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瑤抬頭看了我一眼，沒有掙脫。

    就在這非常美好的時刻，院子門口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打破了我們美好的氛圍。

    第八卷 水庫沉尸

    第142章 故友

    砰！砰！砰！

    夜已經(jīng)深了，院子大門被捶得震天響，敲門聲在黑夜里格外震耳。

    張夢瑤問我：“這么遲了，誰來找你？”

    我說：“也許是來找老爺子的，村里人但凡遇到個什么急事，都會來找老爺子幫忙處理！”

    說到這里，我嘆了口氣站起來：“可惜老爺子已經(jīng)不在了！”

    張夢瑤說：“你快去開門看看吧，門都要被砸爛啦！”

    我披上外衣走出堂屋，剛剛打開院子大門，一道人影就從外面闖進來，冒冒失失的，差點把我撞翻在地上。

    我抬頭看向來人，一下子愣住了，周波？！

    大半夜敲門的人竟然是周波！

    自從蛇頭手鐲的事情過后，我和周波便沒再一起玩耍過，可能他覺得我騙了他，兩人嘴上雖然沒說什么，但是心里卻有了些間隙。他沒來找過我，我也沉浸在修行的世界里面，沒有去找過他，后來便跟著老爺子去了邙山，耽擱了好長時間才回來。

    其實仔細(xì)想想，我跟周波之間也并沒有什么矛盾，只是大家都放不下面子，所以莫名其妙感情就淡了。

    要知道，周波是我的發(fā)小，我們可以說是穿連襠褲的兄弟，有什么好吃的，他總會叫上我，有什么好玩的，我也總會叫上他。

    這么長時間沒有見到周波，乍然看見他，我這心里還挺意外的。

    大晚上的，周波跑上門來，應(yīng)該不會是專程來找我的吧？

    而且看周波滿臉焦急的樣子，估計是碰上什么急事了吧。

    周波也愣了一下，隨即問道：“阿九，三爺呢？”

    周波口中的“三爺”，就是老爺子，一想到老爺子死在周武王墓里面，我的心就像刀子挖一樣的難受，我撇撇嘴，還沒把老爺子過世的事情說出來，周波卻誤以為我撇嘴是在告訴他，老爺子在堂屋里面，于是大喇喇走進堂屋，嘴里喊著“三爺！三爺！”

    “呀——”

    周波前腳剛剛踏入堂屋，后腳就像觸電似的，整個人一下子彈了出來，像是碰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我：“阿九，老爺子……老爺子怎么……怎么變成了一個女人？”

    “喂，你誰呀？有毛病吧，我本來就是個女人！”張夢瑤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

    周波使勁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張夢瑤，又看了看我，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阿九，這位是……”

    我趕緊出來打圓場，介紹他們認(rèn)識：“周波，這是小瑤，是從洛陽來的朋友！小瑤，這是周波，是我在石磨村最好的朋友！”

    我故意把“最好的朋友”這句話說的很重，周波下意識看了我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微表情。

    從這個微表情我可以看出，我剛才所說的這句話，已經(jīng)成功縫合了我和周波心中的間隙，那份失去的友誼又回來了。

    經(jīng)我這么一介紹，張夢瑤才沒有發(fā)火，主動伸出手，跟周波握了握手。

    周波用手肘輕輕撞了我一下，悄聲問：“阿九，這是你的女朋友吧？”

    我笑了笑，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我和張夢瑤的關(guān)系，也許是吧，不過我們還從未捅破這層關(guān)系。

    我的不作答，在周波看來就是默認(rèn)，周波笑嘻嘻地說：“阿九，你小子行啊，這么長時間不見，原來是跑洛陽去了，還找了個大美女回來。哎，回頭讓你女朋友，也幫我介紹一個唄？”

    “喂，你倆嘰里咕嚕說什么悄悄話呢？”張夢瑤喝問道。

    周波笑著說：“沒什么，我說嫂子你真漂亮！”

    “嫂子？！”張夢瑤一臉懵逼，隨即臉上浮起兩抹紅暈，羞澀的掉頭便走：“胡說八道！”

