我含著飯,混淆模糊地像蚊子叫了聲jiejie,偏偏菊花的耳力特好,菊花道“jiejie知道了,乖,吃吧?!?/br> 我氣得要暈。 第四天晚上,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得樹葉嘩嘩響,我夢中回到了學校,庭院依舊,樓閣深窗,荷花曲徑,我和張紫柔并肩信步,我對她說“我回來了?!睆堊先帷拧貞?。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蔽乙鞯?,對接詩句是我倆都喜歡玩的游戲。 “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睆堊先嵝σ饕鞯卣f道“現(xiàn)在輪到我出詩句了,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br> “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br> “不對?!睆堊先崤繌埫颊f著,冷不防把我推進荷潭里。 我‘啊’的一聲,夢中醒來,此刻,夜已深,月入云,月光透過云際射了下來,把大地照得朦朦朧朧的一片。 突然,他感到隱隱約約傳來馬蹄聲,由遠漸近,聽那馬蹄,大概有五六匹馬,果然不錯,六匹大紅馬,疾行如風,毛色鮮紅,四蹄長健,一騎一黑衣人,月光下看不清面貌如何。 后山深處,直壁連云,皚皚白雪之上,虬枝如鐵,暗香浮影。 月光四射,朦朧中景物更見勝絕,六人下了馬,靜立不動,就像六科木頭矗立在山夜中。 過了半個時辰,忽然有人長長地一聲嘆息,緩緩踱步出來,他一位西裝革履的大漢,身材魁梧,亦不知從何處來。 他從容地在這幽谷的草屋前面的芳草地,漫步回旋,皮靴嘎嘎響,打破了山夜的寧靜。 然后負手佇立在花園前面,凝神地望著院子里的百花,身上的衣袂,隨風微動,此時此地,望之直如神仙中人。 萬籟俱寂,就連極輕微的蟲鳥之聲,在這嚴寒山谷里,都無法聽到,他隨手拾起一段枯枝,在草地上淺淺勾畫,也不知道在畫寫什么東西。 他扔掉手中的枯枝,彎著腰,朝著草屋,畢敬畢恭地朗聲說道“雨香堂冷珂率領五香主恭迎幫主回家,家里大小事務,都在等幫主你老人家的旨意呢?!?/br> “廖華龍不就是你們的幫主嗎,你們以他為首是詹,我老眼昏花無能無用,我不回去!” 草屋里忽然傳出話來,雖只是寥寥數(shù)語,但卻把她的凌風傲骨,表露無遺。 此時遠處竟隱隱傳來些人語,漸漸地人車喧嘩,冷珂面色微變,嘴角泛起一絲冷峻的微笑“定是廖華龍的余黨追上來啦,大家做好戰(zhàn)斗準備!” 他反手入背,微一揮,拉出一把大砍刀,明晃晃,光芒耀眼! 片刻,幾倆汽車以驚人的速度開至,車上下來了一群黃色西服的青年,個個手執(zhí)刀棍。 就在這時,柴門‘吱’一聲被人推開,一個老婆婆緩緩地走了出來,她見了黃色西服人的這陣勢,卻鄙夷地一笑,臉上的神色更冷峻了。 她喃喃地低聲說道“廖華龍,你帶人追蹤于此,欲除我而后快,好,我今晚就依了你的心愿……” 我艸!這難道要干架嗎?這么多人,打起來也夠熱鬧的啦,你們打個你死我活吧,讓我看個個過癮! 哦,賣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