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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苗家少女脫貧記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嗯,聽到了?!饼埾蛎芬蛔忠痪涞牡? “放心,死也不嫁榮哥!”

    蘇妙云:“……”我不是這個意思……

    龍向梅掛了電話, 望向了楊文忠,無聲挑釁:你繼續(xù)?

    楊文忠都快給這熊孩子氣吐血了,還得耐著性子道:“好, 我承認我有想頭,我疼我侄兒子。但是梅梅,你不能跟不明不白的人混在一起, 懂嗎?難道你寧可信個外人,也不信我?退一萬步講,我盼著你嫁給我們村唯一的大學(xué)生,還是個重點本科的,難道是打算害你?”

    “你是很好,忠滿最喜歡你??晌抑秲鹤硬缓脝幔俊?/br>
    “你光看臉有什么用?醫(yī)生是鐵飯碗你懂不懂?”楊文忠一字一句,堪稱苦口婆心。他又扭頭看向袁美珍,“你莫以為你崽有幾好!縣里面單位上的,家里有房有車的,四十多歲討不到老婆的到處都是。你想討外面的,想過別個看得起你嗎?到時候榮寶娶個千金大小姐,留在廣州,年也不回來過、節(jié)也不回來過。跟招郎了一樣,你心里愿意?”

    “梅梅到底哪里不好了?又勤快又能干,會唱歌會跳舞,人也漂漂亮亮的。你到底在嫌什么?。??”

    劉芳蕓趁機道:“我不嫌!”

    “你閉嘴!”楊文忠怒道,“偉偉沒文化,他們說不到一起!”

    “我也覺得得找個有文化的?!敝芗鞠膊恢裁磿r候混進了人群里,“不然我早下手給我崽搶了?!?/br>
    張意馳突然道:“那我挺有文化的?!?/br>
    周季喜:“……”實不相瞞,我說的不是你個來歷不明的人!

    楊文忠冷笑:“你有文化?你什么文化,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張意馳看向了楊章榮:“童建楚教授,你聽過么?”

    楊章榮愣了愣。

    張意馳道:“我是他的研究生。會搜sci的話,可以去搜我的名字。用拼音就行?!?/br>
    楊章榮的腦子轟的炸了!童建楚!他外科學(xué)那本教材上編撰者的名字!科學(xué)院院士,胸外科的泰山北斗!怎么……可能……

    “那是協(xié)和的?。?!”楊章榮的嗓子差點破音!“你撒謊!”

    “嗯,看來你知道?!睆堃怦Y面無表情的道,“楊書記說的對,學(xué)醫(yī)鐵飯碗。我養(yǎng)的活梅梅,諸位現(xiàn)在信了嗎?”

    村民們沒聽懂兩個搞醫(yī)的交鋒,但他們看得出來,楊章榮被壓下了一頭。不由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你騙人的!”楊章榮被刺激的不輕,“如果你是童院士的學(xué)生,你為什么不讀博!”

    張意馳神色僵了僵,但很快掩飾了過去,重新拿出了剛才靈機一動瞎編的借口:“耳石癥,在修養(yǎng)?!?/br>
    “誰知道你的名字是真是假?”楊章榮紅著眼,繼續(xù)追問,“拿你的執(zhí)照給我看!”

    張意馳輕笑出聲:“我以為,你看我洗豬腸的手法就能分辨真假了。怎么?你不知道辨別鈍性分離的技巧?”

    我又不是外科的!楊章榮想?yún)群埃窃邶埾蛎返囊粋€眼神下,敗下陣來。

    張意馳的話宛如一記猛拳,狠狠砸進了他的心底,砸的他血氣翻涌。本村第一個大學(xué)生,金光閃閃的重本。哪怕到了學(xué)校里被一遍一遍的打擊,他心里都是自傲的。俗話說,不是猛龍不過江。山溝溝里爬出去的每一個人,都是強者!或許無法站在山巔傲視群雄。但他們絕不信自己比別人差!

    可就在剛才,張意馳用一個名字,把他的自信擊了個粉碎。那是他此生可望而不可及的世界,那是普通醫(yī)學(xué)生們仰望著的食物鏈頂端!

    協(xié)和,中國醫(yī)學(xué)的圣地之一。

    良久,楊章榮干澀的問:“你父母會同意嗎?”

