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看向倒在地上的小啞巴，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凄涼：“徐楓，就連你愛的也只是他，不是我，對不對？”

    小啞巴害怕地瑟縮起來，看都不敢看他。

    鬼墮城主終是明白了什么，抬眼望向拿著劍指向他的滄月，臉色恢復(fù)以往的平靜，甚至還帶上一絲笑意。

    “看來你我之間終有一戰(zhàn)?！?/br>
    他召出十年未用的逐華劍。靈劍一如往昔地干凈凝練，完全不知握住它的已不是當(dāng)年清風(fēng)月朗的人物了。

    當(dāng)年朔月仙尊賜他靈劍，讓他想名，他想了好幾個都沒想好，最后還是滄月替他想了一個。

    愿逐月華流照君，逐華就很好。

    彼時(shí)他還是皎月，雖心中藏納千萬不堪，但仍被這份美好的祝愿打動了。

    那么多年的相處，又怎會沒有一點(diǎn)真心？

    鬼墮城主握緊手中的劍，啞聲道：“用它殺你，最好不過了。”

    ***

    謝遙眼睜睜看著那把劍刺進(jìn)了滄月的胸膛。

    他靈力全無，根本阻攔不住二人的打斗，最后只能徒留一身無用的傷痕。

    直到鮮血濺到他的臉上，灑了滿地，。

    “不要?。?！”

    謝遙連滾帶爬地?fù)湎蚬虻夭黄鸬臏嬖?，捧起那張蒼白的臉，雙手止不住地抖，語無倫次道：“師兄，掌、掌門師兄，我在這，我在這，你不要睡，我?guī)闳フ摇?/br>
    滄月向來嚴(yán)厲的眼眸終于泛起一絲溫柔。他望著謝遙，輕聲道：“不準(zhǔn)哭……男兒有淚不輕彈……”

    鬼墮城主提著沾血的劍，憐憫地看著眼前瀕臨崩潰的謝遙，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謝遙啊……失去至親之人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他抹掉臉上的血和淚，彎起嘴角：“當(dāng)年寒江一氏被滅門的時(shí)候，我也如你一般，跪在我兄長面前哭泣?！?/br>
    “很痛對不對？痛到連哭都哭不出來，喊都沒力氣喊?！?/br>
    “我和你一樣，對我兄長說：‘不要睡不要閉眼，我?guī)闳フ掖蠓?。’”他的語氣很輕，像是喪失了所有力氣，“可我兄長告訴我，他說：‘皎月，我們無處可去了。’”

    “然后我就眼睜睜看著我兄長，在我面前閉上了眼睛?！?/br>
    謝遙絕望地抱住滄月，忍不住悲愴道：“你閉嘴！”

    “我為什么要閉嘴？”鬼墮城主道，“只聽這些你就受不了了？那你可知，當(dāng)時(shí)我的絕望是你現(xiàn)在體會的數(shù)萬萬倍。”

    “那你做什么皎月！”謝遙突然起身撲到他跟前，咬牙切齒神色癲狂，“為什么不做寒江氏，不跟他們一起去死??！為什么要來挽月門做皎月師兄皎月仙尊??！”

    “因?yàn)槲冶久徒泻ㄔ?。?/br>
    鬼墮城主道：“自始至終，皎月都是我的名字，沒有變過?！?/br>
    聽到這些，謝遙像突然失了所有力氣，踉蹌摔地。

    “一個寒江皎月一個寒江顧，加上一個寒十七，你們寒江氏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鬼墮城主笑道，“當(dāng)年因?yàn)橐粋€荒謬可笑的預(yù)言，幾千寒江氏的人吶，一夜之間全沒了。人命比爛草還要賤。”

    他接下來的話字字讓謝遙心中發(fā)涼：“如今我不過是想讓那預(yù)言，成真罷了?！?/br>
    寒江孤影，盡亡筑方。百年前筑方的人因?yàn)檫@句話屠了整個寒江氏，甚至在后面依舊對寒江氏遺脈追殺不止，勢要拔根。

    那他寒江皎月便要以彼之道還治彼身，讓這預(yù)言成真，讓整個筑方為寒江氏陪葬。

    “不過話又說回來，江顧被你教的真好。”鬼墮城主瞇著眼，將劍抵上謝遙的喉嚨，“我謀劃這么多年，只敢騙他是復(fù)生之法而非滅亡之道。”

    謝遙聞言攥住逐華劍，手掌滲出鮮血，啞聲道：“你……你敢動他試試?！?/br>
    “我偏要他死?！?/br>
    劍鋒劃破了謝遙脖頸的皮rou，鬼墮城主的目光像永世不滅的幽冥鬼火：“當(dāng)年若不是你在半山腰攔住這個少年，他就是我的徒弟，我的棋子。后面我也就不用費(fèi)那么大力氣逼他瘋魔，他本可以早點(diǎn)成為獨(dú)步天下的寒江君，而不是跟在你身后，做你的乖徒弟，甚至對你生了情，動了真心。”

    “謝遙，這是你造的孽，”他道，“這孩子本不用受那么多苦。”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jié)倒計(jì)時(shí)……

    保證結(jié)局是好的。

    第69章 完結(jié)（上）

    就在劍鋒即將割開謝遙的喉嚨時(shí)，一個龐大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襲擊了面色猙獰的鬼墮城主。

    水麒麟目光狠厲地看著被它撞倒的鬼墮城主，狠狠咆哮著。

    一同傳來的還有玄九的聲音：“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非要把劍抵在人家喉嚨上才肯罷休？”

    謝遙捂著脖子，痛得有些說不出來話。那邊鬼墮城主已然站起，語氣里含著滔天怒氣：“你們兩個在做什么？打算叛變嗎？”

    “你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毙艔年幱爸谐霈F(xiàn)，立在謝遙面前，漫不經(jīng)心道，“我們從來都是忠心于寒江君，替他做事，如今護(hù)著這位，也是因?yàn)樗呛男募鈘ou。若論叛變，你敢傷他，便是已然與寒江君為敵?！?/br>
    “忠心于寒江君？玄九，你不知道我是誰嗎？”鬼墮城主指著自己，冷聲道，“當(dāng)年你與寒江氏立下契約，發(fā)誓要守護(hù)寒江一族。我就在那里，看著你跪在我兄長面前！如今你該站在我身邊，而不是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