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南柯十年，十月十六日午夜。

    1228812288王奇山正與羅妃和淳魚說話，詢問下午發(fā)生的戰(zhàn)事，猛然一陣恍惚。

    1228812288再看時(shí)，已然進(jìn)入了山谷。

    1228812288山谷內(nèi)在下雨，棋臺(tái)周圍是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景致，翠竹林。

    1228812288玄微子周圍縈繞著一層迷離的光暈，一雙仙目凝注在王奇山身后。

    1228812288王奇山回頭看看，什么也沒有啊。

    1228812288“道友，今次又見面了?！毙⒆邮种篙p點(diǎn)。

    1228812288茶臺(tái)上的茶杯內(nèi)，顯出了四枚茶果。兩枚金黃色，兩枚綠色。

    1228812288“打水?！毙⒆拥?。

    1228812288王奇山起身，提起茶壺去小溪內(nèi)取水。回來時(shí)，看到竹道士在自己曾坐的石凳上，正與玄微子對弈手談。

    1228812288這王奇山不敢多說半個(gè)字。

    1228812288但是，茶臺(tái)上沒有茶爐，一壺生冷的溪水，如何能泡茶？

    1228812288玄微子與竹道士的注意力都關(guān)在在棋臺(tái)上，誰也沒看他半眼的意思。

    1228812288局棋，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

    1228812288王奇山看看山谷外，李店門前掛著暗黃的燈籠，卻空無一人。

    1228812288李八百和千羽，似乎還沒有回來。

    1228812288小溪旁，忽然跌出一只黑驢，它瞪著驢眼四處亂看著……

    1228812288玄微子輕噓一聲，道“去那邊煮水。道友乃靈神之體，受不得丹火沸湯。沏茶，當(dāng)用草木煙火之水?！?/br>
    1228812288王奇山“諾”了一聲，提著茶壺走向山谷外的李店。

    1228812288周圍，只有那里有灶臺(tái)，可以草木煮水。

    1228812288自從進(jìn)入山谷之后，王奇山從未出過山谷，也從未跨越過那條溪流。方才那聲“諾”表示，他如今可以說話了。

    1228812288“他的性子野，須到磨臺(tái)上打磨?！毙⒆拥穆曇?，遠(yuǎn)遠(yuǎn)地傳進(jìn)他的心底。

    1228812288王奇山又諾一聲，先把茶爐放到酒館屋檐下的灶臺(tái)上，然后回到小溪旁，牽住黑驢的韁繩，向酒館后拉。

    1228812288黑驢一雙晶瑩的驢眼盯著他，好像會(huì)說話的樣子。張開驢嘴，卻發(fā)出幾聲“昂唔”的驢叫。

    1228812288王奇山使勁拉韁繩，要把他拉過溪流，去酒館后的磨盤處，

    1228812288黑驢掙扎著不肯下水，力量又比較大，怎么也牽不走它。

    1228812288“御兵之道，由之，誘之、迫之，逐之，不可使之知生死也。”玄微子的聲音，徐徐傳來。

    1228812288王奇山跑到磨盤處，找出一塊紅布，遮住黑驢的眼睛，然后拉著它原地轉(zhuǎn)了十幾圈。

    1228812288黑驢被轉(zhuǎn)暈了，不由自主地被牽著韁繩，過了溪流，到了酒館后門。

    1228812288它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又開始犯崛了，不肯上套。

    1228812288王奇山從側(cè)面使勁推著，用鞭子打著，才把它搞進(jìn)磨道，架上拉磨的裝具。

    1228812288磨盤上，什么也沒有，莫非讓這只犟驢拉空磨？

    1228812288玄微子沒有再做指示，王奇山只好一鞭子抽在黑驢屁股上。

    1228812288黑驢吃痛，拉著空磨，一圈又一圈，吱吱呀呀轉(zhuǎn)將起來。

    1228812288王奇山將爐灶清理好，找到一口陶罐到溪水處仔細(xì)沖刷干凈，裝滿水做上火爐。

    1228812288灶臺(tái)處備有木材，卻找不到引火之物。外面下著小雨，干草也找不到。

    1228812288他抓起一支干柴到后面，放到磨盤上。

    1228812288石磙碾壓干柴，一遍又一遍，干柴變成了細(xì)軟的木質(zhì)纖維。

    1228812288這期間，王奇山仔細(xì)觀察著黑驢，怎么看，都和那只轉(zhuǎn)圈的小炮有些像。

    1228812288他低聲問道“你是小炮嗎？是的話，點(diǎn)點(diǎn)頭?！?/br>
    1228812288黑驢卻搖了搖頭，從他身旁過時(shí)，還翹起后腿踹了他一蹄子。