    “我會抗?fàn)幍降?。因為梅姐值得?!睆堃怦Y的聲音很輕,可聽在人耳朵里,宛如雷鳴巨響!連龍向梅的心都跟著狠狠的震了一下。

    “我值得么?”龍向梅喃喃自語。

    溫柔、俊俏、才華橫溢、家世卓絕……張意馳身上有太多普通人艷羨的標(biāo)簽,就像一個仙子,偶爾下凡到了人間。哪怕他真的因心結(jié)無法再行醫(yī),也依然有金光纏繞,依然能睥睨世人。

    “所以,我真的值得么?”龍向梅自己的問題,自己卻無法回答。她從沒想過一生一世,就像仙女不可能逗留人間。睡到是賺到,何必思考天長地久。

    可就在剛剛,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急促且清脆。張意馳不愛跟人打交道,不愿暴露身份,因為心中糾結(jié),不肯談及專業(yè)。今天卻站在這里,為了維護她,張揚的掩蓋住了楊章榮的全部光芒。哪怕張意馳知道,面對圍攻的她,半點不帶怕的。卻任然挺身而出,把她護在了身后。

    只因她值得。

    酸意從心口蔓向了指尖。此時此刻,被人摟在懷里的龍向梅,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性別,意識到自己是個偶爾可以躲在人羽翼下的……女孩子。

    “梅梅,齊大非偶。”被降維打擊的楊章榮幾欲崩潰,但他還在掙扎,還在竭力的維持自己的優(yōu)勢。青梅竹馬知根知底,是他最后的底牌。因為,張意馳是好,但你能守住嗎?

    張意馳剛想說話,楊章榮卻搶在他之前開口:“梅梅,選擇權(quán)在你。我……”楊章榮深吸一口氣,艱難的道,“我尊重你的選擇?!?/br>
    “謝了,我的兄弟?!饼埾蛎肺兆堃怦Y的手,大步流星走向了周季喜,“你家不是要幫忙?走了?!?/br>
    所有人都是一呆,如此果斷的嗎?

    楊章榮看著前方十指交握的兩只手,毫無留戀的遠離了他的視野。終于蹲在了地上,哭了起來。全場鴉雀無聲。

    袁美珍好半天都反應(yīng)不過來。她千防萬防的小妖精,就這么當(dāng)眾與他兒子一刀兩斷了!她僵硬的扭頭,看向哭的壓抑的兒子,心里驀得一空。

    “我真的錯了么?”

    “可是她只是個垃圾大專的學(xué)生,怎么配的上我兒子?”

    兩句疑問卷在風(fēng)里,送去了遠方,無人回答。沒了熱鬧,村民們一個兩個的散了。遠遠的,能聽見他們的爭執(zhí)。有人覺得龍向梅干的漂亮,也有人覺得跟個不熟悉的外人靠不住,還有人堅信張意馳是個騙子,以及,更多人在恥笑,袁美珍放走了兒媳。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龍向梅踏進了周季喜家,張口問:“要幫什么忙?”

    周季喜的老婆何麗琴還沒從大戲中回過神,被龍向梅一喊,茫然的“啊”了一聲,居然忘記了自家喊龍向梅來干嘛了!

    不過掛在架子上的大肥豬昭示了一切。年底殺豬的人太多,而屠夫卻少的可憐。從古至今,對屠夫的描述,多半有個“滿臉橫rou”的形容。而事實上,他們不止?jié)M臉橫rou,往往兼具膀大腰圓的特點。因為屠夫是個力氣活。力量不夠的人,根本干不了這行。

    然而,即使天生神力,誰又愿意苦哈哈的賺殺豬的血汗錢?廠子里打工不香嗎?

    因此,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準(zhǔn)入門檻奇高的屠夫數(shù)量驟減。以至于到了年底殺豬的高峰期,他們不得不連軸轉(zhuǎn)場。這也就導(dǎo)致了,他們沒時間替人搞完全程。

    一般而言,農(nóng)村里殺豬都是全家老少一起上陣。村里家家戶戶人口多,屠夫走了就走了,自家人湊在一起,半天功夫包管收拾的整整齊齊。奈何周季喜是獨戶,又只生了個獨生子。偏偏,獨生子周立峰不爭氣。轉(zhuǎn)個身的功夫,周立峰已經(jīng)在父母眼皮子底下溜走,跑縣城網(wǎng)吧里打游戲去了。

    屠夫走后,周家老兩口對著大肥豬大眼瞪小眼。最可氣的是,周季喜的肩周炎犯了,半邊胳膊抬不起來。年底家家戶戶在忙年,一籌莫展的兩口子商量了半晌,把龍向梅喊了過來。哪知道半路上演了出大戲,弄的人差點把殺豬的事給忘了。

    張意馳掃了一圈,看到了熟悉的不銹鋼盆,以及盆里的豬腸。十分上道的問:“我?guī)兔ο茨c子?”