    “嘿，嫂子還挺害羞的嘛！”周波看著張夢瑤的背影說。

    我在周波腦袋上彈了一下，讓他不要亂說話，然后問他大半夜的跑我家來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周波摸著腦袋說：“對對對，剛才看見嫂子，把正事都給忘了。對了，三爺在家嗎，我確實有急事找他！”

    “老爺子他……”我緊抿著嘴唇，半晌才從嘴里憋出后面三個字：“過世了！”

    周波愣了一下，幾秒鐘后，突然一蹦三尺高，失聲叫喊道：“什么？！這……這怎么可能？”

    “真的！”我點點頭，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你覺得我會拿老爺子的死來開玩笑嗎？”

    “三爺……三爺他是怎么去世的？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你為什么不通知大家呢？我真的不敢相信，三爺那么好的一個人，而且……他平日里身子骨那么硬朗的，怎么會……怎么會……”突聞老爺子的死訊，周波也是相當(dāng)悲傷，不僅紅了眼眶，就連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周波哽咽著，實在是說不下去，雙手掩面，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周波這一哭，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傷心情緒，我也跟著哭了起來，然后我倆就抱在一起痛哭。

    張夢瑤聽見哭聲，慌忙火急的跑出來，一臉的不明所以：“你倆這是在干嘛？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痛哭，丟不丟人？”

    “你不懂，嗚嗚嗚……”周波一邊說，一邊擦眼淚。

    “老爺子并沒有死在家里，他死在了邙山！”我拍著周波的肩膀說。

    “邙山？邙山不是在洛陽那邊嗎？”周波奇怪地問。

    我點點頭：“這事情說來話長，以后有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

    “哎，我尋思著這么久沒見著三爺了，知道他愛喝酒，還給他提了兩瓶好酒，沒想到他竟然不在了……”周波拎起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袋子里裝著兩瓶汾酒，從瓶身的造型來看，價格應(yīng)該不菲。

    我對周波說：“沒事，老爺子雖然不在了，但卻傳授了我一些本事，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說便是，能幫到你的，我一定盡全力幫你！”

    周波看著我，有些訝然，然后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三遍：“阿九，這么長時間不見，你的變化確實有些大啊，長壯了，長黑了，瞧瞧這一身肌rou，厲害呀！”

    第143章 一只繡花鞋

    故友相敘，美酒作伴。

    張夢瑤幫我們炒了兩個小菜，我在院子里擺開桌子，和周波對向而坐。

    張夢瑤并沒有打擾我們，擺上菜以后，便獨自回了房間休息。

    周波一臉羨慕地說：“嫂子不但長得漂亮，人還賢惠，阿九，你小子肯定踩了屎！”

    我給周波倒上酒，笑了笑，心里暗道：“漂亮賢惠？你惹她試試，分分鐘跟你拔刀相見！”

    兩杯酒下肚，我便詢問周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這樣的……”周波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摸出一件物事，放在桌子上。

    我驀地一怔，瞳孔瞬間放大，放在桌子上的物事，竟然是一只鞋子，一只大紅色的繡花鞋！

    我捧起繡花鞋看了看，做工還挺精致的，鞋面繡著一對活靈活現(xiàn)的鴛鴦，鞋子小巧玲瓏，透著詭異的紅色。

    這種鞋子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看不到了，在民國時候比較流行，如果經(jīng)?？措娨晞〉脑挘蜁诿駠囊恍┯耙晞±锩?，看見這種繡花鞋。

    “哪里來的這個玩意兒？”我望向周波：“你該不會暗戀哪個女孩子吧？”

    周波夾了顆花生米丟進嘴里，咬得咔咔響：“神經(jīng)病，你以為我是變態(tài)狂??？我暗戀女孩子，把別人的鞋子藏在身上做什么？”

    “那這雙繡花鞋是怎么來的？”我問。

    周波抿了一口汾酒，面色凝重地說：“此事說來話長，你且聽我慢慢跟你講……”