    1228812288王奇山吃痛，笑罵道“這個(gè)時(shí)候了還犯崛?！表樖殖榱藘杀拮樱筒焕硭?。

    1228812288爐火被引燃，陶罐里的水很快燒開了。

    1228812288王奇山提著陶罐并茶壺回到竹林邊，茶臺(tái)處，將沸水倒入茶壺，搖晃幾下倒掉，再裝沸水沖入茶杯。

    1228812288玄微子微微點(diǎn)頭，似乎在贊許他的“程序正確”，沒有直接以陶罐沖茶。

    1228812288那樣，似乎有些不夠文雅。

    1228812288王奇山看向棋盤，卻發(fā)現(xiàn)它被一股青色的煙云籠罩著，迷迷茫?？床磺逅?。

    1228812288“兩杯荷蘭果茶，你一杯，驢一杯。”玄微子的話，在心底回響。

    1228812288這是……逐的意思嗎？

    1228812288王奇山端起兩杯青色茶花的茶杯，走出山谷。

    1228812288來到酒館后面，茶已微涼。

    1228812288他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遞到黑驢唇邊。

    1228812288嗅到荷蘭果茶的香味，黑驢張開大口，粗魯?shù)纳嗑?，連茶杯一道卷進(jìn)口中。

    1228812288“你這蠢驢……”王奇山笑罵一句，回到灶臺(tái)處，又燒起一壺水。

    1228812288玄微子曾說過，這荷蘭果茶可喝三道。

    1228812288小雨還在下著，溪水之中，浮起絲絲白霧。

    1228812288遠(yuǎn)近的山巒，也都籠著一層白霧。

    1228812288王奇山看向山谷內(nèi)，只能看到竹林與一團(tuán)青霧，看不到茶臺(tái)和棋臺(tái)，更看不到兩個(gè)對弈的高人。

    1228812288高人……王奇山若有所覺。

    1228812288竹道士能進(jìn)入山谷，是因?yàn)樗皇菍?shí)體，是靈體。

    1228812288在洛陽，竹道士不眠不休地呆在洛水畔的涼亭里，是在涵養(yǎng)靈體。

    1228812288并且，竹道士與玄微子曾經(jīng)見過，卻不是很熟悉。

    1228812288想著、看著、喝著……不覺間，三道荷蘭果茶喝完，他沒有變得更精神，反而有些昏昏然的。

    1228812288這般坐著，早晚要睡著！

    1228812288王奇山站起來，圍著酒館轉(zhuǎn)了幾圈，也沒找到打發(fā)時(shí)間的地方。

    1228812288李記酒館的門上有鎖，證明主人李八百不希望外人進(jìn)入。

    1228812288下雨天，又不能在外面長時(shí)間亂逛，溪水之中翻卷其幾個(gè)大水花，似乎隱著什么兇獸。

    1228812288唯一能做的，只能去折騰黑驢了。

    1228812288他在灶臺(tái)旁找出根竹竿，來到酒館后，敲打著黑驢的脊背，道“你這樣一直倔下去有意思嗎？”

    1228812288黑驢昂昂幾聲，做不屑狀，拉著石磙埋頭轉(zhuǎn)圈圈。

    1228812288“或許，我能想想辦法，讓你換個(gè)樣子?！蓖跗嫔秸T惑道。

    1228812288黑驢支起耳朵，步履慢了些。

    1228812288“圈子轉(zhuǎn)的久了，你暈我也暈，怕是走不了直線了吧？你若讓我騎，我就去求求仙人，讓你變回人?！蓖跗嫔角靡幌潞隗H的頭；“同意的話，點(diǎn)點(diǎn)頭。”

    1228812288這次，黑驢轉(zhuǎn)了三圈，停下，點(diǎn)點(diǎn)驢頭。

    1228812288王奇山把它解下石磙，跳上驢背，才解開蒙著驢眼的紅布。

    1228812288黑驢搖頭晃腦地四處看看，也不待王奇山指揮，撒開驢蹄向山谷方向跑去。

    1228812288它越過溪流，跳過亂石，在草地上埋頭疾跑，很快就來到了竹林外。

    1228812288到了這里，它一甩后蹄，倒立起來，將王奇山掀翻在地。

    1228812288王奇山掙扎著爬起來，惱怒地要用竹竿抽打他。

    1228812288卻看到黑驢跪下了，面對竹林連連點(diǎn)頭，做叩首狀。

    1228812288竹林內(nèi)打出一道青芒，印入黑驢頂門。

    1228812288王奇山心底響起玄微子的話語“此子性野，尚需打磨。你做的好戲，暫且你個(gè)臉面吧。只可一，不可再。”

    1228812288王奇山說聲謝謝，他實(shí)在是不忍心看著樂小炮因?yàn)樽约旱木壒?，每夜都被拘來轉(zhuǎn)圈圈，受煎熬。

    1228812288那邊，黑驢翻個(gè)神，打了幾個(gè)滾，果然變成人形樂小炮了。

    1228812288他拾起竹竿沖著王奇山?jīng)_過來，叫道“你敢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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