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發(fā)動馬達(dá)，撐起竹篙：“我查過很多資料，發(fā)現(xiàn)周武王之后，鳳凰膽便沒再現(xiàn)世，所以我猜測，周武王離世之后，很可能把鳳凰膽一起帶入了地下！”

    我聽得暗暗心驚，問老爺子道：“爺，你的意思是，這顆鳳凰膽……很可能在周武王的墓xue里面？”

    老爺子點點頭：“對，所以要想取得鳳凰膽，我們必須先找到周武王墓！”

    “爺，咱們……這是要去盜墓嗎？”我一想到要進入未知的地下世界，心里既緊張又激動。

    老爺子正色道：“不是盜墓！我們只是尋找鳳凰膽，又不是盜竊文物，跟盜墓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你小子不要亂說話！”

    我吐了吐舌頭：“爺，咱們這是要去陜西嗎？”

    雖然我沒考上高中，但我初中也學(xué)過歷史，還看過一些課外讀物，書本上說，周武王死后，埋在陜西省咸陽市。

    誰知道老爺子的回答跟我猜想的大相徑庭，老爺子說：“不是！咱們?nèi)ヂ尻?！?/br>
    “去洛陽？！”我怔了怔，咸陽和洛陽雖然是一字之差，但兩個地方相去甚遠(yuǎn)，一個網(wǎng)上游走，一個往下游走，完全風(fēng)馬牛不相及啊。

    我很奇怪，周武王墓不是在咸陽嗎？那咱們跑到洛陽去干啥？

    老爺子笑了笑：“課本上的歷史，你只能信一半，全信你就輸了！”

    我張了張嘴巴：“爺，你的意思是，書本上講的是……錯的？”

    老爺子一臉正色道：“也不能說是錯的，周武王墓在咸陽是沒錯，不過，誰告訴你周武王只有一座陵墓？狡兔還有三窟呢，古代的帝王將相，為了防止后人盜墓，創(chuàng)造了不少疑冢，有些疑冢規(guī)模宏大，甚至比真正的陵墓還要修的好，從而達(dá)到以假亂真的目的！”

    “??！”我眉頭一挑：“我明白了，咸陽的周武王墓，也許只是周武王的一個疑冢，他真正的陵墓在——洛陽！”

    老爺子說：“西周時期，洛陽是西周的副中心，相當(dāng)于第二首都，周武王把陵墓建造洛陽，也合情合理！”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打從心里佩服老爺子的博學(xué)多識。

    “洛陽那么大，周武王墓會在哪里呢？”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老爺子說：“我查閱了很多資料，做過詳細(xì)的分析，周武王墓很可能葬在洛陽邙山！”

    第59章 盜都（上）

    洛陽，河南省地級市，簡稱“洛”，別稱洛邑、洛京。

    洛陽橫跨黃河中下游南北兩岸，東鄰鄭州市，西接三門峽市，北跨黃河與焦作市接壤，南與平頂山市、南陽市相連 。

    洛陽市有5000多年文明史、4000多年城市史、1500多年建都史。

    洛陽是華夏文明的發(fā)祥地之一、絲綢之路的東方起點，隋唐大運河的中心 ，歷史上先后有十多個王朝在洛陽建都。

    毫不夸張地說，洛陽和長安，是華夏歷史上最著名的兩座城市。

    我們石磨村，其實離洛陽并不算遠(yuǎn)，坐著烏篷小船順流而下，半天多時間也就到了。

    但是我長這么大，很少離開石磨村，最遠(yuǎn)也就是去一去鎮(zhèn)上的集市，去過幾次縣城，連三門峽市都沒去過，更別說去洛陽了。

    在我心目中，一直覺得洛陽是個很神圣的地方，很早就想去拜訪，但是都沒機會，沒有想到，第一次去洛陽，竟然是身背蠱毒而去，心里真是五味雜陳。

    我們抵達(dá)洛陽的時候已是傍晚，烏篷小船?？吭诖a頭上，河風(fēng)徐徐，帶著春天特有的味道，讓人有些沉醉。

    晚霞滿天，將洛陽這座古老的城市，映照出一種莊嚴(yán)神圣的色彩。

    遠(yuǎn)遠(yuǎn)望去，但見數(shù)座佛塔，掩映在都市中，仿佛是遠(yuǎn)古的僧侶，念誦了千年的滄桑。

    華燈初上，燈火璀璨，現(xiàn)代化的霓虹，跟古老的城市交相輝映，有種不一樣的迷人氣息。

    老爺子問我餓不餓，我還沒來得及點頭，肚子就搶先回答，咕嚕叫喚一聲。

    老爺子笑了笑：“走，今兒個帶你下館子，我知道前面有家羊rou湯非常鮮美！”