    “不用不用!”何麗琴連連擺手,“那個臟的很,哪能讓你弄。你……馳寶是吧,你幫梅梅把豬從架子上抬下來,我慢慢剁就行。要不是抬不動豬,我也不喊你們來??唇裉爝@事弄的……對不住??!”

    “沒事,一次性解決挺好?!睆堃怦Y拿起把尖刀掂了掂,問,“阿姨您是想把豬rou分塊嗎?”

    “唉!對的。要把豬rou切成一條一條的?!焙嘻惽倨胀ㄔ捯话?,連說帶比劃的道,“要那樣一條條的,切好了放鹽腌起來,烘臘rou?!?/br>
    張意馳回憶了一下菜市場掛的rou,點了點頭:“明白了?!?/br>
    這邊再說話,那邊龍向梅已經(jīng)在試圖搬豬了:“馳寶,你力氣到底大不大?大的話來幫把手,不大的話千萬別逞強,容易扭到腰。”

    張意馳臉黑了黑:“梅姐,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吊起來打一頓,才能相信我不是個繡花枕頭?”

    何麗琴噗的笑出聲來:“她學(xué)過苗拳的,你怕是打不過她?!?/br>
    張意馳呵呵,走到架子旁,跟著周秀喜的指使,把豬抬到了cao作的臺子上。而后抄起剛才試過的尖刀,手腕靈巧的旋轉(zhuǎn),輕輕劃了幾下。啪的一聲,豬腿分離,掉到了一旁。

    龍向梅:?。。?/br>
    第43章 白嫖      周季喜兩口子也圍了上來,……

    周季喜兩口子也圍了上來, 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張意馳神乎其技般的cao作。張意馳認真做事的時候,一般不說話。專注的盯著眼前的目標(biāo),不緊不慢、有板有眼的cao作著。雪亮的尖刀仿佛他身體延展出的一部分, 在他手下盡情的翻轉(zhuǎn)游移。

    熟練的屠夫切起豬rou來,一樣利索至極。但那種感覺與張意馳的完全不同。張意馳的cao作在迅捷之外,更有著說不出的精細與韻律。

    一頭整豬在飛快的分解, 從開始到現(xiàn)在,沒聽見過刀尖與骨頭相撞的聲響。安靜的周家院子里, 切rou的細微動靜,顯的尤其的分明。

    他的眼神凝練, 嘴唇輕抿。平時看著軟軟萌萌的一個人,此刻卻彰顯出了一股不動如山的強悍氣勢。自信、從容、游刃有余!讓性格爽利的龍向梅都乖乖的閉了嘴, 老老實實的站在旁邊,不敢好奇的問東問西。

    周季喜與何麗琴也屏息凝神, 生怕自己呼吸重了,打斷了張意馳的動作。他們不太懂什么是氣場, 只是本能的回避鋒芒。

    直到一陣摩托車的轟鳴打破了寂靜。蘇妙云從摩托車上跳下,飛奔而來。然后她腳底一個急剎車,停在了cao作臺前。震驚的看著一條條飛快成型的豬rou, 腦海里本能的閃過了四個大字:庖丁解牛。

    她咽了咽口水,小帥哥怕不真是學(xué)醫(yī)的?

    一頭豬在張意馳手里撐不過10分鐘, 這還是在他不習(xí)慣用陌生的尖刀的前提下。當(dāng)?shù)斗畔碌乃查g,在場幾人齊齊吁了口氣,又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看個切豬rou也能看出緊張感。

    蘇妙云率先開口:“誰家還殺豬?剛才那個手法, 拍成視頻上傳吧。肯定能火!”

    龍向梅:“……”蘇黨,你可真是我親jiejie!

    蘇妙云扭頭看向龍向梅:“今天什么事?”

    沒什么好瞞的,龍向梅三言兩句概括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點評道:“多謝袁滿娘助攻, 要不是她咬死不松口,我可能還得多掐5分鐘?!?/br>
    蘇妙云翻了個白眼:“你知道我年底有多少事要忙嗎?”

