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六|兩場
梨花兒在那日之后便被蘇青藤帶回了他的將軍府。 這不免又引了其他姑娘們的怨載,梨花兒那丫頭片子從來春月幾天!壞了多少條規(guī)矩!偏偏又是個有點兒本事的——倒是叫她們有氣也只能咽到肚子里。 再者說來,梨花兒得了閑也是愛和她們一起聊些東西的,也不是沒有帶著醋味兒的話茬兒落到她身上,只不過都是小丫頭片子幾句話幾個笑臉便帶過去翻了頁的。 你就瞧瞧,她連女人們那股酸味兒都能收拾的干凈,何況是呆愣男人們—— 梨花兒被帶到將軍府后便一直都安歇在了蘇青藤的房間內,蘇青藤拉著她,她也不曾出去過,“你是怕人認不出我,把我送交出去?” “哪兒的話,我不過是怕你在房中憋悶?!?/br> “那你得了空便來陪我呀?!?/br> 雖她話如此說,蘇青藤暗自心想,你從前再怎樣機靈活潑到底也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小姐,府中盡數(shù)是仆役,能有幾個見過你的?他倒是還不曾問過,她在春月樓中,是不是也每日花枝招展地服侍一個又一個男人!怎的那時候她便不怕被認出了呢—— 當然,蘇青藤只敢小聲逼逼而已。 在刀刃面前不曾畏縮的蘇小將軍,偏偏跌在了一個女人裙下——她。 他剛剛回京,職務帶著些變化,每日事務倒也繁忙抽不出空閑來。 蘇青藤原是怕她每日悶在房內煩悶無趣,每日回府總是想著法子逗弄她,連做那事都隨著她心意,像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似的。然而沒過幾天,蘇青藤就意識到自己多慮了。 梨花兒每日都會找來紙墨,密密麻麻地寫下許多東西,神神秘秘的。他曾趁她還在酣睡時做賊一樣地將那些手稿翻看一番。卻什么都看不懂——幾個人名或是地名的東西圈圈畫畫,沒點兒邏輯和頭緒可查。 蘇青藤一直不懂,為何丞相府整個被抄家,牽連叁族,全部收入死牢只待來年秋后問斬,梨花兒卻能逃出來,雖是改頭換面般地進了妓館改了名字,可按道理,她是沒理由能逃出來的—— 姜丞相意圖謀反這事事發(fā)時,蘇青藤尚且不在京中,不了解情況,近些時日打聽他人,才知道是被查出了丞相府中的許多門客里,有唆使丞相謀反的人。 “只是這樣便牽連叁族?況且只是門客的想法,丞相并未表示什么,怎能定罪如此草率——” 被問起的官員也是從前同蘇老將軍關系好些,便攬著蘇青藤的肩膀,在他耳邊耳語道,“不過是上頭那位疑心病又犯了唄,連查證都未差,抓了個人嚴刑拷打畫押一番便下了圣旨,誰人敢插手管這位的事兒啊,腦袋還要不要——” 蘇青藤悻悻地將梨花兒的手稿放回原位,轉過身卻對上了梨花兒那雙慍怒的眼睛。 蘇青藤頓時慌了起來,手腳不自然地像是個做錯了事情被當場逮住的孩子——他也確實是被當場逮住。 沒待他解釋,梨花兒甩了甩袖子便撣開了他。 還是后來蘇青藤下了朝會特意在街邊買了糖炒栗子回去哄她才罷。 梨花兒是頂愛王記糖炒栗子的,從前姜丞相管教她管教得嚴,她便央著他每次去丞相府找她爹時悄悄地買給她。 “丞相府中做的,還不比這外面的?” “自然不比,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br> 在她身上,沒有什么是一包糖炒栗子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就買兩包。 下月初叁果真是如梨花兒所言有那么一場狩獵的,只不過有一點不太對——皇帝除了宗親之外,并非是叫了眾大臣陪侍,不過是幾個武將罷了——其中自然是有蘇青藤。 梨花兒跟在蘇青藤身后,儼然是一身侍童的裝扮。 “為何非要穿成這樣?” “你是怕那昏君不把我納進后宮?” 蘇青藤撇撇嘴,不應聲—— 口舌上的功夫,他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她的。 況且她說的,并非是故意說來懟他的胡話。 梨花兒不善騎射,這個蘇青藤也教不了。 畢竟,他的任務,到此就完成了吧——帶著她來這里就夠了,其余的便不需要他cao心了。 想著這些天一直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人,他的萋萋,或許今天之后便去了別人的府邸,上了他人床榻,蘇青藤只覺得胸腔中煩悶的有些喘不上氣,挽弓搭箭,瞄著一直野兔便把箭射了出去。 杜蔚隱不知何時來了他身邊,瞧著那箭正正好好將野兔釘在地上,連連拍手叫好。 “小王爺為何不跟在陛下身邊,反而到我這偏僻處?” 多少是帶著幾分·顧慮的,蘇青藤帶著梨花兒特意在避著人群的地方。 杜蔚隱但笑不語,扯個話頭想把這頁翻過去,卻見蘇青藤根本沒把心思放在他身上,順著蘇青藤的眼神看去,只見一藍衣侍童蹦蹦噠噠地前去撿拾方才的野兔。 “怎得小將軍莫不是有斷袖之癖?瞧著這侍童的眼神都不同?!?/br> 蘇青藤睨了他一眼,沒有爭辯,卻見杜蔚隱忽地臉色大變。 杜蔚隱匆忙從馬背上翻下來,五步作叁地跑向那抹藍色。 “姜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