    在我有限的認(rèn)知中，以為“下館子”就跟集市上的那種小飯館差不多，一碗香噴噴的羊rou湯，配上一個饃，那滋味甭提有多美了。

    幾分鐘后，老爺子帶著我站在一家高檔酒樓門口。

    這是一家專門賣羊rou湯的酒樓，門口金碧輝煌，停了不少小車，里面?zhèn)鱽硇鷩W之聲，非常熱鬧，可見這里的人氣相當(dāng)火爆。

    我望著招牌上面掛著的羊頭雕像，一時間不敢進門。

    老爺子見我沒有跟進去，停下來回頭叫我，我囁嚅著說：“爺，這里挺貴吧？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老爺子輕輕拍了拍背包，很有底氣的說：“走吧，阿九，咱們不差錢！”

    不是我自卑，是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進過這么高檔的酒樓，心里忐忑的很，感覺腿肚子都在鉆筋。

    不過這里的服務(wù)員挺好，并沒有嫌棄我們土里土氣的樣子，還熱情的招呼我們。

    老爺子和我在靠窗的一張桌子前面落座，服務(wù)員把菜單遞給我，我翻開菜單，看見上面的價格有點懵，在這里喝一碗羊rou湯，我在集市上能喝十碗了，而且這里的羊rou湯，還不見得有集市上正宗呢。

    看我猶猶豫豫不敢下手，老爺子便飛快用手指了幾個菜，不僅點了羊rou湯，還點了紅燒的羊蝎子，鹵的羊蹄子等東西。

    等服務(wù)員離開以后，我咋舌道：“爺，這一頓要花不少錢吧？”

    “不貴！小兩百！”老爺子輕描淡寫地說。

    在那個月工資只有幾百塊的年代，一頓飯吃兩百，我聽了都感覺rou疼。

    老爺子倒是很淡定，抽出一雙筷子放在我面前，微微笑道：“這幾十年，你爺爺我走南闖北，做了不少事情，也積攢了一些積蓄。不算特別多，以后留給你，在鄉(xiāng)下蓋幢房子還有剩余！”

    我張了張嘴巴，沒想到老爺子這些年行走江湖，竟然攢下了不少錢。

    因為我們生活在農(nóng)村，老爺子平日又比較節(jié)儉，所以我們平常時候也沒什么開銷。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羊rou湯端了上來。

    我看見墻上掛著“百年名店”的金字牌匾，吹了口熱氣，迫不及待嘗了一口羊rou湯，入口相當(dāng)鮮美，羊rou特有的香味順著喉頭，一直抵達(dá)胃部，一口rou湯喝下去，整個人愉悅的都要飛起來，渾身的每個毛孔仿佛都在呼吸。

    老爺子夾起一根羊蹄子放在我面前：“這家酒樓我都好些年沒來過了，嘗嘗這里的羊蹄子，rou不多，帶勁！”

    我也不客氣了，挽起袖子，甩開膀子，抓起羊蹄子狠狠咬了一口，連筋帶rou，非常有嚼勁，滿嘴留香。

    我終于明白這里的菜品為什么這么貴，貴的東西自然有他貴的理由，這一口絕美的rou湯，以及這鹵香四溢的羊蹄子，就是普通館子望塵莫及的。

    我稀里嘩啦的吃著，老爺子坐在對面，瞇眼抿著小酒。

    我抬起頭的一瞬間，不經(jīng)意間瞥見隔壁桌，一個男子的右手，不斷變換著奇怪的手勢，而坐他對面的兩個男子，也在變換手勢。

    我剛開始還以為他們在劃拳，但是發(fā)現(xiàn)他們并沒有說話，只是手上不停地交流著，像是某種神秘暗號。

    我好奇心大起，沖著隔壁桌努了努嘴巴，悄聲問老爺子：“爺，他們這是在做什么？我看不像是劃拳，也不像是啞語??！”

    老爺子扭頭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洛陽還有個稱呼叫什么嗎？盜都！”

    盜都？！

    什么意思？

    我疑惑地望著老爺子，洛陽的小偷很多嗎？

    老爺子說：“此盜非彼盜，我說的盜是盜墓的盜，不是盜竊的那種盜！”

