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后，季幽坐在床上，很是頭痛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

    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這衣服是怎么脫下的？人又是如何被自己強(qiáng)迫的？

    記憶一點(diǎn)點(diǎn)回籠后，她的臉色開始紅白相交，羞憤欲死。

    季幽深吸一口氣，對失去的處子之身毫無感覺，頭疼的是對方是南月，這教她以后如何面對這個男人。

    她心里把趙靈罵了個半死，哪怕給自己找個楚倌的人也好過南月啊。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灼灼，季幽心存一絲希望，盡力語氣自然道，“先生……此事不如當(dāng)沒有發(fā)生？”

    南月眼里的溫柔繾綣瞬間湮滅，語氣不自禁地沉沉道：“季姑娘這是吃干凈了想不認(rèn)賬？”

    季幽絕望了。

    季幽覺得自己一個姑娘家都不愿意追究此事，他一個男人干嘛還小心眼的抓住不放，她小心問道：“先生，您看要不要、那什么，我給您一筆……”

    南月臉黑得更難看，“姑娘確定要說出后面的字？”

    季幽咽了銀子兩個字，硬著頭皮問道：“那先生意下如何？”

    南月看著床單上的那抹鮮紅，眼神幽暗，聲音清越，“三書六禮八抬大轎，該如何就如何?！?/br>
    季幽頭皮發(fā)麻，小聲地辯解道：“其實(shí)男歡女愛，稀疏平常，我不需要先生為此負(fù)責(zé)。”

    南月挑起了往日那溫和如水的眼，冷冷道：“季姑娘說錯了，是你需要對我負(fù)責(zé)。今日之事，又不只季姑娘你一個人吃虧，我南月學(xué)的是禮義廉恥，守的是孔孟之道，自七歲起就知道男女大防，恪守禮節(jié)，從來只知潔身自愛，不懂什么稀疏平常。”

    季幽被說得面紅耳赤，整個鬧心死了。

    南月眼見目的達(dá)到，邊穿衣裳邊盡力鎮(zhèn)定道：“今日之前，南月從未碰過女子。”

    季幽聽得更是煩心，低聲道：“好了，好了，別說了。此事我們以后再說，今日先生先回去吧。”

    南月側(cè)目看她，差點(diǎn)以為自己聽錯了，“姑娘不給我一個說法？還打算趕我走？”

    “我是說以后再說……”季幽抬起眼看他，委婉說道：“何況這天都黑了，你不走難道還要住下么？”

    南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強(qiáng)力壓抑下想要生氣的情緒，語氣生硬道，“今日若不是我恰巧出現(xiàn)在此，姑娘準(zhǔn)備如何解身上的毒？”

    季幽想了下，“大概會去楚倌找個干凈的……”在看見南月那要?dú)⑷说哪抗夂?，后面的話她說不下去了。

    南月古板較真了快三十年，第一次遇到這么離經(jīng)叛道的姑娘，不對，那個燕云歌比季幽還大膽，但是他不喜歡燕云歌，她如何出格與自己無關(guān)。可是季幽，那是他近三十年第一次心動的姑娘，他不想人還沒娶到就已經(jīng)被她氣死了。

    到底曾是為官經(jīng)商多年的男人，已經(jīng)修煉得情緒輕易不外露了。

    南月看著這個還不開竅的女子，聲音幽幽地問：“那事后呢？給筆銀子打發(fā)了？萬一有了孩子呢？去父留子么？”

    季幽哪想過什么以后，至于孩子更是沒想過，她犯了難：“若有了孩子，我自己養(yǎng)著就是，至于父親什么的，孩子應(yīng)該不在意吧?！痹挼酱?，她真的不知道此事有什么好繼續(xù)討論的，不由苦惱地說：“此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先生非要討個說法的話，那拉我去見官好了。”

    南月盡力壓下要往上挑的嘴角，道，“是么……”

    “這事說來說去都怪趙靈?！奔居南肓讼?，道，“要不是她自作主張，眼下你我也不會如此為難。”

    南月點(diǎn)點(diǎn)頭，卻道：“怪她也不對。畢竟她問過我，是我自愿救的你，雖說我事先不知情是這種救法。反正今日不是我，也會是別人，只是既然是我替你解了毒，救你一條命，于情于理，你還一條命給我也不過分吧?！?/br>
    季幽無言以對。