    龍向梅笑呵呵的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終生大事不得把底牌都打出來,以免出錯嗎?”

    蘇妙云看了張意馳一眼,伸手揪住龍向梅的衣領(lǐng)子就往外拖。一直拖出去了百多米的距離,確保周家院子里的人聽不到之后,才開口道:“你搞什么?你不想嫁楊章榮我知道了,我也不贊成你小小年紀結(jié)婚。但是那個張意馳是什么人,你真的了解嗎?”

    龍向梅好笑:“jiejie,你看我一窮二白又潑辣的要死,有什么好圖謀的?傳銷組織都不想要的,他沒事騙我干嘛?”

    蘇妙云看著她嬉皮笑臉的樣子腦殼疼。她工作有好幾年了,對農(nóng)村女性的困境是有做過很多研究的?;旧纤齻兒茈y擺脫泥淖,過上她認為的女性應(yīng)有的生活。即使是脫貧攻堅,也只能緩解一部分。

    宗法、夫權(quán),依舊是壓在她們身上的大山。在城里女孩打出不婚不孕保平安的口號的今天,她們依舊沒有任何的婚姻自由。甚至娘家仗著女性流失的契機,肆意抬升彩禮,挨罵的卻是一分錢拿不到、反而要嫁去夫家?guī)椭€借來的彩禮錢的女孩子。腹背受敵!

    一份份觸目驚心的材料,壓在蘇妙云心頭,壓的她喘不過氣來。直到遇見了傳說中的刺頭龍向梅。很多人不喜歡她,性格實在過于張揚。但蘇妙云很喜歡。只有恣意生長的花,才可能爬出泥淖、攀上懸崖。

    每次看著龍向梅日天日地,都能讓她的心情好上些許,讓她覺得自己的工作很有意義。至少,她真的能幫助龍向梅奔向小康。

    因此,她希望龍向梅好好的種田賣菜、好好的養(yǎng)豬喂雞,只要熬過了最艱難的日子,把欠款還清。再想辦法給弄個培訓(xùn)班,摁著她考公務(wù)員或者別的什么事業(yè)編制。到那時,她有了單位,有了社會地位,無論是跟楊章榮再續(xù)前緣,還是挑個知冷知熱有穩(wěn)定收入的對象,這輩子她也就放心了。

    萬萬沒想到,龍向梅未滿20周歲,卻談起了戀愛。

    蘇妙云神情嚴肅,在心里飛快的組織著語言。少年慕艾,張意馳長的好,龍向梅春心萌動不奇怪。但龍向梅的性格倔強強勢,想要勸服她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須找個她能接受的切入點才行。

    “我會記得避孕的?!饼埾蛎酚U著蘇妙云的神色,先來了個保證。掙扎求生多年,人心好歹她分得清。她知道蘇妙云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接手她家的時候,未嘗沒有展現(xiàn)手段的意思。但蘇妙云對她好是真的。

    何況,強人之間,自然能惺惺相惜。她欣賞蘇妙云,欣賞她身為女性,卻毫不掩飾想往上爬的態(tài)度。本質(zhì)上來說,她們是一類人。那如果自己能成為她耀眼的政績,她愿意全力配合。

    因為她清楚的記得,蘇妙云來的第一天,鎮(zhèn)里開大會。她坐上位置的那刻,底下轟的炸開。

    “來了個女娃娃?!?/br>
    而那時蘇妙云淡淡掃過的那一眼,霸氣天成!

    她喜歡這個jiejie!

    “只要不懷孕、不生孩子,所有的損失都在可控范圍內(nèi)。”龍向梅靠在了路邊的石墻上,慢條斯理的道,“你放心吧?!?/br>
    蘇妙云冷冷的道:“他把你甩了,你不傷心?”

    “那你陪我喝頓酒,不就完了嗎?”龍向梅笑,“我又不是未經(jīng)風(fēng)霜的大小姐。失個戀而已,能有我爸丟下一屁股債跑了嚴重?能有我媽突然腦溢血,連夜送長沙搶救嚴重?能有我求爺爺告奶奶,跟袁美珍跪下借錢的時候嚴重?”

    聽到最后一句,蘇妙云的眼睛差點紅了,厲聲尖叫:“你那樣求過袁美珍?。俊?/br>