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郭子儀閉上嘴，他沒有反駁李泌的話。

    李泌接著說道：“我知道皇太子有諸多不好，性格懦弱，容易被近臣左右，也不擅長武事?？墒侵灰獔猿至⒌者@條路線，那么靈武朝廷就不會亂！”

    “可若是從立嫡改為立賢，那就是禍亂之源了，靈武朝廷可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br>
    李泌看著郭子儀說道：“郭平章，你可知道，你親近建寧王的事情，陛下已經(jīng)知曉了?！?/br>
    郭子儀一愣。

    李泌接著說道：“若是陛下找，你為建寧王如此出頭，你覺得陛下還能睡得好覺嗎？”

    這下子，郭子儀也感覺后背一涼。

    如今的陛下，就是背叛自己的父親在靈武登基的。

    郭子儀很清楚，以上皇李隆基的性格，絕對不會說什么禪讓退位的鬼話。

    若是郭子儀支持建寧王，那皇帝恐怕要寢食難安了。

    李泌繼續(xù)說道：“我上奏陛下，請他派建寧王去隴右，陛下開始是不愿意的?！?/br>
    “陛下有意將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職位授予建寧王，讓他統(tǒng)領(lǐng)大軍安定叛軍?！?/br>
    “可是我給陛下說了秦王的舊事，陛下才聽了我的記憶，讓建寧王去隴右道調(diào)兵。”

    秦王舊事，就是太宗李世民的舊事。

    當年李世民受封秦王，滅隋一統(tǒng)天下，秦王立下了汗馬功勞。

    可是后來李淵要立嫡子建成太子，秦王李世民發(fā)動玄武門之變，殺兄殺弟，又逼迫李淵退位。

    李泌用“秦王舊事”點醒了皇帝，他立刻改變了命令，讓李炎去隴右道調(diào)遣軍隊入玉門關(guān)勤王。

    郭子儀看著李泌說道：“擁立皇太子這件事你沒錯，可是勾結(jié)回鶻伏擊建寧王，這件事是不是做的過了？”

    李泌搖頭說道：“這件事不是我李泌做的。我只是建議陛下將建寧王調(diào)離前線，絕對沒有說要除掉建寧王?！?/br>
    郭子儀看著李泌的眼睛，只看到對方眼神中帶著出塵之氣，根本看不到任何波動。

    看到一雙如此清澈的眼睛，郭子儀嘆息一聲說道：“既然不是秘書監(jiān)做的，那么我們都看錯了一個人了?！?/br>
    李泌也嘆氣說道：“我也沒想到，是泌小看天下人了?！?/br>
    郭子儀抱拳對李泌說道：“我粗通相術(shù)，當年初見建寧王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有福之人?！?/br>
    “哦？”李泌看著郭子儀，沒想到這個老將軍竟然懂得相術(shù)？

    不過世人都說郭子儀有識人之明，他所舉薦提拔的人，全部都是國家的棟梁。

    沒想到他竟然會相術(shù)。

    郭子儀說道：“吉人自有天相，如果建寧王平安無事，秘書監(jiān)可否照拂一二？”

    李泌遲疑了片刻說道：“可?！?/br>
    郭子儀看到李泌遲疑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番話也是白說了。

    不過李泌今天的一番話，郭子儀也是聽到耳朵里去了。

    靈武朝廷不能亂，大唐不能再折騰了。

    如今安祿山已經(jīng)占據(jù)了兩京，上皇逃亡蜀中。

    這天下能夠抗擊安祿山的，就只有在靈武組織勤王軍的皇帝李亨了。

    如今李亨剛剛站穩(wěn)腳跟，如果因為繼承人的問題鬧起來，那大唐就真的完蛋了。

    雖然郭子儀對于皇太子并無好感，可是李泌的話也提醒了郭子儀，若是郭子儀依然堅持支持建寧王，恐怕對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好處。

    等到郭子儀離開，李泌這才打開了身后的丹爐。

    因為提前熄火，這一爐名貴的丹藥已經(jīng)變成了藥渣。

    李泌看著爐子里的藥渣，嘆息一聲說道：“這番誓言，恐怕又要折我的壽數(shù)了?！?/br>
    李泌解開發(fā)簪，他在山中修道時候依然是一頭的烏發(fā)，可是到了靈武不足兩個月，就已經(jīng)是白發(fā)叢生。

    此次出山輔佐李亨，日夜籌劃耗費心血甚多，李泌知道自己已經(jīng)折了壽數(shù)。

    而在紅塵中沾染這些因果，也是修道的大忌。

    李泌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念起詩來：

    “天覆吾，地載吾，天地生吾有意無？

    不然絕粒升天衢，不然鳴珂游帝都?！?/br>
    念了兩句，李泌又覺得詩興全無，他看著熄滅的煉丹爐火，輕輕嘆了一口氣。

    而此時正在瓜州城的李炎，抬起頭看向東方。

    他走到窗邊，看著漸漸落山的太陽，至德元年的十一月終于就要過去了。

    李炎也嘆了一口氣，自己總算是渡過了最艱難的階段，下個月又可以召喚新玩家了！

    第十五章 微服

    十二月，也就是臘月，這是一年中最后一個月份，隴右的東風(fēng)漸起，天氣也日漸冷了。

    十二月也是農(nóng)閑的時候，剛剛經(jīng)過了秋季的搶收，這年頭又沒有什么過冬的農(nóng)作物，瓜州附近農(nóng)村的勞動力都閑了下來。

    這天，從墨離軍的軍府里也發(fā)出一條命令，組織整個瓜州的軍民一起冬cao。

    這也是崔濤向李炎的進策。

    崔濤說道：“郡王殿下，在我大唐還實行府兵制的時候，十一十二月府兵都會返回鄉(xiāng)里訓(xùn)練村民。這一方面是鍛煉武德，培養(yǎng)青壯的戰(zhàn)斗水平。另外也能夠提高百姓的戰(zhàn)斗力，減少響馬和匪盜的威脅。”

    崔濤的建議得到了李炎的認可，他立刻以軍府為名下令，要求瓜州各鄉(xiāng)進行冬訓(xùn)。

    而墨離軍軍府的第二道命令，就是十二月的上旬最后一天，舉行一場武道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