    她深呼吸了下，周旋的有點(diǎn)疲憊了，壓著火問：“先生明說吧！究竟要什么！”

    南月看她，聲音清亮如泉道：“你！”

    “什么？”

    南月堅定地重復(fù)：“你！我只要你！”

    季幽心跳加快，見他表情認(rèn)真地不能再認(rèn)真，把到嘴邊兒的“去你娘的”生生咽了下去，點(diǎn)頭：“行，我認(rèn)了，先生愛負(fù)責(zé)就負(fù)責(zé)吧，我走了?！?/br>
    同一時刻，白容看著眼前詳盡的地圖，喝了口熱茶，慢慢地笑了一下。

    丟失這么重要的地圖，回頭宮中再失了竊，就看柳牧之這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位置要如何保得住了。

    想到能把太子的人拉下來，白容還有點(diǎn)興奮。

    再想到之前蘇芳說的聯(lián)系八皇子一事，白容在地圖上找到了毓慶宮的所在，位置偏遠(yuǎn)，委實(shí)不妙。

    手指敲了敲桌面，白容叫來了蘇芳，指著地圖上的位置，“派誰去合適？”

    蘇芳看了一眼，說道：“學(xué)生以為年三十晚上，宮中分歲的時候，自然地見上一面，徐徐說服比較容易成事。眼下……不是好時候?！?/br>
    白容點(diǎn)頭，“你讓魏堯去送點(diǎn)銀子和藥，別讓人輕易死了?！?/br>
    蘇芳明白，下去辦事。

    白容放下茶盞，躺下了。

    睡前突然想起了下午在國公府上的事情，那個柳毅之怎么會好端端地落了水，起來后又罵又笑地御著輕功又跑了。

    嘴里還喊著什么云之胭脂的。

    第二天一早，白容才剛凈完了臉，還沒用上膳，就見蘇芳大變了臉色，步伐匆匆地闖進(jìn)來。

    “何事這么慌張？”

    蘇芳穩(wěn)了穩(wěn)氣息，低聲道：“那個柳二公子不知道發(fā)什么瘋，一大早遣了人跑國相府外下聘了。”

    白容抬頭，“他一個瘋子給誰下聘？難不成個國相府的嫡女？”

    “好像不是?！碧K芳剛得的消息，也是云里霧里的，“說是給個叫云之的姑娘，還說兩人私定終身，有了首尾，一大早的葷話不斷，聽說燕國相胡子都?xì)庵绷恕！?/br>
    “老國公也能容著他這么胡鬧？真的是打算把最后點(diǎn)老臉都賣了？”白容驚訝連連。

    蘇芳說不清楚，只道現(xiàn)在人還在燕府門口，嚷著要燕府把他的丫鬟交出來。

    白容聽得起勁，當(dāng)下早膳也不吃了，招上蘇芳就走，一并去燕府門口瞧瞧熱鬧。

    燕相府外，門房已經(jīng)嚇了個半死，想趕人，對方身份尊貴，他不敢動手也不是對手，這不趕，老爺已經(jīng)在里頭摔了茶盞，怕是明天就得他卷包袱要走了。

    燕行是唯一知道燕云歌昨天扮了丫鬟去國公府上的人，聽到門口有人罵罵咧咧說來找個相好的丫鬟，當(dāng)下變了臉色，此事不能伸張，不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口中的丫鬟是jiejie。可是此事他又忍不下，當(dāng)下招來幾個護(hù)院就到門口。

    燕行指著柳毅之，怒不可遏道：“給我打！”

    可是，區(qū)區(qū)護(hù)院又哪里是武狀元的對手，沒一會府外頭橫七豎八，躺了一片。

    柳毅之一腳踩在一命護(hù)院的身上，嘴里就一句話，“快把我的丫鬟交出來，不然我今天鬧得你們國相府雞犬不寧！”

    燕云歌剛好小日子來了，正乏得很，在屋里守著個炭盆看書打發(fā)時間。

    外面?zhèn)鱽韼茁曕须s的腳步聲，她頭也沒抬，今天東苑里下人都在議論紛紛，幾個好奇心重的小丫頭全跑前頭看熱鬧去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敲了兩下門，她眼都沒抬，“進(jìn)來吧……門沒插著。”

    門被人推開了，燕云歌抬頭。

    來人帶著一身寒意，眼中隱隱帶著火氣，定定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