    上次從采砂船回來以后，周波在家里閑賦了一段時間，不讀書，也不工作，成天在家里躺尸也不是辦法。

    農(nóng)村的孩子早當(dāng)家，很多十六七歲，十七八歲的農(nóng)村孩子，沒有讀書的，大多都外出打工掙錢去了，有的回來的時候，懷里都抱著小孩了。

    周波的爺爺是村長，大小是個官，終歸有些辦法，托關(guān)系幫周波找了份差事，水庫管理員。

    黃河邊上的山里面，修建了很多水庫，北方多干旱，缺水季節(jié)的時候，這些水庫就會充分發(fā)揮灌溉作用，確保農(nóng)作物的生長，也確保附近十里八村的生活用水。

    如果從天空往下面俯瞰，就會看見很多水庫就像珍珠似的，星羅棋布分布在崇山峻嶺之間。

    水庫是國家修建的，平時需要人管理，管理水庫的工作人員，就叫水庫管理員，村民們經(jīng)常戲稱他們是“水管”。

    水庫管理員是個清水衙門，工作也很清閑，沒事的時候在水庫逛一逛，清理一些水上垃圾，然后加強安全管理，也就沒什么事情可做了。

    最重要的是，這份工作是吃皇糧的，工資有保障，比較穩(wěn)定，只要你愿意的話，可以在這里守一輩子水庫。

    但是這種工作旱澇保收，發(fā)不了財也餓不死人，對于有夢想的年輕人來說，很是消磨意志，年紀(jì)輕輕就開始養(yǎng)老，對生活沒有任何的上進心。

    說雖這樣說，但是對于周波這種要文化沒文化，要手藝沒手藝的人來說，能夠去當(dāng)個水庫管理員，也算是一分美差了。

    反正只要是在工作，都比在家里躺尸強。

    接到這份差事以后，周波還是美滋滋的去了，而且還頗有些自豪感，因為從此以后，他就是吃皇糧的人了，走在鄉(xiāng)村小路上，都覺得要高人一等。

    水庫就在距離石磨村二三十里的山上，不算特別偏僻，大概半個月能下山回來一次。

    總得來說，工作環(huán)境非常的好，四面環(huán)山，青山綠水，天然氧吧，在這種環(huán)境下生活，人都要多活幾年。

    工作也非常清閑，除了定時巡邏以外，幾乎就沒什么事情，每天消磨時間的最大樂趣，就是釣魚。

    水庫平時禁止捕撈，所以水庫里面有很多魚，那些魚都長得十分肥大，只要魚鉤一甩下去，基本上都會有收獲。

    這個水庫總共只有兩個管理員，一個是周波，一個叫張雷，綽號雷子。

    雷子比周波大兩三歲的樣子，也就二十歲上下，也是一個關(guān)系戶。

    前面兩個水庫管理員退休了，正好空缺出兩個位置，周波和雷子這兩個關(guān)系戶，便趁機頂替了這兩個空缺。

    兩人成天無所事事，又不愛讀書看報，所以每天都駕著小船，扛著魚竿在水庫里垂釣，釣上來的大魚兩人就拖回水庫邊上的宿舍，紅燒，清蒸，煮火鍋，各種口味換著吃。吃飽喝足就蒙頭大睡，睡到第二天爬起來，又重復(fù)前一天的生活。

    這種日子剛開始還覺得新鮮好玩，悠閑舒服，但時間一長，還是覺得枯燥無味。

    用周波的話說：“現(xiàn)在打嗝都是一股魚腥味！”

    大約一周以前，那天下午的太陽很大，陽光很毒，周波本來想賴在床上打盹的，結(jié)果還是被雷子拖出去釣魚。

    水面上靜悄悄的，一絲風(fēng)都沒有，所有的一切都像靜止了似的，只有四周的蟲鳴蛙叫聲，提醒他們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雷子突然低聲對周波說：“上鉤了！”

    周波問：“多大的？”

    雷子皺起眉頭：“不像是魚，像是什么東西，喲，它在拽我的魚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