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博點點頭說道：“那就快點去，我也想見見這位建成樂山大佛的名臣?！?/br>
    張樂言笑了笑說道：“如今的韋皋才十五歲，怕不是要喊你叔叔。”

    商博繼續(xù)說道：“可累死我了，沒想到送禮這么累。明天還有嗎？”

    張樂言翻開本子說道：“明天還有一個董晉，董晉現(xiàn)在是校書郎、翰林待制，是住在內(nèi)廷的詞臣，明天是他輪休回家的日子，正好過去送禮?！?/br>
    商博扭了一下腦袋說道：“終于要送完了，我第一次覺得原來公款送禮都這么累。”

    張樂言也點點頭，這一冊子名單，是玩家群策群力，從史書上尋找到的至德二載在鳳翔府的大唐名人名單。

    凡是能夠記錄在史書上，都不是等閑人物，無論現(xiàn)在的官職大小，都是值得建寧王投資的。

    比如之前送懷表送書的顧況，在歷史上他是今年秋闈中的進士。

    能夠在史書上留下只言片語記錄的，都不是等閑的人物。

    “老張，我們?nèi)ヅ胙驕群??！?/br>
    看到路邊的攤販，商博拉著張樂言說道。

    只看到路邊上一個老漢挑著扁擔(dān)，正在將爐灶從扁擔(dān)上搬下來，一個簡易的羊rou湯小攤已經(jīng)收拾的差不多了。

    路邊上已經(jīng)聚集三兩個食客。

    等到商博和張樂言都走過去后，老漢已經(jīng)升好了爐火。

    在家里熬煮好的羊湯罐子放在了火爐上，這個老人立刻將板凳卸下來，在街邊排好。

    “各位客官，羊湯馬上就好！”

    說完這些，老漢又從扁擔(dān)里掏出一疊在家里做好的胡餅，將這些胡餅放在爐火邊上。

    看著這個老丈也有六七十歲的樣子，手腳已經(jīng)不太利索了。

    但是老漢還是給所有客人打上羊湯，又擦了擦手遞上胡餅。

    這個小攤兒雖然簡陋，但是衛(wèi)生還是不錯的。

    隨著羊rou的香氣飄起來，攤子周圍有不少探頭看的人，不過真正留下來喝羊湯的人卻不多。

    一碗香氣濃郁的羊湯端上來，商博美美的喝了一口贊嘆道：“好湯！”

    張樂言也喝了一口，果然這個攤主是手藝在身上的。

    張樂言做過回鶻貿(mào)易站的站長，他在回鶻喝了不少羊rou湯。

    但是像是這碗湯一樣沒有膻味，香味綿柔的羊rou湯，張樂言還是第一次喝到。

    “果然是好湯！”

    這會兒客人已經(jīng)不多了，攤主老漢也搬開一張椅子，坐在攤子邊上樂呵呵的看著食客們。

    商博吃完了湯里的羊rou，又和攤主要了一塊胡餅，沾著羊rou湯吃起了胡餅來。

    “老丈，你這羊湯味道不錯，怎么生意這么差啊？”

    商博看著七八張椅子只坐了四五個客人，大部分路人聞著味道只是停一下腳步，然后繼續(xù)快步離開，仿佛在躲避什么洪水猛獸。

    這樣的口味如果放在隴右，那排隊的人能夠排到下一個街口。

    攤主老丈嘆息一聲說道：“小老兒原本是在西京擺攤的，不是我吹牛，只要我這攤子擺出來，排隊的人能到下一條街口?！?/br>
    “后來賊兵來了，小老兒跑回老家避禍，可是家里沒有田畝，聽說圣人來了鳳翔府，只能把這個攤子重新擺出來?！?/br>
    “可這光景是大不如前了啊！”

    攤主嘆息一聲，同樣的攤子同樣的羊湯，可如今喝得起羊湯的人卻沒幾個了。

    攤主苦笑著說道：“小老兒這個攤子能重新擺起來，也多虧了建寧王?！?/br>
    “建寧王？”

    攤主說道：“要不是建寧王送過來的牛羊，如今北方的胡商都不敢進關(guān)中了，到哪里去買羊rou啊?！?/br>
    商博和張樂言終于明白，為什么路人對這個小攤避之不及了。

    兜里沒錢，再聞著羊rou的香味，不是雙倍的折磨嗎？

    聊到了這里，商博嘆息一聲。

    他從懷里拿出銅錢放在桌子上，起身和張樂言離去。

    叫賣羊湯的竹梆子聲音響起，老人必須要在天黑之前賣掉羊湯。

    鳳翔府如今還是實行嚴(yán)格的宵禁的，要是晚上被巡街的不良人抓住，那可是要被送到大牢的。

    鳳翔府的局勢瞬息萬變，顏真卿和李泌正在趕往朔方。

    顏真卿是御史大夫，做事相當(dāng)?shù)姆秸龂?yán)肅，今天晚上住宿驛站后，明天再趕路就能抵達靈武了。

    李泌心思細膩，這一路上的行程都是他在打點，等一行人住進驛站后，李泌敲了敲顏真卿的門。

    顏真卿正在燭臺下臨摹書法，見到李泌進來后放下了手里的毛筆。

    “秘書監(jiān)?！?/br>
    顏真卿拱手行禮道。

    李泌也拱手說道：“顏中丞。”

    顏真卿對著李泌說道：“秘書監(jiān)深夜來訪，是有什么不能在白天談?wù)摰氖虑閱?？?/br>
    顏真卿性格耿直，做御史中丞的時候也剛正不阿，最大的特點就是誰也不給面子。

    他知道李泌是皇帝的近臣，在立場上自然是向著皇帝的。

    可是作為儒家士大夫，他天然的對祥瑞這種讖緯之說反感。

    今日靈武發(fā)現(xiàn)祥瑞，若是朝廷真的嘉獎了杜鴻漸，那么明天全大唐都要發(fā)現(xiàn)祥瑞。

    上有所好下必從之，顏真卿所想的不是那些朝堂下的暗流，而只是單純?yōu)榱她埞恰?/br>
    世人皆知，李泌是皇帝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