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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遙見他不肯回答,干脆上前一步執(zhí)起他的右手,撩起他的衣袖,挑眉道:“你跟我說這叫沒事?” 只見在月光照耀下,江顧的右臂之上赫然有一道長約三寸的傷口,像是被人用劍所傷,縱使結(jié)了痂,可還是隱約有血滲出,看起來十分駭人。 江顧倒是沒想到謝遙如此直接,一番舉動快的讓他毫無防備。 “何時所傷?何人所傷?為何不找醫(yī)師包扎一下?” 他沉默片刻,回答道:“昨晚所傷,我不知道傷我的人是誰,若是找醫(yī)師包扎,傳出去消息會對我今日的比試不利?!?/br> 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著比試,謝遙內(nèi)心無語,卻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嘆了口氣道:“先回你住的地方,我給你包扎?!?/br> 江顧本想拒絕,但謝遙卻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松開他的右手,轉(zhuǎn)而執(zhí)起他的左手手腕,帶著他向星長明居繼續(xù)前行。 林間時有微風拂過,吹起謝遙一頭披散的長發(fā),他的性子本就閑散,平日里只用一根簡易的木簪將頭發(fā)挽起,今日更是連木簪都沒用,只將長發(fā)披著,不過他也沒覺得有何不妥,更不會在意他人的看法。 江顧走在他身后,沉默地看著他的縷縷發(fā)絲拂過自己的手腕,一同而來的還有那擾亂心神的陣陣癢意。 有那么一瞬,江顧很想開口問問這位在筑方大名鼎鼎的水月仙尊,為什么閉關(guān)三年,為什么口口聲聲說不收徒卻在今日以他師尊的身份出現(xiàn),為什么明明不喜歡他,現(xiàn)在卻來看他,還要為他包扎傷口,是因為覺得冷落了他三年心中有愧嗎? 還是因為,一時興起呢? 星長明居里,四周皆空,江顧坐在床榻邊,垂眸不語。而謝遙執(zhí)著小藥瓶,正彎腰向他的傷口倒藥粉。 縱使謝遙的動作很輕,可他還是疼得瑟縮一下。 “現(xiàn)在你小子知道疼了,今天下午不忍的挺好?”謝遙抬眼看他一眼,語氣頗有些無奈,“再忍忍,一會就好了?!?/br> “……嗯。” 隨后謝遙找了些干凈的白布條,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包到江顧的傷口上。 許是怕他再疼,謝遙試圖找話題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你這把劍不錯,叫什么名字,誰贈與你的?”謝遙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問道。 江顧側(cè)目,看向那把放在他身旁的靈劍,低聲答道:“此劍名喚平生,是皎月仙尊贈與我的?!?/br> “怪不得我見它眼熟,原是皎月師兄給你的,怎么樣?用著順手嗎?”謝遙又問。 “挺順手的,不過……仙尊怎會眼熟于它?”江顧有些好奇。 謝遙輕笑:“何止是眼熟,你的平生劍,乃是我年幼修習(xí)劍法時所用的靈劍,陪了我好多年呢。” 江顧驚訝地瞪大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那后來為何會在皎月仙尊哪里?” “說來慚愧,我這人性子懶散,平常用完東西喜歡亂扔。我有了新靈劍之后,就把這柄劍擱到了一個角落里,放了好長時間都沒管它。后來被皎月師兄看到了,就把它帶了回去,估計是找了個地方存放起來?!?/br> “難怪。” “難怪什么?”謝遙道。 “難怪它不愿認你為主?!?/br> 謝遙被這句話噎了一下,隨即有些無奈地看向江顧,道:“記得三年前見你,你還是個瘦瘦小小的小人,像個蘿卜頭似的。沒想到今天再見,都敢開師尊的玩笑了,膽子不小。” 原本在聽到自己的靈劍還有這么一段故事時,江顧的心情好上了那么一點。結(jié)果在聽到謝遙的那個“師尊”后,他的心立馬又沉了下來。 他隨即將自己的右手抽回,起身行禮道:“多謝水月仙尊,夜深了,仙尊請回吧。” 又是這樣,謝遙微微蹙眉,他哪里說錯了嗎? 哪個徒弟見到自己的師尊不是高高興興的,怎么到了他頭上,就一臉冷漠外加趕人的? 謝遙故意擺出一副訓(xùn)人的架子:“從下午到現(xiàn)在,你一直都水月仙尊水月仙尊的叫我,叫我一聲師尊有那么難嗎?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師守禮?” 江顧微微抿唇,低頭不語。 謝遙繼續(xù)喋喋不休:“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好不容易等到你來,還沒和你說上幾句話,你就要趕我走。哪怕你不把我當師尊,那我好歹也是個仙尊,能不能給點面子?” “原來仙尊也知道做人要面子嗎?”江顧突然抬頭,神色認真道,“我還以為做人是可以不要面子的?!?/br> 謝遙愣住了。 “仙尊既告訴我要守禮,那三年前的拜師禮為何又無故不來?仙尊知道等待的滋味不好受,那定然也明白我等了三年的滋味有多難熬。仙尊為了全掌門的面子收我為徒,卻不知你那不情不愿的態(tài)度讓我在多少人面前丟了面子?!?/br> “這……” 江顧輕笑一聲,眼里卻忽而帶上了淚:“在弟子的心里,仙尊可算不上仙尊,更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師尊?!?/br> 他這一哭徹底嚇住了謝遙。瀟灑自在了那么多年,謝遙一向秉持著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理念,他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有人會因他流淚,還是個男人。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先打住好吧?!敝x遙忙忙擺手,急聲道,“我不太會哄人,更不知道怎么哄你。你先聽我解釋,這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樣,它有點復(fù)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