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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長:“放心吧,阿涼仁慈,也不能讓他們虧死,最后肯定會給他們一些補償?shù)摹却麄兠赓M干個一兩年,到時候洛水也疏通了國庫也重新有錢了,便付得起他們工錢了。都不虧,都不虧。” 在同一片海上,他們的船正與澹臺泓和廖曦的船擦身而過。 船上,不少人都在偷看。 那個有一顆紅色淚痣的男人真好看啊,只是在船頭發(fā)呆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寂寥。 忽然,遠處船只一個活潑的聲音在大喊:“啊啊啊啊終于回大夏了好快樂啊——!?。∥嵋トA都吃芙蓉櫻草糕!” 澹臺泓覺得那聲音熟悉,但待他回過頭時輕舟已過。 只剩一片碧藍的海,白色的鷗與夕陽下漸隱的海岸。廖曦拿了一件披風(fēng)來:“少主,海上風(fēng)大,回艙吧?!?/br> 澹臺泓:“嗯。” 他最后一次回首看向那晚霞中幾近不見的東方。心道阿涼,你一定要過得特別好。莊青瞿,你既千辛萬苦得了他便守好他,不許惹他難過。 好好守護咱們的故國。 如約盛世見。 …… 宴語涼離開幽瀾城前,又專程去看了一次師云。 上一次來時太過突然,是空著手的很失禮。這次宴語涼精心準備糕餅美酒,還帶了處月小王子的獻降書和新的疆域圖,同嵐王的冊封文書一起放在石頭下。 他相信這才是師云最愿意看到的東西。 身邊莊青瞿則躬身,摘下了他那枚翡翠扳指。垂眸放在兩壇屠蘇酒邊。 宴語涼:“不要啦?” 莊青瞿:“我已有阿涼了,不能太貪心。更何況,阿涼也給過我更好的?!?/br> 他抱住抱宴語涼,耳邊堇青石的耳墜一蕩一蕩。 宴語涼想起來了,這是嵐王小時候問他討的,就在嵐王跟著他去西市卻沒帶錢險些被人扣下的那次。嵐王在攤上看到這耳墜,并不貴,但難得他喜歡。 二皇子當時也窮得很,沒什么錢,但還是咬咬牙掏銀子買給了他。 此事嵐王自然記得更清楚。事實上二皇子小的時候就是很喜歡他、很寵愛他。只要他可愛一點點,就馬上什么都愿意給他。他早已有了自己專屬的東西,不需再貪澹臺的。 從幽瀾城到賀蘭紅珠,宇文太守又是好一番招待。 這兩個月賀蘭紅珠城建時掘出了一處好地方,竟是一方溫泉,剛剛建好只等皇帝陛下來第一泡,太守算得可精,泡完以后這可就是遠近聞名的“龍湯”了,那還得了? 賀蘭紅珠城又有新的搖錢樹了! …… 溫泉氤氳,周遭樹木遮天蔽日很是隱秘安靜。 大晚上的淡淡月光透過樹梢,幾盞小小風(fēng)燈,伴隨著蟬鳴,莊青瞿害怕宴語涼摔著,一路把他打橫抱著,直到放入溫泉。 如今他在幫宴語涼洗頭發(fā),細膩地一點點打著皂角。 而宴語涼半張臉沒在泉水里,發(fā)著呆神游天外,咕嚕嚕的吐泡泡。 他在幽瀾城頭疼躺了幾天之后,之后也沒再疼了,他又繼續(xù)活潑開朗上躥下跳。找到的藥草也由軍醫(yī)曬干封存,又多又好。 嵐王對澹臺泓的醋,此次也吃得非常適可而止。 聽聞澹臺泓跟著皇帝找了幾天的藥,他也只是冷著臉擺出不高興,卻不再是如上次一般無數(shù)瀕臨崩潰的激烈情緒。 但宴語涼還是怕他委屈,跟他解釋了很多。 把他如何遇上澹臺泓,如何找藥,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事無巨細都說了。為了讓莊青瞿安心,他甚至連廖曦的事情都說了。 那夜,莊青瞿抱著他翻云覆雨。完了以后把他抱在懷中十指緊扣,沙啞著嗓子告訴他,我知道的,我相信阿昭。 阿昭放心。我雖小氣了些,卻又不是不講道理。 他說,我比澹臺好。 比他坦率、比他執(zhí)著,比他更愛阿昭。 他贏不了我。從小就沒贏過,長大更贏不了。 又說阿昭你真傻,你是去替我找藥,難道還我要借故胡思亂想、去怪你?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無理取鬧么? 不是。 長發(fā)一點點洗凈了,宴語涼數(shù)次欲言又止。 額角又開始微微抽痛。泉水guntang,他卻覺得他的指尖和胸口都那么冰涼。身邊小風(fēng)燈忽明忽暗,就好像他雜亂無章的心。 “青瞿我……” 錦裕帝很少有這種混亂的時候。直到這一刻,他都不確定,他要說什么? 失憶前的事情,他其實可以不記得。 就算永遠都“不記得”也無可厚非。 嵐王一直待他很好。經(jīng)歷過那么多傷心的事以后卻依舊不變心甘情愿想要護著他。他又何必要舊時重提。 不提就能一直這么相親相愛地重新來過。反而是提了,他怕親手摧毀眼前同樣一點一滴構(gòu)建、真實無比的甜蜜。 他是皇帝。當年大夏風(fēng)雨飄搖,他自有他的難處。他也不是神明不可能面面俱到,也有身不由己,必須要犧牲、注定要辜負的人。 他是不對,卻也不是故意。 幸好一切還來得及,以后待他好就是了。 從今往后用一輩子的溫柔補償他,以前的傷疤是不是就可以不揭了。嵐王一直替他隱瞞一直替他遮掩,一直都說“阿昭從未做錯什么”,嵐王必也不想他舊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