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信點頭說道：“果然知我者，崔濤也。吐蕃前鋒軍輕敵冒進，我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敵襲

    軍之大者，莫如赤水。

    赤水軍曾經(jīng)是一支很強大的軍隊，這是太宗皇帝親手設(shè)立的部隊，也是大唐開拓西域的起點。

    赤水軍的第一任討擊使，是大唐的開國元勛段志玄。

    加入這樣的一支軍隊，理應(yīng)是光榮的，可是在大唐建立的一百多年中，赤水軍也已經(jīng)墮落了。

    石五郎并非軍戶，他本來是武威城中的一名農(nóng)戶，靠著幾畝薄田為生。

    后來實在是活不下去，看到赤水軍在募兵，石五郎咬咬牙，報名參加了赤水軍。

    在募兵的時候，負責(zé)募兵的軍官和藹的說，只要加入赤水軍，每個月都能得到月例五十錢，如果出征打仗，或者凱旋歸來，還有額外的獎勵。

    這就是石五郎加入赤水軍的原因，他并不是求著飛黃騰達，只是想要活下來。

    可等到石五郎加入赤水軍后，原本說好的五十錢被克扣成了三十錢，這時候石五郎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

    按照如今的米價，五十錢換上的米面糧油，再加上原來家里的幾畝薄田，剛好夠石五郎這個四口之家生活下去。

    可月錢成了三十文，那連換一年需要的糧食都不夠。

    可是簽了契書，又上了官府的兵冊，這可不是石五郎不想從軍就可以的離開的。

    軍法官不斷的宣讀軍法，一旦成為逃兵，不僅僅是本人要被砍頭，就連家人都要受牽連。

    為了家人，石五郎只能咬牙在軍中干了下去。

    好在石五郎參軍的前幾年，赤水軍還是打了幾場小仗。

    靠著這幾場小仗的賞錢，石五郎一家活了下來。

    很多和石五郎一樣的基層士兵，都是靠著朝廷的一點賞錢養(yǎng)家糊口。

    可自從房琯這個河西節(jié)度使到任之后，不僅僅每個月的俸祿被克扣了，就連應(yīng)該要給的賞錢也遲遲不發(fā)。

    石五郎自然憤怒了，原本就不足以養(yǎng)活一家人的俸錢比以前更少了，現(xiàn)在又不發(fā)賞錢，家里已經(jīng)揭不開鍋了！

    上一次去城里公辦，石五郎路過河西刺史府的時候，看到河西刺史府正在裝玻璃窗戶。

    石五郎知道這是從隴右傳過來的新鮮玩意兒，玻璃比窗紙更加的透光，看起來也更加的干凈透亮。

    這一塊玻璃，就抵得上石五郎一年的收入。

    一想到這里，石五郎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拿起地上的石頭砸碎了玻璃，又高聲喊著“老丈還錢”的話。

    等到冷靜下來，自己砸了節(jié)度使府的玻璃，這怕不是砍頭的罪過，石五郎喊了兩聲之后連忙快步離開現(xiàn)場。

    像是石五郎一樣的士兵還有不少，他們參軍也只是為了養(yǎng)活家人。

    當他們的賞錢不能到位的時候，自然就生出了桀驁的情緒。

    可是石五郎并不知道，河西節(jié)度使給每一名募兵開的錢是月例100文，這其中的70文錢，都被從上到下的軍官用各種方法克扣了。

    甚至石五郎都不知道，其實他的名字都不在軍冊之中。

    校尉在軍冊中記錄了一個不存在的石大郎，石五郎的月例都是以石大郎的名義領(lǐng)出來，然后再從中取出三十文交給石五郎。

    遇到了出征前后的賞錢也是如此，河西節(jié)度使府給多少錢，大頭都是流入到各級軍官的口袋里。

    石五郎有氣無力的修整城墻，依托著這段從漢代留下來的古老城墻，赤水軍在武威以西修建了一個小型的城堡。

    在這個城堡里囤駐了一千的赤水軍，和周圍三座城堡呼應(yīng)，一同構(gòu)建了祁連山口的防御工事。

    每天的修葺工作讓石五郎覺得厭煩，他不知道這段城墻的歷史有多久了，他只知道這破城墻每個月都要重新修整，風(fēng)化脫落的石塊要用米糊和黏土補上。

    可是石五郎從沒有在祁連山那一頭見到過任何一個吐蕃人，他不能理解這樣做有什么意義，這城堡又是用來防御誰的。

    日復(fù)一日的繁重工作，讓石五郎十分的厭煩，好在這修葺城墻的工作時間并不長，隊正吹起了集結(jié)的哨子，他們馬上要去城堡外的農(nóng)田干活了。

    據(jù)說城堡外的田是校尉家的田，他們這些士兵每天最重要的工作不是修葺城墻，也不是訓(xùn)練作戰(zhàn)，而是給校尉家種田。

    對這件事，石五郎也談不上什么抵觸，他本來就是一個種田的，比起修葺城墻來說，他更喜歡種田。

    聽軍中的老人說，這些田曾經(jīng)都是赤水軍的，那時候大家種田非常賣力，到了收割的時候大家都會沖進田里。

    每年收獲的時節(jié)，每個士兵都能分到不少的糧食，足夠一家人吃上一年的糧食。

    可惜石五郎沒有趕上這樣的好日子，那些老兵對種田都是非常敷衍的，只是拿著鋤頭在田里隨便比劃一下。

    就連隊正都只是催促大家裝一裝就行了，因為隊正家的田還等著大家去種呢，反正校尉又看不到，沒必要在他的田里浪費力氣。

    石五郎算是一個認真的人，他只是舍不得這么好的田。

    他用鋤頭打碎了板結(jié)的土壤，這么上等的良田，如今卻雜草叢生土壤板結(jié)。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兵急匆匆的喊道：

    “敵人！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