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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我有事想找他

    皎月一出清淺殿，就看到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年站立在殿外。

    少年一見他出來，立馬恭敬行禮道：“皎月仙尊?！?/br>
    皎月下打量他一眼，神色驚疑道：“你是……江顧？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少年正是江顧。今日他被方諸玉打的鼻青臉腫，后來管事弟子前來，他又和方諸玉一起挨了十杖，跪在晦朔碑前思過了一下午，連晚飯也沒吃上，此刻站在清風月朗的皎月仙尊面前，模樣是要多狼狽又多狼狽。

    江顧低低嗯了一聲，眉眼俱是落寞：“回稟仙尊，我今日犯了錯，受罰了?！?/br>
    “這樣啊……”皎月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情況是這樣。他輕聲道：“沒關(guān)系的，知錯就改，挽月門規(guī)矩嚴了點，想來你也挨了杖責，疼不疼？我那有傷藥，你要不要拿一點回去？”

    江顧感激地笑了笑，搖搖頭：“謝仙尊關(guān)心，我不疼。”

    皎月點點頭，溫聲道：“那你這么晚來水月鏡天，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想見見水月仙尊。”江顧抹了把嘴角的血，神色認真道，“我有些事情想和他說?！?/br>
    聽到這句話，皎月仙尊遲疑片刻，隨即拒絕了這個請求：“不行，你師尊他現(xiàn)在不方便見人?！?/br>
    “那我明日再來。”

    “明日也不行?！?/br>
    “那……后日，大后日，我總可以見他吧?！?/br>
    見他態(tài)度如此堅決，皎月眉頭微蹙，似有不解，詢問道：“到底是有什么事，你非得現(xiàn)在見他？”

    江顧沉默一會，抬頭看向皎月的眼睛，輕聲道：“不知仙尊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么話？”

    “本是麻雀身，何故招人恨？”江顧頓了頓，接著說出了后半句，“蓋因空得鳳凰名?！?/br>
    夜色濃如墨染，四周寂靜無聲，皎月凝著眼前小小少年清亮的眼眸，心中突然沒來得涌上一陣鈍痛，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怎么也不松開。

    他并不明白這種感覺因何而生，卻也不敢顯現(xiàn)出來，只能微微調(diào)整思緒，繼續(xù)道：“江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人……這樣說你了嗎？”

    “沒有，沒人這樣說我?！苯櫲嗔巳嘌劬?，澀聲道，“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時候可以見水月仙尊，不知道皎月仙尊能不能告訴一個準確的日期，我好再過來?！?/br>
    皎月聞言輕輕搖頭，嘆道：“他閉關(guān)了，不知何時能出關(guān)。”

    意思就是你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他。

    江顧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良久，他點點頭，對皎月躬身一禮，低聲道：“是，仙尊，我這就走?！?/br>
    他轉(zhuǎn)身欲離去，皎月卻又急急地喊住了他：“江顧！”

    江顧回頭，目光不解地看向他道：“仙尊可還有什么事？”

    “你師尊閉關(guān)前和我提過，讓你先隨我暫住紅楓居，等他出關(guān)，你再搬過去與他同住?！别ㄔ聹芈暤?。

    “多謝仙尊，不過不給仙尊添麻煩了，我住星長明居就好。”江顧搖搖頭，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繼續(xù)道，“仙尊不必因為水月仙尊的緣故就對我過多照拂，我還未向水月仙尊行過拜師禮，算不上他的徒弟?！?/br>
    皎月還欲再言，江顧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飛快跑走，像一只孤單影只的小獸，縱使不知該向哪里跑，也得先跑了再說。

    “本為麻雀身，何故招人恨，蓋因空得鳳凰名。”皎月凝著江顧的背影，低聲喃喃道，“水月要是知道你因他受了委屈，估計傷得再重也會爬起來替你伸張?！?/br>
    星長明居。

    前幾日入夜之后，但凡沒有管事弟子巡視，新弟子們總會尋個話題聊天，無非是自己家中如何如何，師尊模樣秉性如何等等，江顧雖然不插話，但也聽別人講的有趣。

    不過今晚他沒那個興趣聽，別人也沒那個興趣講。

    一片寂靜之中，有不少人心中發(fā)憷。今天白日江顧那發(fā)狠的模樣實在駭人，即使身量力氣比方諸玉差了一大截，卻還是不管不顧地沖上去和人家廝打在一起，明明處境落了下風，可偏偏氣勢絲毫不弱，哪怕被人家按著揍也瞪紅了眼不服輸，直到管事弟子來了才肯作罷。

    平常瞧著老實巴交的，狠起來比誰都狠。

    一些人已經(jīng)開始后悔白日里自己的落井下石。哪怕江顧不是水月仙尊的徒弟，也不該去跟人家結(jié)梁子拉仇恨啊……萬一要是人家來日飛黃騰達了，找上門來報仇可怎么辦？

    江顧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白日的這場架比水月仙尊徒弟的名號還有威懾力，徹底嚇住了那些輕視他的人。此時此刻他滿腦子只都在想另一件事情。

    他想，水月仙尊是不是因為不想見他，也不想?yún)⒓影輲煻Y，所以找了個理由閉關(guān)了。

    要不然身為門派仙尊，又是瀟灑慣了的人，平白無故的閉什么關(guān)呢。

    其實人在安靜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一遇到某件事情的發(fā)生，總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即使答案跟自己想的八竿子打不著邊。

    江顧翻了個身，把頭悶進被子里，與他同鋪的人沒怎么在意，故而也沒聽到被子里那微不可聞的嗚咽聲。

    清淺殿。

    滄月凝著床榻上面無血色的謝遙，閉眼長嘆一聲：“若是早知如此，我就不會逼他收這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