    “盜墓？！”我微微一驚，忍不住又側(cè)目看了一下隔壁桌的三個人，這三個人都是盜墓賊？

    左邊兩個人穿著黑色外衣，戴著帽子，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們的眼睛很亮，感覺就跟耗子的眼睛似的，賊亮。

    這兩人的面膛有些黑，但并不是受到日照那種曬黑，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就像是籠罩著一層黑氣。

    右邊單獨坐著一個中年胖子，中年胖子的膚色又非常白皙，跟著兩個黑衣人形成鮮明對比。

    中年胖子的扮相比較富貴，戴著小氈帽，手指上套著一個碧綠的翡翠扳指，看上去就像是哪里來的皇親國戚。

    第60章 盜都（下）

    “爺，那兩人的臉怎么黑得那么奇怪？”我好奇的問。

    老爺子說：“常年在陰暗的地底干活，跟死尸打交道，臉不黑才怪咧！”

    “這三人都是盜墓的？”我問。

    老爺子搖搖頭，低聲道：“江湖有三十六門，各門有各門的行當(dāng)，各門也有各門的手藝，日后你行走江湖，時常都能碰見三十六門的人?，F(xiàn)在跟你講三十六門有些復(fù)雜，就揀隔壁桌這三人說一說吧。

    那兩個黑臉漢子，是地門的人，地門是做什么的，顧名思義，地門就是做地下生意的，說的直白點，就是盜墓的。

    不過，盜墓賊不好聽，所以他們自己改了個稱謂叫‘土夫子’，就是在土里干活的文化人。

    實話講，地門的人確實知識淵博，歷史，風(fēng)水，機關(guān)，墓xue構(gòu)造，樣樣精通，他們稱自己‘土夫子’也不是沒有道理。

    洛陽這一帶，便是地門的發(fā)源地，地門的門徒特別多。

    為什么呢？

    剛才我跟你說過，洛陽是盜都，盜墓之都。

    作為十三朝古都，而且又是中原文化的發(fā)源地，華夏文明的中心，從古至今，無數(shù)的帝王將相埋葬在洛陽，除了帝王將相以外，還有達(dá)官貴族的墓xue，嬪妃將軍的墓xue，更是不計其數(shù)。

    江湖有傳，在洛陽，只要你往地下一鏟，就有可能挖出一座古墓。

    當(dāng)?shù)胤浅Ａ餍幸痪湓挘阂敫?，扛起鏟子去盜墓。

    這是洛陽最真實的寫照，盜墓在洛陽幾乎是個半公開的行當(dāng)，就連盜墓所使用的‘洛陽鏟’也是公開有售。

    從堪輿，掘墓，取寶，到最后的出貨，都有完整的產(chǎn)業(yè)鏈。

    建國以前，盜墓之風(fēng)更甚，挖掘出來的很多文物甚至公開兜售，建國以后雖然有所收斂，但盜墓之風(fēng)依然盛行，只是大多轉(zhuǎn)入了地下交易，不再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

    老爺子一口氣講了許多，端起羊rou湯喝了一口。

    我聽得津津有味，老爺子給我講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洛陽，沒想到我心目中的王朝圣地，竟然也是盜墓賊的“圣地”。

    每天在我們普通人看不見的地方，都在發(fā)生著很多刺激恐怖的事情，這就是江湖。

    “那個滿臉富貴的胖子，又是哪一門的人呢？”我繼續(xù)問老爺子。

    老爺子放下湯碗：“三十六門里面，有一門是專門做古董生意的，叫做‘冊門’。冊門中人，表面大多都是正經(jīng)商人，以經(jīng)營古玩店為主。所謂‘冊’，代表的就是古董字畫。當(dāng)然，正正經(jīng)經(jīng)做生意，很難發(fā)大財。所以冊門中的很多人，私底下都做著販賣文物的勾當(dāng)。

    你看他們用手勢交流，并不是在打啞語，而是一種江湖特有的暗語，只有真正的老江湖才熟知這套暗語。除此之外，其他人根本看不懂他們在做什么！”

    “那他們在交流什么呢？”我問老爺子。

    老爺子瞇起眼睛：“我只略懂一些，那兩個土夫子挖出了一套青銅器皿，正在跟那個胖子談價格，胖子說他們的這套青銅器皿少了幾個配件，所以價格上不去，兩個土夫子正在考慮要不要出手……”

    我一邊啃著羊蹄子，一邊瞟了隔壁桌一眼，就看見兩個土夫子拿出一個包放在桌上，胖子笑了笑，也拿出一個包放在桌上。

    老爺子說：“看見了嗎？他們已經(jīng)談妥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